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懦弱

    阿赫尔多回到房间，便听到浴室里传来令人担忧的响动。模糊的玻璃门上能隐约看到倾倒的人形，痛苦压抑的闷声断断续续。阿赫尔多没心思考虑是否妥当，直接拉开了浴室的玻璃门。

    西亚浑身湿漉漉的，正跪在马桶前呕吐，整个浴室水雾氤氲，一个赤裸的身体委顿于地，背脊上满是惹眼的红痕，令人不禁心生痛惜。

    西亚并没有吐出多少东西，心理上过度的抗拒与自厌，使他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反胃感，不知是恶心伊洛科对他身心的侵犯，还是恶心向伊洛科妥协乞怜的自己。

    阿赫尔多稍微调高了浴室内的温度，从后方将西亚轻轻拢在怀里。西亚微微颤抖了一下，他实在没有了力气，阿赫尔多的怀抱又太过温暖柔软，他不自觉放松了身体，陷在了beta安全的双臂间。

    等到气息正常后，阿赫尔多帮着西亚擦干了身上的水痕，将他抱出了浴室。

    躺在阿赫尔多的床上，西亚侧着身面朝床内由阿赫尔多给他上药，眼前是漂亮的精致墙纹，那只粉白色的垂耳兔被他拥在怀里，细腻顺滑的绒毛紧贴着脸颊，像是触到了一点安心。

    一开始西亚想要自己上药，但阿赫尔多却意外地拒绝了西亚的要求，一向温雅的蓝色眼眸竟透出几分强势，声音喑哑发沉：“西亚，你不相信我吗？”

    被那双蓝宝石般的清澈眼眸专注凝视着，西亚竟感到一种莫名的心虚与自惭。他觉得眼睛酸涩，想要避开对方的视线，却又不敢挪开。此时的他是那么的脆弱，生怕可以依靠的人对自己生出哪怕一丝一毫的失望或是不满。

    “有很多伤处你自己碰不到的，我会很轻很小心，”阿赫尔多单膝跪在床下，长卷的金发如同海草般蜿蜒于地，白皙的脖颈抬起，露出精灵般空灵精致的面容，是一个仰望着西亚的姿势，“你只要安心休息就好。”

    阿赫尔多喂西亚喝完了一杯温牛奶后，便开始给西亚在背后上药。他的动作的确很轻，西亚迷迷蒙蒙，在半梦半醒间沉浮，他本身并没有多少困意，只是有一股从心生出的疲累在驱使着他，一点点合上眼皮。

    西亚身体的知觉还在，感到那如微风一般的触感由肩膀、背部逐渐下移到了腿根，然后停在了最难以启齿的私密处。西亚的双腿不自觉并拢，丰腴的腿肉贴在一处，磨蹭着红肿的花蕊，有点疼，又有点隐秘的酥麻快感。

    修长的手指裹着湿黏的药膏探入，轻柔地抚慰着受伤的穴口，时不时打着旋蹭入一点指尖，点按着蠕动颤抖的小嘴。西亚喉间发出闷闷的哼声，将自己完全埋入了松软的枕头里，渐渐失去了意识。

    西亚不知道自己发出了怎样软媚的轻吟，骚甜的淫水与药膏化在一起，流淌到了白腻的大腿上。触摸的力道变得更加轻柔温暖，像是最温情的水流一点点抚过肿痛的嫩肉，西亚整个人都似浸在清甜的玫瑰香中，紧绷的神经终于散了开来。

    再睁眼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阿赫尔多没有去上课，就坐在床旁的书桌前看书，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卷曲的长发上，宛如流动的碎金。璀璨的光晕停驻在他纤长的金色眼睫上，周围飘荡着静谧的微尘。

    阿赫尔多坐在那儿的模样像是一幅安静雅致的晨间油画，面容精致无暇，宛如最纯净的天使降落于世。

    西亚不禁放轻了呼吸，不敢打扰这份出尘的瑰丽。

    阿赫尔多几乎瞬间就发现了西亚的清醒，他从嵌在墙内的料理箱中取出温着的早餐，用银勺搅着麦片就要给西亚喂食。

    “先吃点东西吧，胃里空了这么久会难受的。”阿赫尔多很是自然地将西亚扶起，往自己身上揽，然后向上拉了拉被子，卡在腋下，舀起一勺吹凉后就凑到了西亚唇边。

    西亚来不及反应，顺着他的动作咽了几口，没一会儿便觉得尴尬了，试图接过碗自己吃，他身上虽然还有几分不适，但基本的行动已经没有问题了。

    阿赫尔多见西亚脸上透出一抹红晕，看起来似乎也精神了些，便也没有坚持继续喂食。他坐在床边，并不探问昨天的事，只是善解人意道：“你安心留在这里就好，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西亚心中触动，他明白阿赫尔多对他心情和尊严的照顾，甚至还为了他缺席课程。

    “谢谢，”西亚强迫自己不要避开阿赫尔多的视线，忍着耻意望入那一片温柔碧海，“我已经没事了……”

