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识
陈岩鸣进厕所的时候，平日里常见的几个小混混正围着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要钱。 男生面生，校服干净整洁，像是才转学过来的小孩。陈岩鸣最看不上学校的小混混总是三五成群问那些乖小孩们要钱，平日里看不过的时候到也会出手帮忙。可是他刚刚才被老师找过，班主任才勒令让他不准再被任何老师念叨不然就要找家长了。 他奶奶这个年龄，估计也没办法拄着拐杖到学校来帮他收拾烂摊子。 那几个小混混看见陈岩鸣愣了愣，停顿了一阵。大家都知道陈岩鸣有个令人讨厌的热心肠，打架也狠，平日里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看陈岩鸣没往这边瞧径直到最里边上厕所，这才转过身继续说话。 小混混们人手一根烟，拿在手里或叼在嘴里，对着李沉吐了一口烟，“好了也别装哑巴了，看你穿这一身爸妈给的钱不少吧，就当交朋友了，以后我们罩着你。” 李沉头发有点长，个子高得离谱，几乎比周围小混混都高出一个头，却被围在中间哪儿都去不了，看上去很像某种大型食草动物被鬣狗团堵在角落。在陈岩鸣进厕所尿完提裤子洗手准备走人的整个过程，李沉一句话都没说，整个男厕上演着小混混们的独角戏。 听着几个人说的话越来越过分，甚至拽着李沉校服领子的时候，陈岩鸣怀疑李沉的确是不会说话，良心和老师的话在他脑子里天人交战着，都已经推开门走出去的他还是又转了回来。 “哥儿几个行了”，陈岩鸣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拽李沉，“别这样对我的新朋友，今天人才给我买了午饭，没钱了” 陈岩鸣平日跟他们说话一点都不客气，这会儿突然彬彬有礼地让人不习惯，摆明了是不想跟人正面冲突，“我说半天怎么不说话呢”，旁边一个略矮点跟陈岩鸣同班的男生把烟头扔地上又啐了一口，想到今天看见陈岩鸣进老师办公室，显然是被找麻烦了，语气一点都不客气，“那你替他掏了这个钱呗，都是朋友嘛，可别在这儿装英雄充场子。” “我有没有钱你还不知道吗”，这句话给陈岩鸣说出了几分火气，他比人高那么几公分，横着眼睛看着领头的男生，“学校南边桥洞底下边…...” 为首的男生因为掀了陈岩鸣同桌的裙底两周前才被陈岩鸣在桥洞底下打过一次，因为太丢人也没给别人说，夹着烟的手稍微抖了抖，上下扫视一眼李沉，从牙根里挤出了一句：“找了个好朋友啊” 陈岩鸣赶紧说了两句搪塞着借坡下驴，把大傻个儿从烟雾缭绕的厕所里拽了出来。 “真是臭死了，也搞不懂怎么那么爱抽这个东西”，陈岩鸣闻了闻身上的味道，一会去超市搬东西又要被店长那个老头儿来回念叨，陈岩鸣一边想着晚上做点什么饭一边走到停自行车的地方，拿钥匙的时候才反应过来李沉一直跟在他后边。 “同学？”，陈岩鸣看着在旁边站着的李沉，对方还是三棍子打不出闷屁的模样，估计可能还是有点害怕吧，毕竟刚来就被人欺负了。想到这儿的陈岩鸣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李沉的肩膀，“以后别落单啊，有事儿赶紧给爸妈或者老师讲。” 陈岩鸣一边说一边看了眼表，他得在6点半之前到平时打工的超市，随便说了两句草草结了个尾，刚骑上车准备走就被李沉拽住了校服，整个人差点从自行车上摔下来。 “卧槽，你要干嘛”，陈岩鸣赶紧停下看着李沉，对方低着头看不清楚表情。陈岩鸣不懂这人要干嘛，但是被对方的体格还是惊到，是真的高啊，跟个铁塔一样，就是瘦弱了点，怎么还会被欺负呢。 陈岩鸣这还在心里给人做评价呢，沉默了许久的李沉突然开了口，莫名来了一句自我介绍，“我叫李沉…” 李沉的声音跟他名字一样沉，听上去已经有几分男人样子了，陈岩鸣被这声音弄得耳朵发痒，接了一句，“我叫陈岩鸣”，说完两人又是陷入到沉默中，陈岩鸣不得不主动开口，”你是要说谢谢吗？不用了，不过我真的还有事……” 李沉的劲儿还挺大，陈岩鸣说话的时候还试着拽了拽自己的校服，拽不出来。 “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李沉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手上一点儿都不记得要放开。 “啊，你不回家吗？跟着我干嘛”，陈岩鸣莫名其妙地看着李沉，李沉又不说话了，像个小孩一样固执地拽着他的校服不放手。陈岩鸣看着分针一点一点地滑动，多滑的一点就代表他今天晚上得少赚多少钱。 “啊妈的，我打工要迟到了，算了算了你坐后边，快点”，陈岩鸣恨不得给刚刚帮李沉的自己一脚，只得拽着李沉坐在后边，李沉个子高，腿又长，坐在后边不得不蜷缩起来腿的样子还挺好笑的。陈岩鸣心里偷笑了下，赶紧飞快地蹬车，李沉倒不重，只是骑车的时候跟个女孩一样手也要抓着陈岩鸣的腰让人心里有点别扭。 陈岩鸣很不喜欢跟别人的身体接触，倒不是因为他有洁癖，是因为他是个双性，没错，鸡巴下边还长逼的类型。在他爸丢下家里人跑路的时候陈岩鸣就放弃了跟别人的正常交往，没朋友，没对象，生活只有打工和去学校，上一次的亲密接触还是同桌因为被混混掀裙子趴在桌子上哭时被陈岩鸣不自然地拍了拍肩膀安慰。陈岩鸣扭了扭腰也没挣开手，只得拼命骑车。 到了平日干活的超市陈岩鸣是真没空跟他说话了，把自行车锁好对李沉说着，“把你带到这儿总可以了吧，实在不行我给你20块钱你打个车回家” 陈岩鸣忍着心痛从口袋里掏出来20元人民币，“不够的你自己垫垫” “你工作到几点”，李沉拿着钱，似乎有些疑惑。 “好晚呢得9点以后了，别犯傻逼了啊，赶紧回家”，陈岩鸣一边说着一边往店里跑，而李沉只是抓着钱站在原地看着他。 这人也真是够奇怪的，陈岩鸣感慨了一句就帮着去卸货了，怕衣服脏了得脱了校服只穿着里边的白色T恤，店主老头又给他拿了条围裙穿在外边，有点滑稽，带着花边的围裙和自己胳膊上鼓起来的肌肉，陈岩鸣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笑出了声。 陈岩鸣很有劲，该有的肌肉都有，瘦而不柴，后脑勺头发剃得很短看上去毛茸茸的，平时看上去感觉有点凶，一开始找工作的时候别人都觉得陈岩鸣像是小混混不愿意招他，也是误打误撞才被老头招上。他在超市工作也比较简单，上货的时候帮着搬搬或者帮着去收银，下班的时候还能顺带买超市里打折的面包水果牛奶一类，店主虽然唠叨可对陈岩鸣还是很不错，时薪也比别的地方高，这个兼职太完美，陈岩鸣很珍惜几乎从不迟到。 “陈岩鸣，那个是你同学吗？感觉一直在等你“，老头正在外边签单子，突然把陈岩鸣喊了过来，手指了指对面的高个男生，陈岩鸣搬得满头是汗，刚跑过去抬眼一瞧，这不就是李沉吗？ 李沉不知道从哪儿买了个雪糕，坐在对面马路牙子上正对着超市吃，一边吃一边看着这边，也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人，真是有点毛病吧”，陈岩鸣有点无语，没说什么只是回去继续干活，等到快9点了今天的任务才结束。陈岩鸣跟往常一样在超市里挑晚餐，听着进来的人喊着下雨了，陈岩鸣结完账往外面一瞧，瓢泼大雨不知什么时候席卷了整个城市，像是把天扎了个洞一般往下冒水。 “天气怎么说变就变啊”，陈岩鸣看着地上的雨，幸好带了伞，不然得冒着雨骑车回去了，家里还晾着衣服呢，不知道小海一个人能不能收。陈岩鸣下意识地看了眼马路对面，发现李沉居然还在，就坐在他吃雪糕的位置，任由雨水把他浇了个透顶。 “操”，陈岩鸣赶紧把伞打上跑到李沉旁边，确实淋了一会儿了，李沉的头发一股一股地黏在脸上，穿着的短袖也湿乎乎的。陈岩鸣直接就骂开了，“你真有病啊，坐这儿淋雨，我给你说了多少次赶紧回家，淋病了再，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我在等你”，李沉声音还是那样低沉，语气也是让人无语的直率。淋湿的头发看得陈岩鸣心烦，伸手给人推倒两边，这才第一次看清李沉的脸。陈岩鸣不由地愣了两秒，说句实话，李沉长得很好看，甚至是女生样子的好看，几乎可以用漂亮来形容，连李沉抓住自己手的时候陈岩鸣都还没反应过来，他真的是被惊到了。发现自己跟李沉靠得太紧，下意识想要拉远，李沉却一点都没松开手，“你要去哪儿？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我得回家了”，陈岩鸣回复着，“你也回家吧” “我也想去你家，不行吗？”，李沉抓着陈岩鸣的手还不算完，说的话一个接一个让人上火，一个认识都不超过24小时的人说想去他家，要平日里陈岩鸣早就跳起来一脚踢人脸上了让他滚蛋了。可是李沉长得太好看，陈岩鸣甚至连句难听话都说不出来。他看着李沉的脸，李沉很白，眼球颜色有点浅，干的事情像极了变态可是眼神却很干净，就像是陈岩鸣在家门口喂的小猫崽，询问的语气低沉又轻柔，似乎陈岩鸣拒绝他就像是犯了什么大逆不道的罪行一样。 陈岩鸣是个烂好人，虽然长得凶但心肠软得要命，看着浑身湿透的李沉也不能放着不管，叹了口气： “行………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