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自从有了碧玉簪以后，秦时的清理就简单得很，只是将灵力送到碧玉簪便能解决。或许是过于容易，有时候秦时就会忘记清理。 夏霜玄对秦时早已失望，自然没什么感觉。 他躺了一下，便看到秦时又进来了。 他不禁有些惊异，打量了秦时一会儿。 秦时手里端着一个木盆，盆里盛着大半盆冒着热气的水，手肘上还搁着一块巾帕。 这个样子不像一个元婴仙尊，倒是有些像当初在鸣蝉居伺候他的小杂役。 夏霜玄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秦时已然走近了说道：“灵泉水蕴含灵气，并且可以去除体内杂质和丹毒，你一路没服过什么丹，不需要去除丹毒，但这灵泉对身体还是有诸多好处。只是温度稍微有些烫了，对孕夫不好，可以兑些冷水，拿来擦拭身子。” 他将木盆放到床边，用巾帕浸了水，拧掉了水分以后，再给夏霜玄擦拭身上的污迹。 夏霜玄倒是想要接过帕子自己擦，但他全身上下都疲惫之极，动根手指都没有力气，只能任由他帮自己擦拭。 或许是早些年习惯服侍他的原因，秦时的动作很轻巧，并没有让他感觉任何不适。 夏霜玄依稀看到了当年那个隐忍阴郁的少年，本以为平静的心，似乎又微微泛起了涟漪。 他不禁暗暗自责。秦时欺骗和玩弄了他七年，又过了整整一百年都没回来看他，他居然还会为秦时心动，是不是太贱了。 其实他的道心被毁，不是因为乍然得知秦时的欺骗，而是因为他愤怒于自己的自作多情。感情的事除了自己以外，无人能伤害到自己。 他的道心归根到底还是因为他没守住，所以才会破碎。 对秦时来说，或许他所做的一切，仍然没有完全发泄出他心里的恨意，无法弥补他幼年时受到的伤害。 夏霜玄虽然觉得那些委屈没什么，但秦时多半不会这么觉得，夏霜玄也不想再一一与他算账。 秦时的性格定然是有些睚眦必报的，或许是睚眦必报才会让秦时做事细心认真。他既然喜欢秦时做事细心认真，就免不了要承受他的睚眦必报。只可惜他和秦时如今的缘分，也仅有他腹中的蜃龙蛋而已，秦时待那轩辕皇族的小姑娘，也比待他好得多。 他多想无用，只是徒劳，反倒可能会让破碎的道心更难凝聚。 帮他擦拭完身体以后，秦时又帮他穿了衣裳，随后，又抱着他到桌前吃饭。 这回的饭菜明显是秦时在北冥洲采买的，很多食材都是北冥洲所有独有。 当年夏霜玄画符攒钱的那段时间，秦时就时不时地喜欢去采买食材，亲自下厨给两人打牙祭。 现在重新吃到秦时的手艺，夏霜玄心中思绪万千。 比如雪菇炖松鸡这盅汤，他喜欢吃雪菇，嫌松鸡炖久了有点柴，便把松鸡都撇了给秦时吃。秦时却说雪菇不香，独爱吃松鸡，于是每次两人都能吃完。 当时夏霜玄还暗自觉得他们俩是天作之合，以后不管费尽多少辛苦，他都要把秦时带到金丹。那个时候的他，何曾想过，会变成今日这般光景。 秦时夹了几块松鸡肉到他碗里，说道：“多吃点肉，对蛋有好处，你可别再挑食了。” 夏霜玄心里登时冷笑一声，他私心里喜欢的，是当年那个温柔体贴的少年，和现在面前这个魔头一点关系也没有。 夏霜玄此时已恢复了一点力气，嗓音却还是带着情事后的低哑：“你尽是做自己喜欢吃的，想必全天下人都挑食。” 秦时不怒反笑：“谁敢当着我的面挑食？就只有你。” “好威风好霸气，你还挺沾沾自喜的。” 秦时眼神微微一瞟：“看来这张嘴是没肏服，你要不想吃就直说，咱们再回床上去。” 夏霜玄便不吭声了，低头吃饭。 秦时心下暗自好笑，回想起当初他发过的誓，待有一天修为比夏霜玄还高，必定要让他好好伺候自己。如果现在逼着夏霜玄做杂役，他一定会坚决不愿，但要是拿做饭和陪他玩花样当中让他选，可能他会答应去做饭。可惜是夏霜玄只会吃，做菜完全不行。 罢了，有的人大概天生就是只能在床上伺候人的。 现在的他在厨艺一道已是颇为精通，也乐于下厨，只可惜当今世上大多都是他的平辈甚至晚辈，便是他们说上一句好吃，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奉承，完全不值得他费神。 秦时早就辟谷，但看到夏霜玄吃得香甜，便也用了一些。 吃完以后，他袍袖一拂，碗筷就已清理干净，嘱咐夏霜玄好好待在小楼里，不要乱走，以免动了胎气。 看到夏霜玄听到“胎气”之类的词，很不自在的表情，秦时说得越发起劲，可惜他先前觉得岐黄之术无用，没有涉猎此道，没能说上几句就结束了。 他在芥子空间待得久了，便想出去看看外面的情况。紫影灵舟的船速比苍霞灵舟快了几倍，他还想在灵舟停靠瀛洲港口时下去买些东西，若是提前到了，就能早些下船。 他出了芥子空间，发现还是白天，于是便出了船舱。 今天的天气极好，碧空万里，海上颇为平静。 秦时心情也极为愉快，原先他以为在这世间只有他是蜃龙血脉，时常会有与这世间格格不入之感，天地浩瀚无边，而他却孑然一身。 这种寂寞让他迫切地想要飞升上界，寻求同族。但现在既然有小蜃龙，那他就不着急着飞升了。 至于为什么只有夏霜玄能怀上蛋，他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也就不再细究。反正既然夏霜玄会怀蛋，自己如果暂时不能飞升的话，以后就让他继续再怀第二个蛋。 既然这天道不让自己飞升，他就把这方天地当成上界，多捣鼓几只小蜃龙，也能其乐融融。 他自然知道夏霜玄想离开他，但他不许，夏霜玄便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唯一可虑的倒是夏霜玄的寿元，若是夏霜玄故意跟他作对，不肯结丹，或者什么阴差阳错的原因结不了丹，那便麻烦了。他得预先准备一些延寿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