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陆家风云/暗波涌动的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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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乔顶着鸡窝头，眯瞪着眼睛被从床上揪起来的时候，强烈的睡意和缺眠的头痛眼涩让他有种发飙的冲动，但视线里出现了陆远萧面无表情的脸，瞬间什么气都憋回去了，委委屈屈地从床上爬下来，揉着眼睛小声嘟囔，“困……” 昨天几点才睡觉你没点儿数吗！这才六点就叫老子起来！叶乔腹诽，简直禽兽！ 陆远萧早已穿戴整齐，从外表上看，完全看不出是个顶着后背伤半宿未眠的男人，他见叶乔迷离着眼睛磨磨蹭蹭半天，连裤子都没套上，便走上前，单手环住叶乔的脚踝，叶乔还懵着呢，衣服就都穿好了。 “去洗把脸。”陆远萧今天对叶乔似乎格外耐心，“待会儿去我爷爷那里拜访。” “我我我要去见？”叶乔瞬间清醒了，眼神飘忽道，“我就不去了吧……有点儿奇怪……”他心里想着，我去算什么身份啊？充其量算是陆远萧的炮友，这不是把长辈给气死的节奏吗？ 想起昨日陆远萧母亲的态度，叶乔更抗拒了，往床里面滚了一圈，“不去……我不想去！” “过来。”陆远萧蹙眉，“三，二……” 不等数到一，叶乔连滚带爬从床上跳下来，哭丧着脸站在了陆远萧面前。 陆远萧不再理他，看了一眼时间，“待会儿不要乱说话。” 咱们俩的奇怪关系还不够乱吗？叶乔脑海中的小弹幕疯狂刷屏，用不着我说话，你爷爷就得被气死！ 跟着陆远萧一路走到主院前厅，不知是不是错觉，叶乔感觉有好多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短短的几步路，硬是走出了红毯的压力，满身是汗。 前厅已有小辈挨桌坐好，最小的孩子陆澜坐在陆溪旁边，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收敛而克制，一举一动都像是古代大户人家的贵公子，优雅矜持。 看上去也就十来岁……叶乔回想起自己这个年纪正跟一群疯小子各种在公园游乐场撒野，瞬间觉得在陆家托生好艰难，吃个早饭都这么累。 桌上摆了一碟碟的中式点心，散发着淡淡的清甜香气，点心出于御厨世家黄师傅之手，连简单的花边都像是用毛笔缀上去的书法作品。 叶乔的肚子早就饿到不行，空空如也的胃在腹腔大闹天宫，连酸带抽，叶乔眼巴巴地盯着点心瞧，连紧张都忘了，自以为隐秘地吞了口口水，然后拽了拽陆远萧的衣服下摆。 “呵。”从叶乔踏入前厅起，陆溪便一直用余光观察着，自然也注意到了叶乔的小动作，冷笑一声，这小男孩倒是会演戏，在男人面前装一副纯稚无辜的样子，实在令人作呕。 但陆远萧更让她失望。 “饿了？”陆远萧直接把叶乔安排在客位，“坐下吧，可以吃点心垫垫肚子。” 陆溪没说话，她再厌恶叶乔，也知道叶乔的身份对陆远萧会造成多大影响，所以在明面上，她绝不可能去骂二人，只能侧头关心陆澜，眼不见心不烦。 其余旁系的陆家小辈都不敢吭声，但心里都在犯嘀咕，虽说这些点心就是作为餐前甜点摆出来的，但身为矜贵的陆家人，怎么能在无人动筷的时候急不可耐地去吃一块点心呢？ 听说这个人是陆远萧带回来的男宠…… 陆老爷子恐怕要生气了吧…… 陆远萧回来也是争陆家继承权的吧？带男宠回来，还怎么争？ 陆老爷子不会允许继承人有这样大的劣迹…… 且不提这些想法在陆家小辈中轮了几遍，至少他们当着陆溪和陆远萧的面，不敢吭一声。众人还算和谐地围坐在桌旁等了一会儿，陆简戈搀着陆仁风，缓慢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陆仁风今年已经七十有余，按孔子的话说，他已经到了从心所欲不逾矩的年龄，但陆仁风没办法像圣人一样看得开。他在家主这个位子上坐了三十年，励精图治、恩威并济，本以为能在自己的掌控下走完一生，没想到却忽然被诊断出癌症。 一般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倒也不会太执念于绝症了，但陆仁风不一样，他一向身体康健，七十岁看着像刚六十岁的老人，这场疾病属实突然，打乱了他精心培养、挑选继承人的计划。 陆仁风下意识寻视着陆远萧，却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陆远萧身旁啃点心啃得正香的叶乔，登时脸色一沉，走到主位，用力地敲了敲拐杖。 “咄咄咄！”三声过后，前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规规矩矩坐好，目光落在主位，姿态恭敬地等着陆仁风训话。 陆简戈的位置与陆仁风相邻，暗暗讽刺地看了陆远萧一眼，旋即收回目光。 其他的人，也多多少少在等陆远萧和叶乔这场瞩目的大戏。 叶乔在陆仁风敲拐杖的时候就赶紧丢了点心，把嘴巴上的渣子抹干净，老老实实地坐在那儿。毕竟他再没心没肺，也知道基本的餐桌礼仪，总不能主人要讲话了，他还在底下吧唧吧唧地吃呀，多没礼貌。 但他不知道，无论他有没有礼貌，陆家的矛头，早已向他瞄准。 “很难得，这是陆家二十年来最热闹的一次早餐。”陆仁风环视一圈，看到席位中近十个从旁系挑出来的后辈，每一个单独拎出来，都是凤毛麟角的英才，这次一口气全召回本家，自然也都是为了这个重若千钧的家主之位。 “你们是陆家这一代最优秀的人，头脑手腕、资质背景，哪一样都是出类拔萃。我没什么别的要求，在这两个月的考核期内，希望所有人都用尽全力，毕竟我坐着的椅子，只有一把。” 说完，他的目光再次落到了陆远萧身上。 陆简戈呼吸微促，目露精光，有些兴奋地期待着什么。 然而陆仁风却什么都没说，他清了清喉咙，坐了下来。陆简戈的眼睛一暗，掩下眼底的愤恨。 佣人们开始流水般上菜，众人规矩而和谐地用完了早餐，然后一一向陆仁风问安道别。 轮到陆远萧的时候，陆仁风沉着脸冷声道，“远萧，你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