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去感受它带给你的快乐
早在下午接到信儿的时候朝阳就正襟危坐地守在房子里候着了,等到傍晚时分倒是夕暮先一步从公司里回来,说是少爷晚上临时要去参加一个酒局,让他回来家里待命。 朝阳与夕暮同是尹牧的左膀右臂,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人称尹牧背后的黑白双煞。 尹氏夫妇早年借以爱心资助的名义暗中收养了好些个出身清白的孤儿,通过长年累月的专人训练与考核,选拔出一个最为优秀的进入尹氏作为家臣用以辅佐未来年轻的继承人。而向来沉稳寡言的夕暮就是当年那个活到最后却鲜为人知的家臣,尹家遭难后,他辗转多时才找到被藏于楚家三少背后避难的尹牧,在验证过身份之后,他便以工作助理的身份随尹牧回到了尹氏集团。 而性格颇有些古灵精怪的朝阳则是尹牧当年藏到俱乐部里避难的时候,楚翊塞给他帮忙打理手底下调教的那些奴隶的助手。后来时间长了,在尹牧分掌的尹氏分部也慢慢走上正轨之后,他便渐渐减少了在俱乐部里调教奴隶的时间,而朝阳也变成了尹牧家里实打实的管家,悉心负责着少爷的衣食住行——如果他的嘴能够不要那么贫的话,也许尹牧会更喜欢他一点。 言归正传,在朝阳等得百般无聊已经让仆人们送来了第六壶咖啡的时候,外边响起的动静终于让他精神一震,他“铛”地撇下搅着咖啡杯的小勺子,一溜烟地跑到大门口拉开门,正准备抑扬顿挫地来一通美声欢迎少爷回家,顺便控诉一下为什么每次都要等这么久——就看见尹牧怀里抱着一个人走过来,而那人身上还披着尹牧的外套。 从二楼会议室出来的夕暮似乎都听见了那一瞬间欲言又止的朝阳石化的咔啦响声,他有些疑惑地走下楼,在看到尹牧抱着人进门时,他很适时地挑了挑眉,然后平静地开口提醒道,“少爷,距离方老板的酒宴开始还有四十分钟的时间。” “知道了,”尹牧略过夕暮的时候点了头,抱着人脚步不停地朝楼上主卧走去,还顺便招呼了一下仍旧呆立在门口的朝阳,“打电话让李医生来一趟,跟他说病人身上有一些鞭伤需要处理。” 被点到名的朝阳终于回过了神,他神情复杂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尹牧的背影消失在三楼的拐角处,扯了扯夕暮的袖子,满脸的自我怀疑道,“不是说老大下午去俱乐部拍个奴隶回来吗,现在这……啊?我不理解,你理解吗?” 夕暮耸了耸肩,给了朝阳一个高深莫测的眼神,然后抬起手腕看了眼表,低声说道,“还有半个小时,深夜飙车实在不太安全。” 话正说着,那头尹牧就换了身赴宴的行头走下楼来,他将手里的大衣递给夕暮,然后扭头对朝阳说,“人先睡在我房间里,等会要是醒了,让他好好想想该怎么认主。”说完便推开大门向外走去,而夕暮跟在后边,身形笔挺得像一堵沉默的墙。 上了车,尹牧沉默地靠在后座,手肘撑在窗边支着脸侧,看着窗外疾驰而过的模糊夜景。 夕暮一边开着车一边透过后视镜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好一会少爷的状态,他微微皱了皱眉,想起了些最近查到的东西,低声问道,“少爷?” 尹牧嗯了一声,回过神来和夕暮的眼神在后视镜中对上,他点了点头,示意夕暮继续说下去。 “我查到方澜升和尹致强是大学时候的旧友,后来商场上也多有往来,”夕暮顿了顿,斟酌着说道,“这次的方澜升手里这么大一个项目不去找尹志强,反倒来找我们,我总觉得事有蹊跷。” “你是觉得,”尹牧思索着摸了摸下巴,“这个方老板和大伯有瓜葛?” 夕暮沉吟片刻后点头,“还不能说死,毕竟目前能查到的账都显示是正常的项目往来,如果是走阴阳合同的话,背后过的账我还需要再做调查。” “行,”尹牧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拍了拍前方驾驶位的座椅,沉声道,“别打草惊蛇了,我倒要看看方澜升这回是想跟我玩什么花样。” 