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日上三竿，窗帘沉甸甸地拉着，隔绝了室外的光线。 顾怀一脸“怀疑人生”地靠坐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根烟，良久忘了抽，烟灰烧了长长的一条，要掉不掉地悬着。 敲门声响起，很规矩的三声，随后门开了，身材高挑的女人走进来，目不斜视地将一套正装送到顾怀手边：“顾总，您要的衣服——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顾怀抬了抬眼，顺手抖落烟灰，将没抽几口的烟掐灭：“查清楚昨晚的事儿，尤其是那小孩儿。” 后半句话几乎含着咬牙切齿的味道，女人不动声色地打量周围，视线重新回到老板身上，作为有性生活的成年人，一眼就能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的。”她低声说，“您认为这是有人计划好的？” “不然呢，只是巧合？”顾怀凉凉地扫她一眼，心情不愉快到极点，“林怡，你跟了我多久，怎么也学会说废话了？” 林怡低头，微一欠身：“我明白了。” / 尉尧用了几天适应新生活，这个世界的“尉尧”跟他长得差不多，几乎一样的脸、一样的身材，连那玩意儿的尺寸都是他熟悉的，因为这样，尉尧适应良好。 不同的是这个“尉尧”比他小十岁，生日是同一天，年月日都一样，只是按照这边的算法，他刚满十八岁，还在读高三。 如果一切都像“书里”那样发展，这个高三他读不完，没过多久就会发现自己怀孕了，不得不休学——后来休学变成辍学，他一门心思全在“相夫教子”上，认为家庭和孩子最重要，完全无心自己的学业。 “尉尧”家境贫寒、出身农村，读书是唯一的出路——也许靠男人是另一条出路，但尉尧身为前·富N代，实在做不到去吃另一个富N代的软饭。 一向只有别人吃他的软饭，不能反过来。 尉尧摸摸镜子里熟悉又陌生的脸，觉得这样也好，换一种活法，虽然由奢入俭难，可至少他自由了，不用再对抗父母疯狂的掌控欲——“尉尧”没爸妈好几年了。 就是生孩子这个心理阴影…… 这几天尉尧了解到，这里的男人确实能怀孕，只是受孕率比女性低得多，风险却高得离谱——举个例子，假如男性怀孕了想堕胎，那得拿命去赌。 他没有受精，倒不用担心自己会怀孕，但顾怀被他射在了里面……虽然后来收拾过了，但谁知道那样清理对不对…… “尉尧！” 尉尧猛地回神，连忙收起从前桌女生那里借的小镜子，站起身来。 “发什么呆呢？”授课老师表情严厉，“这一题，说说你的答题思路。” 尉尧“前世”死于二十八岁，离开高中十年，学来的大部分东西早还给老师了。他艰难地捋了捋思路，磕磕绊绊地给了一个答题过程。 “不错，就是思路不够清晰。”老师挥手让他坐下，“看这里，我们先……” 尉尧松了口气，心想幸好没出丑，否则太丢人了。他成功被转移注意力，决定不想顾怀了。 不管了，这个节骨眼学习最重要，该做的不该做的他都做完了，既然男性受孕率那么低，顾怀应该没那么“幸运”中招吧？ 胡思乱想也改变不了什么，有那个空，还不如想想自己这辈子怎么过。 / 尉尧边认真学习边提心吊胆了一个多月，眼见没事儿发生，他生活得风平浪静，渐渐放下心来。 可就是这一“放心”，反而出事儿了。 顾怀一直没拿他怎么样，是因为还没想好怎么处理他，尉尧破了他二十八年的“处子之身”，弄死尉尧他都嫌轻的。 顾怀收拾完那晚给他下套的小破公司，腾出手来，正考虑着要不要安排一群人去轮奸那小孩儿，身体突然出现了某些奇怪的……反应。 “没事儿，顾总，你就是怀孕了。”私人医生轻松地说，一副“报喜”的口吻，“孩子他爸……就是另一个父亲是谁？” 私人医生叫贾晋，和顾怀同龄，由于上一辈人的关系，两人从小私交很好——通俗点儿说就是“是好朋友”。 顾怀抬眼，脑子空白：“你再说一遍？” “怎么，要当爹了不开心啊？”贾晋挑挑眉，“你不会还惦记着穆良辰吧？那这次是跟谁睡了？” 顾怀木着脸：“直接告诉我，不想要这个孩子风险有多大？” “不要孩子？那你们怎么不戴套？这就算了，你还让他内射……事后也没吃避孕药吧？”贾晋没好气，“不是我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跟小年轻似的图一时痛快？” 顾怀：“少放屁，说重点。”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男性堕胎约等于自杀，勉强活下来了以后也是凑合着过，伤身的后遗症太多了。”贾晋上下打量他，“你是下面那个吧？那硬不起来也没事儿。” 顾怀：“……” 有事儿！ 贾晋继续说：“利弊你自己权衡，我懒得说你——反正我个人不建议男性堕胎。除非丁克，否则你早晚要生孩子，早生晚生不都一样——行吧，现在也不早了，再过两年上了三十，就是‘高龄产夫’了。” 顾怀：“……” 闭嘴好吗？ 顾怀原地冷静了片刻：“别说没用的，直接说生育风险。” 贾晋从善如流地给他分析了，简而言之就是和女性的生育风险差不多，但有一个前提——孩子的另一个爸爸必须在孕期经常陪伴他，不然他会怀得很辛苦，小产风险大大提高，生育风险更是高出三倍。 顾怀第一次被科普这些知识，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又是什么原理？” “不清楚，目前还没有研究结果，大方向上跟‘安胎’有关——你记住就完了。”贾晋拍拍他的肩，“你现在是个‘孕夫’，干什么都小心点儿。” / 这天正好是周末，尉尧和几个同学一起去校外的超市采购，东西还没买，他就被迫和同学分开了，让一群人弄上了一辆商务车。 这群人西装革履，打扮得活像黑社会保镖，尉尧被五花大绑地围在中间，只有嘴是自由的。一路上他问了几个问题，见没人搭理他，索性不再浪费口水。 身为一个前·富N代，大场面他见过不少，被绑架的经验也不少，慌倒是不怎么慌，只是不明白现在的他有什么被绑架的资本。 很快尉尧就明白了。 不久前春风一度的男人靠坐在沙发上，面容依然禁欲而俊美，眼睫毛很长，嘴唇很薄，透着一如那晚的嫣红。尉尧被扔在男人脚边，挣扎着坐起来，猝不及防对上男人深邃漂亮的双眼，不禁一阵心颤。 不是害怕，就是想起了上次……有点儿心跳加速。 顾怀面无表情地眯眼，欣赏够了他扑腾扑腾的样子，冲身边的人一抬下巴：“解开。” 立马有两个“黑社会保镖”上前解尉尧身上的绳子。 绳索落地，尉尧一身灰尘地站起来，正要说什么，顾怀忽然走过来，一把捏住他的下颌。 尉尧皱眉，疼得“嘶”了一声：“……顾总？” “你果然知道我是谁。”顾怀脸上喜怒莫辨，“收起你那点儿小心思——浴室在那边，自己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