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你又欺负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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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都有的,我才不要。” 二楼的小会客厅里,隐约可以听到楼下宾客时高时低的谈笑声。 骄矜的小少爷穿着一尘不染的高定西装,打着整整齐齐的领结,抱着手臂,脸上的表情是这个年纪不该有的刻薄倨傲。 似乎还嫌不解气,林睚踢了一脚地上乐高玩具的残骸,讥诮地勾起一边嘴角:“你以为给那些傻逼送礼物讨好他们,就能跟他们搞好关系?” “他们只会在背后笑话你蠢、不自量力。”他脚尖碾在破损的玩具上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谢灵乘默不作声。 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四分五裂的“尸体”,麻木地评估了一下。坏得不算严重,应该还可以修好,之后再擦干净重新包好,还可以挂去网上卖个二手,这笔钱又可以买好多本教辅了。 只是浪费了他爸的好意。 这是他住进林家的第二年,也是他做为林家养子,参加的第一个新年聚会。 b城的高门贵族众多,其中以林家为首的几个头部家族关系很是紧密。 逢年过节,都会轮流到各家聚会,表面上是增进感情,其实更多的是交换信息和巩固合作。所以这种聚会,也多了种微妙而不言而喻的意味。 今年的新年聚会轮到林家聚办,其他几个家族的家主和直系小辈无一缺席。 虽然林玄烨早就在公开场合承认过谢灵乘的养子身份,但是谢瑜对于这次新年聚会还是很重视。 似乎生怕谢灵乘被其他家轻视,他不仅要求林玄烨又郑重其事地再介绍了谢灵乘一遍,还以谢灵乘的名义准备了很多礼物,让他亲手去送给其他家的孩子。 谢瑜想给谢灵乘安全感,谢灵乘很领情,整个聚会都表现得非常得体,跟其他家小辈都相处得很愉快,只是到了林睚这边,果不其然又折戟沉沙了。 “别人奉承你两句,你还真把自己当亲儿子了?” 林睚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继续往外蹦着难听的话。 谢灵乘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理他,蹲下身去捡地上的残骸。 林睚冷笑一声,一脚踩住了他的手,瞬间,尖锐的塑料边缘陷进了肉里,谢灵乘疼得闷哼一声,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从掌心里留了出来。 “你们在干什么?” 听见谢瑜的声音,谢灵乘来不及查看伤口的情况,下意识攥紧了拳头,把手藏在了身后。 “这、这怎么成这样了?”谢瑜大步走到两人中间,看到地上散落的玩具零件,脸色一变,皱着眉看向林睚,“小睚你……你怎么又欺负哥哥了?!” 林睚不说话,也不像往常那样装可怜倒打一耙,只直勾勾地看着谢灵乘,眼睛里有着他无法理解的怨忿。 仿佛谢灵乘才是那个对不起别人的人似的。 谢瑜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也说不出重话,低头看着谢灵乘垂着眼睛隐忍的样子,心里又气又急,嗓子似乎被一拥而上的热气堵住了一样,呼吸越来越急促,喘息声越来越大。 他哮喘犯了。 “爸爸!”谢灵乘惊慌失措地抓住谢瑜骤然软下去的身体,掌心的血迹沾红了谢瑜的袖子。 这场闹剧的结尾,是林玄烨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林睚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整个大厅,没人敢说话,安静得落针可闻。 谢灵乘跪在沙发边,帮缓过来的谢瑜轻轻顺着胸口。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大厅中央对峙着的父子俩,两人脸上冰冷的表情如出一辙,只是林睚狼狈很多,脸被打得偏向一边,象牙一样洁白无瑕的皮肤上,慢慢浮起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看来还是管教得不够,平常对你太容忍了。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起来。”林玄烨冷冷晲了一眼旁边一脸心疼的管家,“不准给他求情,也不准给他送饭!” 因为林玄烨要陪着谢瑜回房休息,这场聚会也就中途散场了。 一月傍晚的风微微有点料峭,谢灵乘陪着管家送完了客人,就被林玄烨叫到了书房。 林玄烨坐在宽大的书桌后面,揉着自己的眉心,很疲惫的样子,没有表情的脸上,还残留着点愠色。 “林叔叔。” 谢灵乘小声地叫了他一声,怯怯地坐了下来。他平常就很怕林玄烨,更别说现在因为谢瑜发病,本就杀伐气息很重的男人,气场更是压人得可怕。 林玄烨叫他来,是告诉他,不,应该说,是通知他,他要带谢瑜去南方修养一年。 谢瑜早年间肺上就动过大手术,而b市常年沙尘都比较大,空气质量也堪忧,医生一直建议他最好去南方修养一段时间。 而之前那几年,因为林玄烨才刚接手家业,要在b市稳固势力,所以没法长时间离开,这几年林玄烨把一半的工作重心都移到南方了,就是为了以后带着谢瑜过去长居。 现在时机成熟了,但谢瑜却不愿意走了,他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这也是林玄烨今天之所以会这么生气的原因。他讨厌任何能分走谢瑜心神的存在,活的也好,死的也罢,都不能容忍,就算是他亲生的儿子。 何况林睚今天把谢瑜气得哮喘都犯了,完全踩到了林玄烨的底线。 谢灵乘平静地接受了林玄烨的安排。 他知道就算是谢瑜本人极力反对,都改变不了林玄烨做下的决定,他再舍不得他爸,也不会被允许跟着去的。 从书房里出来的,穿过长长的走廊,谢灵乘站在不远处,朝祠堂的方向看了看。 天色昏暗,祠堂里也亮起了暖黄色的灯光。从半开着的门扉里,谢灵乘看见了林睚挺得笔直的背影,还是那么倔强又高傲的样子,连头也不曾低下分毫。 光线从他漂亮的后脖颈滑下,折在地上,留下一道瘦长肃萧的影子。 直到谢灵乘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他也没想明白,林睚今天到底生的是哪门子气。 他夹着被子,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一闭眼,都是今天下午,林睚从他身边擦肩而过,绷着脸,斜眼看他的样子。 活像只刚出窝的小狼崽,炸着毛,色厉内荏地威胁人。 而这个下午还在张牙舞爪的小狼崽,还完全不知道,被他视为父亲的谢瑜,要被林玄烨带去南方了。 实在睡不着,谢灵乘起身拉开窗帘。窗外一片浓稠夜色,万籁俱寂,只有祠堂的灯还隐隐绰绰地亮着。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悄悄地下了楼,轻手轻脚地来到祠堂门前,准备看一眼就走。 并不是觉得林睚可怜,他只是觉得,他再可恶,也毕竟还只是一个12岁的孩子,跪那么久,滴水未沾,万一晕厥那就麻烦了。 可有的时候,往往就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谢灵乘小心翼翼地探出身子往里瞧,这一看,就对上了林睚贴在地上烧得通红的小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