夕暮点头应下,注意力重新回到前边深夜里车流量稀少的城际高架上。 可这车开着开着,夕暮原本毫无波澜的脑海里陡然蹦出来一些模糊的画面,那是少爷方才抱着人进门的时候,他无意中瞥见那大衣遮掩下的一张略微熟悉的面孔。 他虽然在尹家出事之前不曾与少爷正式见过面,但是培养家臣供尹牧所用的话,势必对尹牧的点滴都需了解清楚。而那张面孔也逐渐和少时的尹牧身边最常见的那个身影重合了起来——他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果真是江家遗孤。 当年在医院里他对尹牧说过一句话,他说,少爷,冤冤相报何时了。而彼时的尹牧只是隔窗冷冷看着重症病房里躺着的那个孱弱的少年,像一台被剥离了情感的机器,淡漠说着,“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夕暮那时回到尹牧身边并不长的时间,两个人的相处还处于磨合期,他也无意惹恼自家少爷。只是当他回想起一些过往目睹过的零碎片段,再看到如今这两败俱伤的局面,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也没忍住多了句嘴,“少爷,不如为江小少爷寻一处普通人家把人放了,毕竟你们情同手足多年……” “我做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嘴,”尹牧侧过脸狠狠地剜了夕暮一眼,随即他又有些神经质地笑起来,手指抚上那面暗色的玻璃,语气吊诡道,“是啊,可不是情同手足多年……若不是楚翊搭救,向来同尹氏交好的江家早就把我斩草除根了,我还能有如今机会为父母报仇?” 说着尹牧静了下来,他眸色沉沉地看着病床上被裹得像木乃伊一样还插着呼吸管的少年,眼前浮现出那夜的血腥,那扇被母亲关上的门,那条漫长的像是怎么都跑不到尽头的甬道,那场无论怎样呼救都醒不来的噩梦,最终都回到那张灿烂无暇的笑脸上,笑脸笑着笑着,忽然就像奶油一样被融化,滴落下来,变得凄惨又滑稽。 过了许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也不知是对夕暮还是对自己,亦或是对着病房里一无所知的少年低声说道,“家破人亡,生不如死,痛苦绝望,这是江家给予我的成人礼。” 低音靡靡如同冥冥之中的恶魔之音。 “江淮故,我将如数奉还。” 而这头朝阳守在家里,李医生已经来处理过伤处,上过了药,此时尹牧偌大的卧室里只有抱着手臂靠在墙角的朝阳和昏睡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江淮故。 看着床上微微皱着眉,浅浅起伏呼吸着的奴隶,朝阳一边咬着手指一边内心都快被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给撑爆了。他跟在尹牧身边也有快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这些年来尹牧玩过的奴隶是数个三天三夜都数不过来,可要说带到家里来的奴隶却是两只手就能掰扯清楚,更别说能被亲自抱着进屋还躺上尹牧的床呼呼睡觉——空前绝后只此一人哇。 朝阳想着不由得又多看了两眼那“获此殊荣”的奴隶,及肩的墨发柔顺地散在脑后,一张有些瘦削的脸上镌刻着清秀的五官,算不上多么美艳的样貌,不过看上去倒像是春风缕缕,舒心顺意的,沁人心脾。 其实并不怪朝阳不认得这奴隶是江淮故,也不知这奴隶和少爷之间的渊源,主要是当初将人送进俱乐部之后尹牧就再未过问过,而跟着负责其手下调教事务的朝阳也就压根都不知道有江淮故这号人的存在。再加上夕暮又是个锯嘴葫芦只进不出的主,朝阳更是没机会得知这让人脑瓜子疼的来龙去脉。 