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暗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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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您该去段府拜望段大人了,不然殿下那边,您没法交代。”石山对岑桥说道。 “是该去看看了,就今日前去吧!”岑桥负手而立,淡然说道。岑桥和石山便备好礼物,前去段府。来到段府之后,段凌洲便引岑桥和石山进入内院。 “将军,您可知,殿下如今最为忧心之事为何?”段凌洲望着岑桥声音低沉说道。 “殿下心忧,当是赈灾之粮被盗一事吧,此事确是棘手,大人意欲何为?”岑桥问道。 “赈灾之粮被盗,虽不曾有损殿下声名,但若被有心之人利用,反咬殿下一口,说赈灾之粮,为殿下所得,只为拉拢人心,后果不堪设想。”段凌洲眉目紧蹙,若有所思到。 “确实,这也正是殿下最为担忧之处,也正是因此,殿下对那个人已经无法拿捏,想要对他动手了,可是一旦着手此事,与朝中重臣牵系甚广,又当如何是好?”岑桥担忧道。 “这网一旦撒下去,能不能收回来,却是另外一回事,殿下真想这样吗?”段凌洲犹疑说道。 “殿下心思,臣下自是难以琢磨,既然殿下想要出手,那也只能如此了。”岑桥决然应道。 “将军,那您负责处理那些江湖草莽,我则联合重臣重创霍家势力,这样咱们携手庙堂江湖,定能解殿下心中忧虑。”段凌洲说道。 “好,那我回去便开始着手准备。”岑桥答道。 “对了,将军,还有一件事,哈哈哈哈......”段凌洲嘴角扬起,大声笑道。 “大人,还有何事?竟是如此开心?”岑桥惊异问道。然后便是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呼喊之声:“岑桥哥哥,岑桥哥哥.....” “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便是我跟你说的事情,我家阿雪可是想你想得紧呢!”段凌洲笑道。 “大人,你取笑了,阿雪还小呢?”岑桥婉言说道。 段凌洲和岑桥边走边笑出门而来,岑桥便是看着眼前那个调皮的姑娘向着自己飞奔过来,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怀里,怎么也不肯下去。 “阿雪,快下来,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贪玩?”段凌洲冲着段雪满脸笑意而又不失严肃地说道。 “就不,就不,就不嘛,岑桥哥哥,阿雪最近遇到了好多好多好玩的人和事情,你要听吗?”段雪就这么挂在岑桥的身上,粘着她的岑桥哥哥,得不到岑桥的回应,便是一直如此。岑桥没有办法,只得应道:“好,岑桥哥哥就听听阿雪最近遇到了什么人,什么事情,快说吧。” 岑桥就这么抱着段雪,段雪便把近来遇到浮生,遇到莫琅,遇到小石头的各种事情跟岑桥说了。岑桥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这么调皮,看着这个小不点儿,恨不得现在就把她就绳子绑起来,免得她出去祸害别人。 “岑桥哥哥,这一次回来,能陪阿雪多待一些时日吗?”段雪一脸可怜地望着岑桥说道。 “阿雪乖呀,在家好好听话,岑桥哥哥若是得空 ,一定多陪陪阿雪。”岑桥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用额头抵住这个小丫头的额头宠溺地说道。 “岑桥哥哥每次都这么说,阿雪不信,以后等阿雪长大了,阿雪也要像岑桥哥哥一样成为大将军,守护在岑桥哥哥的身边,这样岑桥哥哥就不会再离开了。”段雪嘟囔着嘴气冲冲地说道。 “好,岑桥哥哥就等着阿雪长大,成为大将军,到时候,岑桥哥哥就带你去骑这个世界上最快的马,在大草原上纵横驰骋。”岑桥就这么随口一说,脑海深处那些难以忘怀的记忆在此刻翻覆,刹那间便失了神,突然露出段雪从未见过的神情。 段雪看着眼前这个人的眼睛虽然看着自己,可是他的眼神仿佛在透过自己看向另外一个人。