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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 崖儿闻言苦笑,“感情的事谁说得清?有些人撕扯一生,只愿来世不要相见;有些人一眼万年,上穷碧落下黄泉。别说你没料到我和他的感情会那么深,连我自己都没想到。师父没有爱过谁么?我听说你和大司命……” 苏画怔了下,“我和他?这种没影的事,不要相信。我和紫府的人打交道,是碍于你的缘故,早前他们霸占了波月楼,楼里交易不好进行,我自然要找找他们的麻烦。后来……”她一瞬失神,但很快便笑着化解了尴尬,“后来作弄惯了,难免百般刁难。像我这样的人,什么样的风花雪月没有见识过,大司命不是我喜欢的款儿。” 崖儿哦了声,似乎很怅惘,“我听安澜说的,还以为你们真有牵扯。” 苏画摆手说没有,“少女才怀春,到了我这个年纪,早就无梦可做了。”复又提醒她,“无论如何,大敌当前,你没有松懈的权利。现在就上床睡觉,睡不着也要睡。我去替你熬安神汤,别怪我没提醒你,那汤药可难吃至极,你要是能自己睡着,就不必受那份罪了。”一面说,一面挽着披帛往外去了。 筒子楼的过道里光线昏暗,尽头吊着一盏宫灯,琉璃的镶嵌,在地上投下四面菱形的光。 第一次和那个判官脸抬杠,好像就是在这里,他的信筒滚到她脚边,被她恶作剧式的盖到了裙下。那时候楼里还是一派热闹景象,悠扬的笙歌穿过花窗飘到这里……一晃眼,繁华成灰,物是人非了。 那些方外人,原本就不属于这里,可是奇怪,他们潮水一样退去,好像把一些美好的东西也一并带走了。为什么?谁知道呢,想必杀手也有多愁善感的吧,比如她。 第62章 那些名门正派原定的破阵时间,延迟到了晴光大盛的天气。 日头朗朗,外面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呼声,伴随着剑戟的砍伐,乍听有万人攻城之势。楼里门众执剑立于院中,随时准备迎战。平静了两天的崖儿终于恢复了精气,她登上楼顶眺望,气墙之外人影如梭,曾经势不两立的门派都结成了盟友,果真是共同的利益当前,不共戴天之仇都可以一笑相泯。 “我们波月楼,好像从来没这么窝囊过。”她凝眸看向绕阵而攻的人们,“这阵守得住一时,守不住一世,等这轮围攻散了,我该出去找为首的人谈谈了。” 明王道是,“属下陪楼主一同前往。” 崖儿扬指,“不,我一个人去,人多反而不好行事。如今的五大门派以五阳为首,我记得多年前,他们的副帮主就死在苏门主手上。” 苏画背靠着廊柱哼笑了一声,“你不说我竟忘了,那个烂赌鬼么?副帮主爱赌,帮主爱钱,真是蛇鼠一窝。楼里有这些帮派的全部信息,五阳的现任帮主姓叶,叫叶陵延,使环龙刀,神兵谱上排名第四。” 崖儿点了点头,“这次倒不必交战,我知道这些武林正道的嘴脸,只需轻松做个局,就能让他们往里头钻。” 她佯佯下楼,吩咐众人不必在外死守。日头太大,退回楼里来,她有话要说。 “破阵最佳时机,就在最初的两柱香,两柱香内要是没有进展,就不必再拿他们当回事了。”她扫视在场的每一张脸,肃容道,“波月楼遭此横祸,想必大家都听说了其中缘故,武林中想铲除谁,欲加之罪信手拈来,其实当不得真。我波月楼的前身,大家也都知道,当时暗杀四起,江湖上人人闻之色变。这两年转了行当,过了两天和软日子,但也不能忘了老本行。外面那些门派,咱们个个结过仇,一旦楼破,没人能幸免。当然了,我料定有人怨我祸及本门,我还是那句话,有不服者,可以出来一战。战赢了,楼主的宝座归他,还可将我交给五大门派,平息争端,没有人想试试么?” 她脸上挂着笑,然而那种笑,是比当初的兰战更刻肌刻骨的一种森冷。人总要经历波折才能长大,以前的楼主虽一往无前,但也带着少年的意气。她好战善战,手段直接,目的明确。不像此刻,安抚之外兼具震慑,当权者的手腕日渐圆融起来。 她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人敢萌生这种念头,大家齐齐俯首:“属下等誓死追随楼主,楼在人在,楼破人亡。” 崖儿尚算满意,盘弄着食指上精美的指环,懒声道:“如此就好啊,波月楼从不亏待勇士,也绝不轻饶叛徒。这两天都给我安分守己,没有我的令,谁也不得随意出入。” 众人又矮下去三分,齐声道是。 她这才微微一笑,拧身上楼。月白的裙裾从墨绿的毡毯上缠绵滑过,像一弯明月曳过满池浮萍,波光消散,浮萍犹在。 胡不言跟了上去,这满楼的人,只有他最闲在。自封的门主也得到了楼主的首肯,就像没什么功勋的皇亲国戚封了王,充满独得厚爱的骄傲。作为报答,他决定要更加体贴入微,于是亦步亦趋近身跟随。 崖儿有些不耐烦,“不言,你应该找点自己的事干。” 他表示:“老板就是自己的事。” 崖儿起先没太在意,但话从脑子里转了个弯,发现不大对劲了。她回过身,杏眼圆瞪,“我早晚割了你的舌头。” 胡不言很委屈,“我不是那个意思,老板也不是我想干就能……我的意思是,老胡我身无长物,但受尽老板宠爱。虽然可能仅仅属于人对宠物的感情……反正无论如何我心里有数,我要报效你,不管是殚精竭虑,还是以身相许。” 崖儿拿这只狐狸没办法,也懒得理睬她,只管牵着袖子,坐在镜前挑选发簪。 整盒的珠翠间,横卧着一支古朴的木笄,她把它拿在手里轻轻抚弄,这是那夜定情,他从月桂树上折来的枝桠,供她绾发用的。木笄还在,可人却不知道怎么样了。大司命那头也没有传回消息来,如果天帝能够容情,就算罚他永远忘记她,只要他在蓬山好好的,她也认了。 世上没有什么比生离别更叫人痛苦,她托着那支发笄,满心涌起悲凉来。 胡不言看她出神,知道她又在想念紫府君,便自告奋勇道:“等这里的事态平息了,我跑一趟方丈洲,替你打听仙君的境况。” 她听后倒也寻常,不过垂首道好,“多谢你。” 胡不言看她这样,也隐隐有些难过。痛得太深,反而不愿意表露出来,但他能理解她。他在室内转了两圈,欲说还休地回望她。半晌喘了口粗气道:“你别担心,紫府君虽然驻守人间,但他终归是上仙。一个活了万把岁的人,说他一句老谋深算应该不过分吧!他肯定留了后手,必要的时候会自救的,你就放心吧。” 局外人的话,最终也不过是宽慰。她不想同别人细聊感情的事,把木笄放回去,挑了支藤花步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