兀自脑补猜测了好一会的朝阳这会也站累了,他揉了揉后腰拉过来把椅子,房间是不能出的,少爷说了要他看好这个奴隶,于是他只能叫人把他房间里的掌机给送过来,挂上耳机坐下来打起了游戏。 时针一格格走着,滴答滴答,窗外夜色越发深沉,而那轮模糊的月亮也渐渐西斜。 朝阳正肆意沉浸在那六寸屏幕里的厮杀之中时,忽然视野中出现了一双赤裸着的脚踝,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见之前还在床上躺着的奴隶此刻正穿着尹牧那显得有些空荡荡的睡衣站在他面前,一脸探究地看着他。 “呜哇——”猛地一个近距离给心思还在游戏里的朝阳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没坐稳往后仰去摔个屁股蹲。 “诶小心,”江淮故手疾眼快地拽住了人的袖子,待人坐稳之后,他才微微睁大眼睛有些好奇地问道,“请问你是谁呀?还有这是哪里啊?” 他刚才醒来一睁开眼就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舒服得骨头都要酥掉了的大床上,使劲眨了眨眼才发现并不是梦里,只是周围这房间里的装饰对他来说全然陌生,而后一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低头打着游戏的男人。 朝阳颇有些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然后放下掌机,站起身看向面前睁着眼看他的奴隶,思考了两秒后说道,“这是你主人的家,我叫朝阳,是尹牧的管家,啊也就是你主人的管家,之后你的日常管理和基础调教都由我来负责……” “你是阿牧的助理?”江淮故适时打断了面前人的说话,他将信将疑地看着面前这个烫着酒红色卷发,耳朵上还打着两对闪瞎人的耳钉的男人看了好一会,接着有些犹疑地问道,“那请问一下阿牧他在哪里?” “阿牧?”朝阳有些大脑连不上信号似的跟着重复了一边这个有些奇怪的称呼,好半天后才惊悚地反应过来这个奴隶说的正是尹牧。哪怕是关系近到俱乐部的老板楚翊跟尹牧私下里聊天,朝阳敢保证他都没听过人喊尹牧喊作“阿牧”。 浸淫俱乐部多年的朝阳本能地忽略了奴隶提出来的问题,他一改之前嬉皮笑脸的模样,沉下脸色,严肃说道,“念你初来乍到,我先不和你计较。称呼主人时只能叫主人,在外叫先生,这应该是你作为奴隶早该铭记于心的规定——其他称呼一律禁止,除非有主人的允许。” 说着他突然想到尹牧临走前跟他说的话,凛声接道,“先生临走前叮嘱过我,说要你醒来后好好想想该怎么认主。这是主人的命令,我劝你好好准备,不要才刚开始就很难过。” “我不要认主。”江淮故站在朝阳面前,虽然挂着奴隶的名号,可说起话来掷地有声的,几乎让朝阳一瞬间觉得老大这不是拍了个奴隶回来,是拍了个祖宗。 “阿牧就是阿牧,他不是任何人,也不是我的主人。”江淮故看着朝阳有些目瞪口呆的神色,单薄地笑了笑,而后淡淡地接上了一句。 夕暮同尹牧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后半夜,楼下大门被吱呀推开的时候朝阳听见声音一个猛子站起来推开房门就往楼下冲。 拒绝认主之后就再没说过话的江淮故见状也跟着起身跑出了房间,还没下楼,隔着雕花扶手他就看见一个陌生男人搀扶着垂着头的尹牧走进了门。 楼下朝阳支着守夜的仆人们去热醒酒汤,一边帮着夕暮将人搀扶上二楼的卧室里去。刚上到二楼,就看见那奴隶站在楼梯口愣愣地望着他们,朝阳实在分不出精力再去顾及一个随时能把老大引爆的定时炸弹,只能朝人努了努嘴,示意他往边上靠靠。 谁知江淮故毫不领情,他简直是一个箭步地杵到了尹牧的跟前,顾不上人浑身萦绕着的熏人酒气,伸手就用微凉的手背贴上那被酒精蒸得发烫的面颊企图降温,动作间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奴隶的身份,只是语气焦急地向朝阳和夕暮喊道,“阿牧是不是被灌酒了?!