段雪不懂这是怎么回事,直到很多年后,才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那个人,就算自己成为岑桥的大将军,也永远成为不了那个人。 岑桥拜别段府之后,便离开了。 段凌洲看着离去的这个人的身影,思虑万千,也许自己的女儿是保住段家的唯一筹码了,只是不知道有几分胜算,就算只有一分,也不能放弃,只是感叹自己年纪尚小的女儿,生来的命运便由不得她自己,这两年便由着她散漫自由,过几年悠游自在的日子吧,如若真到了那一天,她便是真的身不由己了。 “大人,如今这风云四起,朝堂多变,只是可怜了阿雪,这孩子,我一直看着她长大,只希望她多些悠游自在的日子吧!”松涛看着段凌洲说道。 “松涛,你跟着我多久了?”段凌洲问道。 “属下也不知多久了,打小跟在大人身边的那些时日不曾想竟是这般远去了。”松涛回应道。 “是呀,当年我们情同手足,这么多年过去,亦是不曾有过半分嫌隙,只是如今这形式,怕是容不得我们安稳度日了。”段凌洲叹息道。 “大人只管往前走就是了,属下永远守护在您的身边,不管是朝堂奸佞,还是江湖宵小,属下由不得他们伤及大人分毫。”松涛望着段凌洲坚定不移的说道。 “松涛,谢谢你。这么多年一直护着我们段家,只如今遭逢这多事之秋,若是真到了那一天,决然不会弃你于不顾,纵使不能许你一生荣华,亦是要护你半生安稳。”段凌洲郑重承下一诺。 “大人言重,守护大人,是属下一生的职责。”松涛坚定不移地回应道。 看着这皎月千里,静湖微动,段凌洲眉目之间又多了一缕泣痕悲色,此生不负朝堂,不负君王,不负殿下,却唯独欠下了一份下属的情,若是有来生,便生在寻常人家,不入江湖,无关朝堂,只作那乡野人家的男儿,无上下之别,与至交好友,松花酿酒,春水煎茶,只需半日,便似度过浮屠三生,又何尝不好?只是如今,望断此生未尽君王事,何敢奢望来生逍遥意。 金銮大殿之上,着一袭刺金玄袍,稳坐于龙椅之上,俯瞰群臣的那人,便是当今圣上,虽然已近不惑之年,可是他的眉宇之间依然不减风华,此刻的他眉目颦蹙,若有所思,这大殿之上的群臣无一人言语,恍若都在等待着这个君临天下的帝王说些什么。 突然,在这个连空气都快要凝滞的场景之下,有一人徐行而出说道:“启禀圣上,今日臣听闻,朝廷用来赈灾救济之粮至今仍未送到百姓手上。” “段大人,您这消息怕是空穴来风吧,您久居深宅,消息从何而来。”霍城辅厉色道。 “丞相,在下所言是真是假,您一探便知。”段凌洲不紧不慢回道。而此刻霍城辅心乱如麻,他没想到这个平时毫不起眼的段凌洲居然在这个时候竟然管起了这件事,若是圣上将此事交予段凌洲追查下去,那么不出一月,自己的之前的谋划便是功亏一篑了。 正当霍城辅刚要进言之时,当朝圣上将目光投向了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不起眼的皇子身上,说道:“不知对于此事,陵王有何看法?” 在场的群臣刹那间面露不可思议之神色,思及从前这个如隐身人一般的陵王殿下,为何今日会被圣上提及,究竟是圣上有心,还是无意,在场的所有人都在猜想,皇帝陛下的只言片语便是搅动了整个朝堂,而向来势微力薄的陵王面对此情境,又该如何应对,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那个向来羸弱没有见地的皇子。 “儿臣以为,段大人所言并非空穴来风,事关黎明百姓,当彻查到底,不然便是无法给黎明百姓一个交代。”陵王说道。 “那陵王以为这件事当是怎样一个来龙去脉呢?又该如何彻查到底?”皇帝继续追问道。 “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怕是要问丞相大人了,想必当是由丞相大人负责到底了。”陵王以一种掌控全局的语调看向霍城辅助云淡风轻地说着。这个时候,周围的群臣凛冽地站在大殿之上,看这一场电光火石之间将会上演怎样一场朝堂之争,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从前那样一个与世无争的羸弱皇子,此刻正在究责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 “启禀圣上,陵王殿下所言甚是,臣定当尽快将此事彻查到底。”