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睡过他吗
“你去哪里了?”有人叫出了他的名字。 莫钟笑着,用手巾拭着自己的手指,肩膀擦着对方的肩膀,走了过去。他的笑容迷人帅气,让男人们对同性的挑剔在这一刻逐渐溶解,即使漂亮,也令人生不出一丝反感。 “你管我呢。”他低沉的声音透露着一丝玩世不恭,绕过一个贴面而舞的男女,似乎没过多久就要消失在那人面前。 那高个男人追在他后面,凑过来耳边轻声说:“楼上那群人,可是点了你。” 听了这话,莫钟这才站定身子,眼睛在喧闹的大厅间巡视,眉头微皱。其实,他现在都很少出入这种低级声色场所,更别说坐台了,今天来他本来是想喝酒放松心情的,实在没想到自己还要被抓回去上班。 “都是谁?” 大个子报了几个名字,莫钟对几个姓氏觉得有些熟悉,但也没有多在意:“谁提我在这里的?” 没等男人回应,莫钟忽然自个想明白了。 “我知道。是沈御吧?我在角落看到他了。” 刚才看到沈御给一个男人手淫,莫钟使了坏,把他的猎物给截胡了,这不,他还没怎么尝够滋味,报复就找上门来了。他还以为沈御今天没有什么生意呢,没想到对方在陪金主的间隙,还能偷偷下来摸鱼猎艳。 只能说,不愧是刚入行的新人,果真是精力十足,胆子很大啊。 想到酒吧里的某个新面孔,莫钟也不禁在脑中回味起来。在酒气熏人的舞池里,那个男人的味道太过干净清冽,像是疯狂的世界唯一清醒的人,让人忍不住玩弄他,弄脏他,让他随着自己堕落在梦境里。 干燥滚烫的身体和克制闷热的喘息,对他都是致命的诱惑,莫钟久违地感到冲动,但熟人的招呼,让莫名的冷意一下子吞没了他的热情,把他打回原型,疲惫不堪。 他的身份太过特殊,以至于每一份亲近都标有其价格。 虽然决定把人丢在那里,但莫钟还是觉得有些遗憾。要不是沈御找他救场,估计他早已得手了。 不知道那种猎物,最终会便宜哪个人呢? * 纵欲过后,关辰越不能免俗地深深呼吸,陷入困顿之中。忽然,他似乎不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 本来胯间就让他觉得不适,震耳欲聋的音乐和湿漉漉的酒味更令他胸闷、想吐,但是在那个男人凑过来的时候,关辰越却是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这点。 也对,那时他只能感觉耳边的热气、煽情的喘息和淡淡的男香,仿佛时间在那一刻暂停,他能与对方亲吻到世界毁灭。 真糟糕啊,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程度呢? 今天,自己只是小心翼翼踏出历史性的一步,就被两个年纪小的男人怼在墙上生猛地轻薄,就算是关辰越这种人,对此也有点后怕。 他从小混迹街头,跟男人做过的最刺激的事,不是打架,就是被打,哪里晓得还有这种离谱的事。 在洗手间的镜子前,他沉默地撩起自己的衣服,露出精壮强悍的身体,然后转了身,扭向后面,检查着后背、脖子、手臂。明明对方都没有在自己身体上留下任何痕迹,但为什么他仍然能感觉到某股热度在皮肤表面游动? 忽然,他脑中闪过一双灼灼的眼睛,居高临下地睨着他。 关辰越抬头看向镜子,看到了自己脸上露出了近乎愤怒的表情。他对那个人很不爽,特别不爽,因为他感觉自己被当作了对方势在必得的猎物。 这种感觉太过侮辱。 之前,他只知道自己这长相很受女人欢迎,但现在他对此有了新的认识,似乎他也吸引着男变态。 不过,他并不讨厌变态本身,如果对方更加认真一些,而不是这样轻浮,关辰越可能会更加满意。但这点,他永远都不会承认。 这时,一个年轻人从隔间里走出来,冗自在关辰越身边洗手。他朝着镜子左右欣赏了一眼自己的脸,正准备抬脚离开,却被关辰越一把握住手腕。 “你特么谁啊……操!”年轻人烦躁地叫出来,又在看清对方脸后,一瞬间掐灭所有的怒火,变成一只温顺的绵羊。 “啊,大哥,你怎么在这!”顾辰华大惊失色。 他没有多想对方来gay吧的原因,只觉得关辰越是专门来逮他的。 果然,自己做的事被发现了。 “我可算找到你了。”关辰越一见到这便宜弟就怒不可遏,把对方领子提起来,“说,你出来嫖娼为什么要报我的名字,而且还是男人!” 在大哥盛气凌人的眼神下,顾辰华讪讪地往后缩了缩:“别生气嘛,反正你们各玩各的,嫂子也不会介意。但是如果我被知道了,这婚就没法结了。” “那就不要结啊,又没人逼你。”关辰越眼中怒火不散,“负点责任吧,怎么跟老头年轻时一个德性。走,跟我回去!” “嘿,大哥,你这话就有点伤人了啊,我做什么也不至于这么被你这么侮辱吧。”顾辰华打着趣,揽着对方的肩,问,“别回去这么早嘛,要不要一起上去喝点酒?” “不去。”关辰越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顾辰华拍了拍脑袋,长吟一声,“噢,差点忘记这里是什么地方了。这里都是男人,你肯定是不喜欢的。” 