他不能喝这么多的——他酒精过敏啊!” 此话一出夕暮和朝阳都愣在了原地,朝阳是讶异这个新来的奴隶怎么会知道老大酒精过敏,而夕暮则是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个正捧着少爷的脸满眼焦急的年轻男人,不知所思。 就在这时楼下的仆人风风火火地端着一碗温度正好的醒酒汤上来,朝阳连忙接过端着碗凑到尹牧嘴边,哄着醉得厉害的少爷多喝两口解解酒。 江淮故放下手有些不知所措地被挤到一旁孤零零地站着,看着朝阳和仆人围着尹牧忙成一团,他却只能站在一旁单单看着,什么都做不了,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是多余出来的一般。 他绞着手站在那,想起以前参加晚宴的时候,总是有人会过来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地向尹牧迎酒碰杯。有的时候尹家夫妇在旁边,便会三言两语地帮儿子挡过酒去,可总父母总有不在旁边的时候,彼时只会被人往手里塞果汁的他也曾凑到敬酒的人面前去想帮尹牧挡一挡酒,却无一例外地被笑着以小孩子别胡闹给拉开。 他只能看着尹牧人前带笑地喝下酒,然后跌跌撞撞地躲去露台吞下抗过敏的药。他也曾心疼尹牧委屈地哭出来,却被摸着脑袋温柔地说道,“小淮故不要哭,爸爸说了,喝酒也是一门学问,我总有一天能搞定他们。” 是的,他的阿牧哥哥向来说到做到。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和尹牧一起结伴参加晚宴的江淮故再未看见尹牧喝酒喝得晕晕乎乎的场景,他开始学会如何将喝酒的矛盾巧妙地引到旁人的身上去,也学会如何用巧妙的语言在其中周旋。 当初是尹牧只要想挡酒,周围人看着是尹家的少爷都会顺水推舟地卖个面子,而像喝得如今这般醉的情况,江淮故从未见过。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任何技巧都显得那样单薄,今晚和尹牧喝酒的人一定是尹牧得罪不起的人,所以才会任由着被人灌酒。 江淮故的眼里久违地燃起了薄薄一层的怒火,但很快,那层火焰就被扑灭,他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早已不是当年的江家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连自己的家都守不住,谈何来保护尹牧。 一直立在一侧默默关注着江淮故的夕暮这时候走到人身边,并不看他,只是淡淡地开口,“少爷确实对酒精过敏,今晚的客人很是麻烦,所以在去之前少爷已经提前服用了抗过敏的药,虽然不能避免醉酒,但起码能减轻过敏反应,那碗醒酒汤也是用医生配好的方子熬煮的,能够缓解不适。” 江淮故偏过头看向这个突然站到他身侧来对他说这些话的陌生男人,疑惑之下并没有错过这话里话外让他放心的意思,便有些感激地朝人点了点头,轻声说了句谢谢,然后又问,“请问你是?” “鄙人夕暮,”夕暮礼貌地朝人欠了欠身,“是少爷的私人助理。” 哪怕是喂了醒酒汤进去,尹牧依旧醉沉沉地睡着,一行人把尹牧搬到床上躺好,各个身上都累出一身汗来。 江淮故打来一盆温热的水,拿着一条毛巾,无视朝阳的震惊和仆人们暗自打量的神情,来到床边,然后转过头对他们解释道,“喝醉了没办法洗澡,用温水给他擦擦会舒服很多。” 就在朝阳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夕暮拉住了胳膊,朝阳回头瞪他一眼,却见人看着床边那个奴隶温和地说那就麻烦你照顾少爷了,说着就示意房间里服侍的仆人退出去,顺便把朝阳也拉了出来,反手关好门。 “诶诶诶你干嘛呀你,”朝阳被拉着走了两步就甩开了夕暮的手,他顾及着睡着的尹牧没敢大声嚷嚷,只能掐着嗓子朝夕暮小声叫着,“你这是中哪门子邪了,你不觉得新来这奴隶怪得很吗你还把他一个人放里边……” “行了你,”夕暮难得叹了口气,插着口袋向朝阳摇了摇头,“少多管闲事了。” 人都离开房间之后,偌大的房间里又渐渐变得冷清下来。江淮故拧着毛巾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尹牧沉睡的脸侧,他注视着这张似乎褪去了一切攻击性,变得单纯而温和的睡颜,抬手抚上人的眉毛,似乎想要把那微蹙的眉头给抚平。 江淮故总记得以前尹牧跟父母闹脾气的时候,就会跑到他家来过夜。两个人一起躺在江淮故那张铺着皮卡丘床单的双人床上,开着小夜灯,头靠着头凑在一起看最新的连载漫画书,有的时候尹牧还会带过来两张新出的游戏卡带,于是这个夜晚就变成了一个悄无声息地游戏之夜。 而少年情思的生长总是突然而仓皇的,当江淮故第一次从春梦中惊醒,发现灰色的棉质内裤上湿了一块的那一刻起,他就再也无法忘记那场旖旎的梦中,抱着他,亲吻他耳侧,轻唤他姓名的那个人是谁。 是他明明每日都能见到,却不知何时早已悄然占满他整座心房的明媚少年。 是他一直追随着的阿牧哥哥。 少年的喜欢总是隐秘而热烈的,江淮故开始期待和尹牧的每一次接触,他变得更加粘人,就连尹牧班上的哥们见了都时常打趣说尹牧这是收了一个忠心耿耿的小跟班。而尹牧似乎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甚至于进入叛逆期的他越发频繁地和父母闹出一些鸡皮蒜毛的矛盾来,晚上躲来江淮故这的次数也变得更多。 江淮故一面痴迷着,一面克制着,他靠在尹牧身侧看书的时候,鼻尖略过人刚刚洗完澡后清爽的沐浴露的香气,都会觉得心脏砰砰砰地快要跳出胸腔,为了掩饰,他只能拼命地垂下头,企图把泛着红晕的脸给塞进书里。 ——而一切都是在那个在普通不过的周末清晨失控。 那天清晨江淮故迷迷糊糊地从睡梦中醒来,就看见睡在旁边的尹牧正撑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他。江淮故还没反应过来尹牧在笑什么,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汇聚到下体,激得他打了个抖,他下意识地掀开毯子往身下看去,却看见自己的短裤不知何时支起了个小帐篷。 电光火石间江淮故就明白了尹牧在笑什么,他又羞又恼地死死摁住身上的毯子,狠狠朝尹牧招呼了两拳,又把头蒙在枕头下,怎么也不肯出来。 尹牧在旁边一边笑着一边循循善诱道,“别害羞呀,这说明我们的小淮故也长大了嘛,这叫晨勃,是很正常的生理现象。怎么还捂着头呢,小心给憋死——” 说着尹牧就伸手来抢江淮故抱着的枕头,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在床上躲来躲去地打闹着,却在一个不小心的时候,尹牧的手碰到了江淮故那还屹立不倒的小分身,那一瞬间的触碰带来的刺激感顺着神经直上脑门,让还趴在尹牧背上的江淮故情难自禁地轻轻叫了一声。 这一声让反应过来的江淮故羞得满面通红,顷刻间就变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他想起自己那些深埋心底的非分之想,想起此时此刻的境地,更加觉得周身都被扔进了滚烫的沸水里熬煮,趴在人背上一动都不敢动。 谁知看不见脸的尹牧却笑了一下,他非但没有把伏在背上的江淮故给放下来,反倒反手将人揽进了怀里。他伸出手轻轻落在了少年那支起的地方,手指合拢,感受到手掌心那团灼热跳动的讯号,垂下头凑在少年的耳边,犹如海边的塞壬诱惑着每一个过往的水手为之沉沦。 “不要畏惧它,去感受它带给你的快乐。” “阿故,这是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