霍城辅看了一眼那个曾经侧目的少年皇子,现在竟是有了这般的魄力,然后缓缓回答道。 “既然丞相大人应了这件事,那就由你去查办了,若是这件事不能给一个合理的交代,丞相大人,你.......”皇帝说道。 “臣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交代,任由圣上处置。”霍城辅步履不稳,揖拜说道。 “启禀父皇,儿臣有一事,万望父皇应允。”陵王缓缓说道。 “陵王还有何事?”皇帝问道。 “儿臣自小跟在丞相大人的身边,丞相大人一直护佑着儿臣,这一次儿臣想跟在丞相大人身边,为丞相大人分忧,以报丞相大人的教导之恩。万望父皇成全。”陵王看向霍城辅,然后不动声色地请求道。 “既然皇儿有心,那应允了便是,这次赈灾救济之粮事件便由丞相和陵王负责,万望两位尽快彻查。”皇帝看着台下两人应允道。说完之后,目光在陵王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看着眼前这个人,恍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还有他那不可一世的母亲,那孩子的母亲也曾那般高傲。 “儿臣遵旨”“臣遵旨”陵王和霍城辅双双应道。 朝堂之上的众人散去,霍城辅看似不慌不忙,面色平稳,无丝毫一样,但是他的内心此刻早已是如一团乱麻。他想不明白,段凌洲是如何得知赈灾之粮这事儿的,他也想不明白为何平日里惶惶不可终日的陵王殿下,今日却似换了一副皮囊,陵王殿下今日这般又是何意?还是他早已知晓了些什么?霍城辅此刻只觉得自己举步维艰,若是一子错,便是满盘皆输。 霍城辅回到了丞相府,思及那件事不能再等了,若是不能以莫琅之名将赈灾之粮发送到百姓手上,那么自己圣上这边,自己也无法交代,而陵王殿下这边也会随时牵制自己。于是霍城辅便立即派出自己的亲信霍翎去联系莫琅,这件事在三天之内就必须交易完成。 而陵王一直派岑桥那边的人监视着霍城辅的一举一动,只要霍城辅有任何异动,他便立即铲除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只是这个老狐狸在朝中根基很深,想要动摇他在朝中的势力,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是纵使如此,只要能抓住一个扳倒他的机会,陵王又怎能轻易放过。 陵王这一次为了将霍城辅连根拔起,便亲自去见岑桥,这一夜没有人能够安枕。陵王着一身便服,化作将军府的门客,来到了岑桥的府上。 “孟兄,今夜到访,是为何事?”岑桥看着眼前人问道。 “没事就不能来找岑兄吗?不过是趁着今夜月色正好,便想与岑兄共赏明月,岑兄可有好酒呀?”眼前人似笑非笑说道。 “孟兄稍等,在下这就着人去取珍藏多年的脱骨香。”岑桥对着眼前人说道。岑桥打发走身边的仆从之后,便将陵王引入自己的内阁之中。 “陵王殿下,您来.......”岑桥以一个臣子对殿下的敬意缓缓问道。 “岑桥,你应该知道那个老狐狸准备要动手了吧,想个办法,人赃并获,端了他。”陵王看着岑桥说道。 “殿下,您应该知道这件事牵扯到那个人,如果,我是说如果.....”还没等到岑桥说完,陵王就回答道:“没有如果,岑桥,这件事势在必行。”岑桥看着眼前这个人,觉得有时候能够看懂他,有时候又看不懂他。 明明他那么在乎那个人,明明他是那般不忍,可是他却又绝不允许任何人成为他的如果,也许这便是陵王的无奈吧,因为他要走的路是一条通往地狱的不归路。 他可以做陵王,可以做未来的太子,也可以做未来的天下之主,唯独他做不了自己,但是孟浮生可以,所以他成为了那个人的孟浮生,他可以为他犹豫,为他生,为他死。 莫琅那边收到霍城辅的消息,三日之后子夜,在距离灾民不远处的洛河城外十里的云崖进行交易,云崖虽然距离灾民较近,但是这个地方极为险峻隐秘,就算有任何声响,也不会有人知晓。莫琅派莫云飞安排好相关事宜,便等着在三日之后,进行交易。一切都好似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没有任何风吹草动,只是这看似波澜不惊的背后早已是各方势力暗潮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