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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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禾,我不知道你被欺负,对不起。” “我会保护你。” 电话里俞怀苛是这么说的。 星禾想着俞怀苛,一路赶到德育处,就看到俞怀苛还站在里面挨训。 谢明燚的家长已经来了,但俞怀苛还是一个人。 星禾在门口站了会儿,俞怀苛像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似的,忽然抬眼朝星禾这里看,两人一对视,星禾就清清楚楚看到他脸上的几道伤,他心疼得要命,又听到谢明燚的母亲骂他把自己的儿子打成这个样子,非要他退学,星禾心下一紧。 教导主任让大家都冷静一下,这才发觉门口站了个人,厉声道:“那位同学,站门口干什么!没什么事就回去上课!” “星禾,你过来做什么?”班主任也看到他了, 她有些惊讶,星禾看起来不像是故意凑热闹的样子。 “陈老师,”星禾没立刻就走,也没进去,他心里打鼓,想帮俞怀苛一把,“我有事情要告诉您,您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陈老师出去,挡住星禾清瘦的身板,俞怀苛几乎看不到星禾,他眉头皱了一下,不知道他们聊什么,但他不想把星禾牵扯进来。 他们说了好一会儿,上课铃也打了,陈老师进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他让星禾先回去上课。 然后陈老师单独跟教导主任说了好些话,之后去调了学校里这一周的监控,把星禾说的几个地方调出来看。 确有其事。 教导主任心里窝着火,本来对谢明燚就没什么好脸色,这下也不用给什么情面了,逮着谢明燚和他家长一起训。 “你们儿子在学校成天不学习,抽烟打架逃课一件没落下,学校多次给予警告和处分,毫无悔过之心,甚至更严重,霸凌其他学生!这件事,我会直接反映给校方,不出意外的话,退学吧。” 家长一听是退自己儿子的学,这被打的冤没伸,还罪加一等了,腿一软赶紧求主任和老师宽宏大量。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得由校方再调查,若证据确凿,校方绝对会严惩这类恶劣事件的。” 谢明燚那一家立刻没声了。 “还有你,”教导主任说完又看向俞怀苛,“念在你平时表现好,初次违纪,这次就不记你的过,口头警告一次,写三千字检讨,不予追究,等你的家长来了,商量一下医药费什么的,回家反省两天。” 俞伯川十多分钟后才到,跟老师们赔罪,他一身考究西装,衬得整个人很有风范,不苟言笑,看向俞怀苛的时候不怒则威。 他是商人,很擅长打交道,几句话就给教导主任说得心里舒坦了。况且俞家家大业大,教导主任看到俞伯川本人,也不敢真的得罪。 俞伯川出手阔绰,给谢明燚家双倍医药费,没几下就把事情解决好了,准备领着俞怀苛走。 俞怀苛不肯,他不想跟他爸一块儿走。虽然这次确实有求于他了。 俞怀苛不情不愿地说了声“谢谢爸”。 又说今天周日,下午就两节课,他上完课自己回去。 俞伯川也没坚持,正好他直接回公司了。 他对自己儿子虽然严格,但也放心。初中的时候俞怀苛叛逆期,故意不学习,俞伯川那时候也生气,又没法子,只得把俞怀苛拉去学散打,说是学习可以不好但打架不能不赢,防止他学坏了以后这方面吃亏。 后来俞怀苛觉得故意反着来不学习也没啥意思,也就安分多了。 “行,你自己回,”俞伯川在楼下跟他告别,看了看俞怀苛的脸,伤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只说,“去买个药。有时间散打再练练,以后不许受伤。” 俞怀苛冷淡地“嗯”了一声。 还在上最后一节课,同学们都有些心不在焉,只盼着下课。俞怀苛一喊“报告”,夺了全部人的目光,在众人的注目礼之下回到自己座位。 化学老师敲敲黑板,让同学们把心思收回来好好听课。 星禾偷偷从座位底下塞了一个东西给俞怀苛,长管的,俞怀苛趁着老师不注意,看了一眼,是药膏和棉签。 下课之后几个男生冲到俞怀苛课桌前,说他也太厉害了,把谢明燚打成那样,又问他要不要一起回去。 学习好,打架厉害,是中二青春时期最崇拜的,恰好这两样俞怀苛都占了。他出了好大的风头。 “不了。”俞怀苛拒绝。 他们便兴致缺缺地走了。 黎晓曼经过的时候忍不住给俞怀苛竖个大拇指,“学霸牛逼啊!” 俞怀苛带着星禾去五楼。他们第一次上来这儿的时候,也是第一次尝禁果,那时候他还傻里傻气地想星禾会不会怀孕。 他们随便找了空位坐下,星禾有些茫然,只见俞怀苛把那支药膏拿出来。 “帮我擦药。” “噢。”星禾乖乖应下来。 他把药膏挤在棉签上,准备擦拭的时候,才发觉俞怀苛盯着自己看,星禾的心砰砰跳,躲着那直白的目光,目光落在俞怀苛的脖颈上,小声道:“你...低一点。” 俞怀苛低了点头,把脸凑到他面前。 星禾小心翼翼,给他擦着。还好伤不多,也都是皮外伤。但星禾还是内疚,努力控制着力道,怕俞怀苛疼。 “不用这么小心,我没疼。” 星禾嘴上应着,也没多重力。 “怀苛,”过了会儿,他又开口道歉,“对不起。” 星禾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嘴角耷拉着。他感到难过,喜欢的人受伤了,还是因为自己,谁也高兴不起来。俞怀苛长得很好看,更不应该留伤口。 “你道什么歉?” “我应该,早点告诉老师,就不会把你扯进来了。” 星禾想,他要是再勇敢一点,就不会被一直欺负了。他那时候真是太害怕了才想不到办法,害怕谢明燚把他和俞怀苛的事情讲出去,害怕大家像看怪物一样看俞怀苛。 星禾自己倒是没关系,他本来就没多正常,从出生起就是怪物。但俞怀苛不一样。 他要是一早就告诉老师,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不晚。星禾,你没有错。”俞怀苛声音柔和许多。 那天电话里他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星禾,这不是你的错,你是被欺负的,永远有权利指控对方。 他说,星禾,不要沉默,我会保护你。 星禾想起这些话,仿佛就在耳边,他整个胸腔像有热流淌过,暖得有些不真实。 “怀苛。” “嗯?”俞怀苛正低着头把药膏的帽拧好,随口应了一声。 没想到被猝不及防地拥抱住。 他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星禾总是很莽撞。第一次给他看秘密,第一次凑上来亲他,以及现在,他们第一次拥抱,都很猝不及防,俞怀苛总是没有准备。 他愣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星禾的身板很薄,浅浅地呼吸着。 “怀苛。” 星禾极为留恋地又叫了一声名字。他把脸埋在俞怀苛的肩颈里,闻到只属于俞怀苛的气息,夹着清新的洗涤剂的味道。 星禾的心抑制不住。他没办法不喜欢俞怀苛。 “我喜欢你。好喜欢你。” 你能感觉到吗。 “我们毕业谈恋爱好不好?” 好不好。 星禾很紧张。声音闷闷的,努力把俞怀苛抱得紧。 他害怕被拒绝,甚至有些抖。 俞怀苛手停在半空中,没有动作,不知道该不该放下去。 他想,正是因为莽撞,才显得星禾的感情那么热烈、直接、不掺杂质。 好像把他的心也灼烧了。 “好。” 俞怀苛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