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炸烟花

    许忘川招招手，驾驶员调转方向离去，午夜再来接他们回基地。

    叶夕颜一动不动。

    木头似的。

    许忘川笑起来，是不是魂还在空中飘？

    女孩回神，哼了一声，一脸很酷很ok，结果走路腿肚包竟然是颤的。

    这是江市北区的金融中心，有个外号叫大扳手，两栋异形建筑组成，中间有个连廊，整体看起来宛如扳手，平时碰头只要说去拧螺丝就是在大扳手汇合。

    连廊底部是透明鱼池。

    大扳手的老总在里面养了些亚马逊龙鱼。

    跟有些地方在大厦前面放置四面佛差不多是一个意思，招财进宝。

    鱼都死了。

    只剩嶙峋的鱼骨还有绿色的水草。

    手电筒一照，好他妈瘆人。也就许忘川会觉得这里漂亮，适合用来庆生。

    恐怖片导演选在这里拍片都要喊妈妈。

    趁狗不注意，叶夕颜翻个白眼。

    许忘川牵住她的手，跟我走。

    脚踏到连廊。

    叶夕颜双眼瞬间睁大。

    不晓得鱼池里面产生了何种化学反应，脚踏上去，竟然会激起蓝色荧光，淡蓝的粒子从脚底的光圈出发漂浮到空中，一闪一闪，照亮周围浓黑的夜。

    她屏息，小心翼翼提起裙摆。

    仿佛误入了神话中发光的死亡之海。

    许忘川牵住她快步往前，叶夕颜被迫迈大步子跟着跑，无数的荧光一瞬点亮、串联、壮大。

    就这么被光的海洋淹没了。

    剧烈运动后心也跳得飞快，世界开始旋转。

    他抱她攀上断裂的楼梯，在闻到气味自觉躲避的丧尸和挂着破布的骨头架之间穿梭，路过灰尘、破墙、倾倒的办公桌和破碎的水晶灯，往上、往上，眼花缭乱地往上。

    终于来到没有视野遮挡的平台。

    横出的钢筋挂着星星灯。

    骷髅架里长出绿意盎然的藤萝。

    一张轮廓模糊的小圆桌。

    打火机咔哒作响，数字18的蜡烛亮起，桌上竟然是一个奇丑无比的奶油蛋糕。许忘川说是他做的，长得丑，但是很好吃。

    过来吹蜡烛。

    不是要到午夜？

    你不是喜欢夕阳？许忘川身后，地平线还剩最后一丝明亮的橘光，白发在夜里朦胧又明晰，男人手指捻着胸前的牵牛花戒指，口吻好像在笑，夕颜不用做朝颜，夕颜就是夕颜。

    喜欢她的势力和坦诚。

    喜欢她突如其来的悲观和随之下沉的嘴角。

    喜欢她墙头草两边倒永远都在打算盘的精明模样。

    喜欢一个人，就是毫无道理又全是缘由，所有令他烦恼沮丧的叶夕颜特质，其实都是促成他爱她的原因。

    叶夕颜走上前，双手合十握拳抵在额头。

    嘴唇缓动。

    等到夕阳完全消失，黑夜完全降临才睁开眼吹灭蜡烛。

    他没有问她许了什么愿。

    而是又给了她一场烟花。

    黑夜里缓缓升起光束，如流星划过，在光即将消失的时候轰然炸开，四散了，然后又炸，明明灭灭的光，像天空中绽放的蒲公英，照得两人面容斑斓闪烁。

    一栋建筑遮住了烟花的一角。

    许忘川打个响指。

    黢黑的大厦轰然而震，一片片剥落，然后倾覆。

    往后叶夕颜再也找不更浪漫的场景烟花、陷落的大厦、无名骷髅里长出的藤蔓、插着18蜡烛的奶油蛋糕以及那个男人，许忘川。

    没有接吻。

    他揽住她的肩膀，讲述最近办成的事。

    隐去没办成的。

    江畔基地在旁边的会展中心建立牵牛花集市，供各个基地摆摊交易。海鲜市场和汽配城是江市的纯暴力团伙，不事生产，只会抢劫，是首要隐患，要么联合要么铲除。他联合在海鲜市场当头头的人妖周超，做掉了装备和人手都更充足的汽配城。

    灭一留一。

    当然也有代价。

    海鲜市场基地要在牵牛花集市抽水。

    江畔基地抽30%，他们抽10%，剩下60%归各个交易方。

    叶夕颜想起当初被海鲜市场的人围追堵截的画面，微微皱眉，那群人不是善茬，烧伤抢掠无恶不作。

    与狼共舞很危险。

    叶夕颜提醒他。

    是啊，很危险。许忘川笑了笑，听话就让他们继续当看门犬，不听话，找个机会做掉。

    啊？

    小明说，如果我们把海鲜市场的黑帮也铲除，那么整个江市的幸存者就会得寸进尺，从支持江畔基地到要求我们，甚至想毁灭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