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

    我拖着伤腿把这碗毒粥端回去，料想他一定会被我这种苦肉计折磨得非常不安。所谓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一边压榨一边画饼，我从前世我那公司老板那儿也学习了很多。

    推开门，姜却宁还捧着他那碗冷掉的粥坐在桌边。他一见到我，刚想说话，忽然像喘不过气似的，微微按着胸口。

    “我……我喝这碗就好。不要、不要浪费……”姜却宁极力压抑住自己的喘息，断断续续对我说道。

    我当然知道他这样子正是出自我的手笔，我装作没有察觉，尝了一小口这碗我仅仅加了点白糖的粥。

    ……好像还不如不加。

    忽然我的碗里伸进一个筷子，夹着那颗白白的水煮蛋。

    “你吃……补身体。”姜却宁的手指骨泛白，看起来气血极虚，但还是把这颗蛋扔进自己碗里。喘了一口气他又补充道：“不脏，这碗……我还没有动过。”

    这就到我发挥的时间了。

    我笑了笑，轻轻把我这碗推到他面前。

    “姜却宁，我怎么舍得让你吃冷饭呢。”

    我操，我真的太贱了。我浑身差点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有脑内的系统在为我叫好：“无师自通！宿主干得好！”

    姜却宁垂着眼睛愣了一会，轻轻扒拉起这碗粥。只是刚刚吞了一口，忽然偏过头，皱着眉似乎在忍耐，可是最终没有忍住，捂着嘴干呕一声，把这口粥吐在了掌心。

    我轻轻叹了一口气。

    不像是意有所指，但是已经被深度PUA的姜却宁绝对会多想。

    他弓着身子不断颤抖着，喉结上下滚动，好像很痛苦的样子，额头出了一层冷汗，但依然极力忍耐。

    “这药效这么强？可是他吃不进去饭怎么办，那里面还有今天的毒药呢。”我在心里问系统。

    “宿主您也可以下进水里。”系统平静地回答。

    见我默不作声，系统添油加醋补充道：“如果原主在此，一定会毫不犹豫下药。姜却宁受的苦远远不到全家被害之痛楚的十中之一呢。”

    也是。这狗杂碎一颗脏心好不容易被PUA控制，不可错失机会。

    我一瘸一拐出门给他倒了碗温水，将药粉混合进水中，送到他面前。

    狗杂碎正努力忍耐，一抬头脸颊都被憋红了，眼睛里两汪泪水，充血的嘴唇上亮晶晶挂着米汤。

    “我操！男绿茶！”我暗骂一声，用袖子赶紧帮他把嘴擦干净，他神色微动，垂着眼睛不敢看我。

    “喝点水吧。”我说。

    姜却宁缩着身子，极为艰难地咽下几口水，终于把不适感压下去，我注意到他驼着背，一只手虚捂着腹部，不知道又是犯的什么病。

    今日他做出这副卑微隐忍样子，可曾想过当年是如何残忍害死原主的爹娘与兄长的？原主的记忆再次浮现在眼前，长夜寂静，尚是稚童的魏岩城在黑暗中走烂了一双鞋，等到他精疲力尽走到京桐管道，只看到三具血肉模糊的尸身曝于荒野。

    啪嚓一声，我猛地从回忆中抽离，姜却宁喝掉半碗水，忽然手一抖打碎了陶碗，水花四溅在地上，就像当年溅出的鲜血。

    我忽然不受控制，血气涌上头，手掌朝着姜却宁的一推，直接把他掀翻在地。

    “唔嗯……”姜却宁哀哀低喘，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我愣住了。这完全是我下意识的动作，或许正如系统所说，在原主的记忆和身体连同系统的引导下，我真的可以做到轻而易举伤害眼前这个我只认识了一天的仇人。

    我理智重新回神，覆水难收，我只能按照原主的逻辑继续下去。

    没等我开口责骂他，姜却宁倒抢先说话。

    “对、对不起……”他捂着心口，那里钻心绞痛起来，让他眼前一阵阵发白。他知道自己不仅做不好饭，还浪费了魏岩城辛苦攒下的粮食，最后又错付对方的好意，好端端打碎了一只碗。

    姜却宁着急道歉，可是根本提不起气，不仅心口剧痛，肚子也一抽一抽疼起来。他头脑发昏，声音断断续续细如蚊：“我，我做错了。”

    “你做出这样一副样子给谁看。”我流出厌恶又受伤的表情。

    “哈……抱、抱歉……”姜却宁趴在地上，声音越来越小。

    幸好他还是把水喝掉了一半。我心里想，今天不用再折腾了。

    “叮叮！折磨程度已达20％，系统发放奖励：银子十两。宿主再接再厉！”脑子里系统突然跳出来，这毫无语气的玩意儿棒读起来总是让我特别出戏。

    “才百分之二十？”我痛苦不堪。

    “是的。之前原主折磨程度在19％左右，宿主您一来就增加了1％。真厉害。”

    我吐血，合着还不是实打实的二十，一顿折腾只有一个百分点。

    “宿主获得的货币既可以补贴家用，也可以用作日后腿骨恢复好但不想上班做苦力的积蓄。”系统继续补充，“随着任务逐渐推进，也会有机会获得更多奖励，譬如您的前世复活卷轴碎片。”

    我咽了咽口水。

    也对，等我把任务做完，我就能回到上一世，重新去过我那遵纪守法的生活。来去一身轻，姜却宁和我再也没有干系了。

    好吧，我努力。

    我趁热打铁，用那条好腿的鞋尖踹了踹姜却宁蜷缩的身体，他还有反应，那我正好继续发挥。

    “我……我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我语气十分愧疚，“我只是太爱你了……”

    狗屁不通，他娘的。

    有道是恶人自有天收，杂碎自有爷磨。这被洗脑的狗杂碎偏偏吃我这一套，眼前白雾终于散去，他颤抖着身子慢慢从地上爬起来，已经是汗水湿透了头发。他伸手去收拾破碎的陶片，手指被割破流血也浑然不觉。

    碎片被他小心地捧在手里，他弓着腰起身往门外走，大约是要回自己的屋子里重新把碗粘好。我这小院里总共一厨房，一茅厕，两件小屋，各个都简陋。我睡一屋，他睡一屋，除了新婚那一晚，一直都分房睡的。

    这么一想，成婚那一日的记忆也开始涌进我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