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探查死因
春夏交接之际的夜晚,天清月明,虽不寒冷,但一行无人趁着夜色前往郊外的义庄之时,那萧杀的氛围让人从内心深处泛起阵阵凉意。 同行的仵作赵九倒是轻驾就熟,一人在前方掌灯带路,左辞风、方十雨、梁武和两名护卫紧跟在身后。将到义庄之时,方十雨不慎被石块绊了一下,左辞风以为他心中惊恐,便同行于他身侧,一手抓着方十雨的小臂:“我们人多,莫怕。” 方十雨本想解释,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正专心地直视前方,小臂处传来阵阵暖意,也就不再开口、只专心看路了。“尸体而已,我见得多了,虽然不是人的。”他心想道。 白天听闻穆王爷要亲自前往验尸,赵九已经事先将尸体和棺木搬到义庄门前的一处石桌之上。一行人到达石桌前,尸体由于全身蜷缩,导致棺门无法合上,尸体便径直露了出来。 方十雨径直凑上前去检查,一边招呼赵九从旁协助。 左辞风见方十雨如此老神在在,才发现方才自己会错意了,不觉有些好笑。 “此人还未现尸斑,这两日才死的?”方十雨检查了一下尸体问道。 “对,今日凌晨发现,约莫昨晚子时死的。”赵九作为仵作,第一时间检查过自是知晓,只是没有查出死因为何。 方十雨一惊,沉寂了三个月,竟又开始了吗? 两名护卫在旁边以灯笼照亮,左辞风和梁武见帮不上忙,便退到一旁商讨其他事宜。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方十雨以手帕包裹着一只带着黑色血迹的蛊虫,借着火光观察着它。一名护卫赶紧招呼左辞风:“穆王爷,找到了。” 左辞风和梁武赶忙走了过来,梁武率先开口:“怎么样?” “此为连心蛊,需要以血亲之血作引方可成。中蛊之后,每日均需以血亲之血喂养,否则此蛊虫会躁动不安开始啃食中蛊之人的五脏六腑。啃食过程十分凶残,中蛊之人会觉得身体内有异物撕咬、疼痛异常,所以中蛊之人死状基本都是双手抱住被撕咬的胸腹部。等五脏六腑被破坏殆尽,人便死了。”方十雨回答道。 “可知此蛊来自何方?”左辞风略一沉吟,开口问道。 “此蛊并非独门毒物,唐门研制出来后,苗疆的几个门派也有此蛊养育之法。”方十雨眼睛一闪,我问天山庄也有,他内心偷偷补充道,面上未显露半分。 左辞风听罢便招呼众人回府,再从长计议。 路上左辞风又问方十雨可查到最后一名死者的死因,见对方摇头,便开口道:“明日开始,早朝之后我在藏书房外和你一起找。”又着梁武有任何进展随时到藏书房外找自己。 翌日,早朝后,左辞风赶到藏书房外,发现方十雨已经坐在院中的桌子前埋头翻阅古籍。他看着面前的少年,虽然接触时间不算长,但他每每颠覆自己此前对他认知,总带给他惊喜,倒让他觉得有些新鲜。回想起他昨晚在义庄之内,面对尸体老神在在的模样,心里有些打鼓,他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孤儿吗?荒山野岭之中,倒在我的马车前,真的只是巧合吗? 他走到方十雨面前坐下,“有收获吗?” “没有。”方十雨头也没抬,双眼像是被手上的书钩住了似的。 “要本王做什么?” 方十雨从旁边拿起一本厚厚的古籍放到左辞风面前:“找这本。” 左辞风拿过书,翻开几页,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昨晚义庄内死尸遍地,你不怕么?” 果然太淡定了很可疑么?方十雨心下一惊:“农村里杀鸡宰牛很是常见,售卖草药难以为继,有时也会在村子里做些收尸、殡葬的活。在下天生情绪起伏就不大,只是没有表现出来而已。”他眼睛快速移动,翻过一页书后补充道:“尸体可没有人的这么些坏心思。” 左辞风看了他一眼,应和了两句便不再说话。 当天左辞风外出了几趟处理其他公务,午膳时却正好回来了,为节约时间,便招呼方十雨一同在院中用膳。 饭间,左辞风问了些方十雨的身世问题,被方十雨三言两语模糊带过。左辞风虽还想进一步探寻,却见对方一脸落寞,像是不愿回想自己凄苦的身世,便岔开话题讲起自己在塞外的见闻。 左辞风贵为当今圣上同母胞弟且两人感情甚笃,理应常驻京城养尊处优。却不想十二年前,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被其他皇子步步紧逼,左辞风贵为最小的皇子深得太后欢心,更被视为太子一派的一大助力。待八王子在府邸之内被刺身亡后,左辞风的母亲萧妃为保他周全,便以“幼子顽劣,须得磨练。”为由将他送到镇守边疆的萧妃父亲萧汗处。 当今圣上登基后,时局动荡,不久又恰逢萧汗薨逝,邻国蠢蠢欲动,为保边疆安宁,他便一直镇守边疆。近三年,萧妃身体微恙,便一直催他回京成家立业。圣上也感其辛劳,又恐边疆换帅动荡军心,便于前年派了当年的武状元卫孜意从旁辅佐。现下卫孜意处理边疆事务已游刃有余,恰巧官员暴毙之事频发,圣上便顺水推舟将他召回京私下彻查此事。 其中过往,方十雨上月才从白行舟处知晓。见对方无意提起,也不多问,等对方说完后才开口道:“想不到边疆也这般有趣,王爷何时再回边疆呢?” 左辞风喝了口茶,脸色不豫:“许是回不去了。”戎马平生在旁人看来十分艰辛,他却觉得粗茶淡饭、保家卫国比安享京中的人生来得更有意义。可惜,母后和皇上断不会轻易放他回去。 方十雨一听,和自己当初设想他处理完此事便会回到边疆,的确有所出入。但自己并无害人之心,平时行动小心些倒也相差无几。如此一想,便也放下心来。 “王爷眼睛浮肿,气色不佳,怕是近期忙于公务过于辛劳了么?”方十雨眼见对方神色有些凝重,便随口扯了个别的话题。 “许是太久没回京了,有些不适应此间的气候,每每入夜都不得安眠,近日更有了头痛的毛病。”左辞风说着扶了下额角,对无法安睡一事颇有些苦恼。 “在下先前翻看医术之时,也学了些推拿之术,晚上入睡前替王爷推拿一番如何?” 左辞风抬眼又看了方十雨几眼,越发觉得此人其貌不扬,却身怀多技,实在让人惊喜、不能小觑。“好,本王记得入京之时,你书也念的挺好,如果推拿无用,给本王念书试试吧。” 几番对话下来,两人间倒不再像此前般生疏,可以随意地沟通了。 饭后,两人又继续埋头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