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高高

    “买西瓜为什么非得自己翻墙出去买，不叫你妈送过来给你？”

    蹲在外墙下放风的梁右京不可思议地仰着头看盛乐吃力地翻墙，人高马大的个头憋屈地蹲着，像只瓜田里的猹，风吹草动都无比警醒——他也确实紧张，他们校长太精明了，抓学生拿外卖越狱都是一把好手。他老人家就喜欢车停在学校西门外墙的路边，便衣打扮静悄悄坐车里守株待兔，到饭点了就拿钓鱼竿来收学生的外卖——校长他老人家真是一个天才。盛乐跟只乌龟似的慢吞吞翻墙，梁右京想催又不敢，怕他会掉下去，现在跟只长耳朵的兔子一般四处张望。

    事情的起初是盛乐说想吃几个西瓜，出学校溜达溜达，你教我翻墙吧。梁右京觉得他没事找事，今天星期四，过两天就能从监狱里放风回家，想吃西瓜不能忍两天？盛乐说就是现在想吃，带我去翻墙，我给你连着点一个星期的火车头。火车头是少数几家能够配送到这荒山野岭地的外卖，便当一盒几十块，对学生来说绝对算奢侈的了。学校的饭堂实在是太难吃了，能吃一个星期的火车头，冒着杀头的风险也要试试啊。于是就有了盛乐骑墙的这一幕，梁右京觉得他脑子有点进水，而为了一个星期的伙食而搭上贼船的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他妈的……别……说话……了……磨……奶子……”盛乐的声音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从喉管里挤出来，显然是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听见梁右京“噗”一下喷出来，想骂人，但是没力气骂，跟树懒下树一样，万般谨慎慢慢慢慢往下爬。

    “快快快别爬了往下跳，我接住你，快快快快，还有五分钟。”梁右京站起来，极力向同伴展示自己十分可信，盛乐爬得手抖腿也抖，闻言也没有坚持，调整了一下姿势冲他说要跳了。盛乐自觉往下蹦的姿势很是狼狈，可是在别人眼里，像是一只鹞子轻盈地往下坠——只是一百多斤的重量落进怀里，槌城门一样砰直撞心脏，把梁右京都砸了个眼冒金星。

    第一句差点就是：妈的好重！得亏被这份“甜蜜”的重量冲击得闷哼一声，什么都说不出来。

    缓过来之后他就纳闷了，盛乐这家伙为什么流汗的时候身上都是香的？怀里抱着的是货真价实的甜蜜，脑垂体在分泌多巴胺，呼吸贴着散发着香气疯狂跳动的脖颈大动脉处，手臂撑着我的锁骨——毫无疑问，只要我长出獠牙，一口就能洞穿他的颈项，他的血会不会跟身上散发的香气一般香甜？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盛乐真像水浒传里描述的浪子燕青。

    “我不介意不用走，你抱着我也行，但是我们还要停多久？”盛乐煞风景地打断他无端的想象，看见梁右京脸上难得有小动物见不得光的惊惶和迷茫，还没来得及探究，梁右京直接两手一松，他毫无防备地落到地上摔了，还差点扭到了脚。

    “我操……我要是，我要是脚扭了，你便当，扣一半。”盛乐气喘吁吁，咬牙切齿地挤出来一个个字，心里呵呵，梁右京这神情，你别不是突然觉醒自己是什么恐同深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