    西亚打算中午便回宿舍，下午去正常上课，他只请了一天的假，今天上午已经属于旷课了，还需要向对应的老师做补假。

    阿赫尔多明显并不赞同，但是西亚虽然声音绵软，态度却很是坚决，阿赫尔多便只能退而求其次，要求送西亚回宿舍。

    “昨天的事……”西亚的话音踌躇，显出几分瑟缩的意味。

    “我会帮着你的，”阿赫尔多慢慢握住了西亚的手，“无论你决定怎么处理。”

    西亚感到自己的心好似被又轻又暖的绒包裹住了，有慰藉感但并不沉重。阿赫尔多并没有给他多么强势有力的承诺，也没有擅自提及昨夜的事来作言语安慰，或是引导劝诫着他做出最正确的应对措施。

    他只是选择倾听他的想法，倾听他的决定，然后站在他的身边，给予他所有的依靠和支持。

    “我……”西亚压下心中不自觉的羞愧，他没有勇气将自己的伤口和渺小的自尊暴露于众，去追求那不知结果的公理正义，“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西亚被自己的懦弱压得低下了头，选择独自吞下欺辱的那一刻，就像是被再次侵犯了一般，而这回，是他自己握起了尖刃对准内心。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阿赫尔多缓缓抬起西亚的脸，与他额头相抵，矢车菊一般的蓝眸剔透清澈，“这并不是羞耻的选择，你很坚强……”

    “我会帮着你……”后面的话语轻得几不可闻，阿赫尔多嘴唇轻触西亚嫣红的眼角，最后的声音像是叹息，落在西亚耳边，“……小西亚。”

    西亚只觉得这个语气有一种莫名的熟悉，让他不由地放松，下意识地愿意相信甚至依赖对方。

    见西亚准备起来，阿赫尔多便拿了自己的衣服给西亚换上。西亚之前鲛人曲那次就已经穿走过阿赫尔多一套校服了，现在又穿上了绣着阿赫尔多名字的新一套S班校服，西亚心里很是不好意思。

    他本来想让阿赫尔多将他上次留在这里的衣服拿给他，却发现阿赫尔多此时穿的竟然就是他那套。两人身量相仿，这样交换着穿衣也没有什么不协调，他便只能默默思量着等洗完再送还回来。

    之后阿赫尔多又陪着西亚一起回到了普通班的宿舍楼，还未到午休时间，宿舍楼没什么人，显得很是冷清。

    刚出电梯门，远远便看到宿舍门前蹲着一个人，莓红色的脑袋低垂着，看着很是可怜的模样，正是艾伦，他还穿着分别时的衣服，也不知道在门前等了多久。

    西亚才走近没几步，艾伦就像是闻到了味的小狗一般，碧绿的眼眸亮起，整个人一下子蹿直了，高高的竖在寝室门前。

    西亚咬了咬下唇，虽然知道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气味，他却还是有种焦躁的心虚，这种低落情绪在面对一无所知的艾伦时难以避免地变成了迁怒与埋怨。

    西亚干脆扭过脸，目不斜视地开门进屋。

    艾伦呼唤的声音卡了卡，像是被雨蔫了的败花似的，小媳妇般畏畏缩缩地跟在西亚身后，因为还有外人在，艾伦自然也不可能说太多，只是像条小尾巴似的缀在西亚身后，一副想要给西亚帮手却又帮不上什么，只能占着空间碍手碍脚的模样。

    阿赫尔多留了一会儿，便在西亚歉意的目光下主动离开了。

    阿赫尔多一走，艾伦就要凑过来抱西亚，被西亚反应很大地推开了。艾伦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委屈，很快又变成了深深的内疚，他老老实实站在西亚面前，低着头自省道：“西亚，我错了，我当时脑子坏掉了，干出这样过分的混蛋事……”

    西亚其实很想躲到艾伦怀里，被他紧紧拥抱着，最好是有点痛的力道，很暖又很有安全感。但他害怕这样反常的行为会引起艾伦的疑惑，继而被发现身上的痕迹，尽管西亚不确定艾伦是否能分辨出这些暧昧痕迹的变化。

    “西亚，你打我吧，我就是个傻逼……”艾伦脸上除了自责外还有隐约的后怕，眼下竟有淡淡的青色，“如果以后我再做了错事，西亚你不要一个人走好不好？我下去后没有找到你真的好担心，也好害怕……”

    西亚不敢看艾伦的眼睛，干脆背过身，不让脸上的神情暴露更多：“打你我还手痛呢，你不是有复制门卡吗？蹲在我们寝室门口装什么可怜？”

    虽然是嘲讽的反话，但是听到西亚愿意和他说话，艾伦脸上反而浮现出了开心的表情，像是喜欢被人骂的傻瓜般：“我只想着能早一点看到你……”

    艾伦小心翼翼地贴到西亚身后，见西亚没有明显的抗拒，他双手环到西亚身前，收紧手臂，将他一点点抱在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