察觉关辰越厌恶般皱起了眉,顾辰华安抚道:“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呢?我们就喝酒而已。” “只喝酒?”关辰越可不觉得对方有这么纯良,他记得这人可是刚成年就敢一掷千金包养男妓的货色呢。 顾辰华眉角微抽,就算之前有什么节目,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他今天求了老板请来了头牌,可不能浪费这个机会。 “好。”放这小孩一个人在这里可真让人不放心,关辰越一脸严肃地答应了,说,“十一点喝完,你必须跟我回学校。” “什么!十一点?”顾辰华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大叫了出来,“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就要结束了?你真是老古董啊,这话都说得出口。” 每次看到关辰越,顾辰华都有一种长兄如父的既视感。毕竟,自己差不多是被这人一手教育大的,在对方也是一个毛头小子的时候。 这种不同寻常的经历,让顾辰华对他大哥既崇拜又讨厌。 老古董跟着他进了包厢,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熟悉的男人正陪着人说话。那俊美的男人看到顾辰华进来,举着杯子,似是而非地笑了笑。 “顾总回来了啊。”那轻挑又慵懒的声音穿过喧闹,穿过迷乱,穿过烟雾,准确地钻进了他的耳朵。 真是冤家路窄。 如果说大厅里灯光不好,关辰越没认出这人,现在双目相视,可是完全认个了明白,并为自己刚才浅薄的心动而懊悔。 莫钟的名声可真是不可谓之大,至少对他这一层次的人来说,只手遮天不至于,可即使关辰越的势力在隔壁市,也能认出这人。莫钟出名并非代表这人本身有多能力,而是睡过他的人身份一个赛过一个,莫钟随便选出一根鸡毛当令牌,就能把人碾死。 但作为一个男人,关辰越对这种靠身体上位的小白脸都是打心底看不起的。 把这无关紧要的孽缘放在一边,关辰越跟顾辰华坐在一起,讥讽道:“我以为你只是冒充了我,现在还冒充你二哥啊。” 顾辰华表面笑眯眯地给大哥倒酒,却是下一刻侧过头,低声求饶:“别跟二哥说。” “我不会说,是因为你干得漂亮。我从来就看不上他干出的事。”关辰越说着,呷了口酒,忽而不确定道,“他的事,你没掺和过吧?” 顾辰华哭笑不得:“我有啥能耐,大哥你还不知道吗?” “你能耐可大着呢。”关辰越忽然眉尖轻挑,努了努嘴,“那人你睡过吗?是你之前包养的那个吗?” 顾辰华双颊登时变得通红,心想,自个大哥果然不懂男人之间的事,自己属于只能被睡的那种,哪里有丝毫压人的欲望。 “还没有。”顾辰华有点害羞,“我钱包里的钱就只够跟他见一面,喝喝酒之类的。” “那他为什么还不来?”关辰越道,“出来卖还耍大牌吗?” 现在关辰越一来,他那英气逼人的直男之光在房间里全方位扫射了一遍,就莫钟自诩为骚零制造机,也不想过来自讨没趣吧。顾辰华心想。 关辰越真有些惊讶了,按照顾氏集团的家底与权力,只要想继续在本市混,就完全绕不开他们。即使是被认出是顾家二少,像莫钟这种以权力为饵料的菟丝花,难道不该不遗余力地贴上来以色侍人吗? 难道是跟人玩欲擒故纵? 这样想着,刚刚和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却推开自己的客户,向他款款走来,服务周到地给他斟酒。 有这么一个俊美男人给他倒酒,关辰越是赏心悦目的,更别提对方的眼中的桀骜不驯被自己所压制,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关辰越虽然得意,但他表情滴水不漏,只是一边喝酒,一边笑着和几个富二代聊天,即使莫钟恰到好处地加入进来,他也没有给莫钟一个笑脸。 但他心中矛盾,脆弱的神经十分轻易地被对方的动作撩动,即使对方只是将右腿放在了左腿之上,自己都一惊一乍的。 莫钟也默契地对关辰越什么也没表示,怜悯地保护对方出柜之前最后一块遮羞布,他对他真像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而非拥有十多分钟交情的性爱搭档。 但他谈吐不凡,阅历极深,没过多久便哄得桌上几人非常开心,话题的主动权逐渐转移,进入了一个令某人熟知的领域。 欢笑之下,暗流涌动。 顾辰华嗅到自家大哥不对劲的气息,在旁边忧心忡忡地看了一眼莫钟,但对方的脸上永远是那副浪荡的冷漠模样,然后他又提心吊胆地看了一眼关辰越,生怕这位深度恐同患者突然暴走把桌子给掀了。 一个冰川中的一团火,一个是热炭下的一捻苗,多年之后的顾辰华是怎么也没想明白,这把火是怎么燃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