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周桑意外地看着程湛挺淡定的，虽惊讶但也不反感：“我和你是一类人，而且林女士也知道。” 短短一句话说明了为什么程湛姥姥接受度那么高，是因为有周桑这个先例在，程湛才能安然无恙。也对，就隔了几个小区，他们每天一起上下学，只要姥姥出门必定会知道。 程湛忍不住笑了起来，当然只是勾起嘴角微微一笑，笑得很哑口无言又很释然，倒是好奇了周桑是如何说服家里的。 其实周桑长得不差，有一种春风和煦的感觉，只需要一笑就能春风迎面。无论对谁都是和和气气笑着，会让人忍不住想接近。 当然程湛有了对象是不可能接近周桑的，不过一想到未来的路会有多艰难，禁不住泛起酸楚，他努力让自己不要哭出来，“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看面相周桑大概有四十有余了，不过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 周桑记不介意程湛问一下无关遗嘱的问题，实属有些记不清年份了，只能含糊说了个年份，“我们也是高二在一起的，应该有二十多年了吧。” 二十几年倒是很长情，程湛默默羡慕了一把。 姥姥的丧礼会在家摆个五天，程湛借着暑假作业的理由晚上早早就回家，不过在楼下先发了微信问郜衍家不在家先，在他就回去，不在他就去医院。 他特别想第一眼就看到郜衍，想要郜衍抱着他。 等了五分钟没等到郜衍的回信，程湛犯了难不知道如何选择，抱着手机又擅作主张发了几张gif，后知后觉这样做有失他的人设。 估计郜衍在忙没看见他的微信，他只能先回家。 “程湛。” 闻言有人叫着自己的名字受惊了几秒，转过头看原来是程颢跟了下来，他有些不知所措面对曾经很亲近的哥哥，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程颢很是诧异，多看了两眼，几年未见的弟弟长高了不少，无论是神态还是话音都入寒冬般能够冻死人。这几年他倒是觉得亏欠了弟弟，但他也有苦衷。 “你……”程颢苦笑放弃了交谈，“我听老张说你不想上R大？” 曾经程颢也是附中重点班的人，按照辈分还算是他的学长。老张会联系程颢并不意外，他只是害怕同性恋的事情被程颢知道。 程湛紧紧攥着拳头，心升起一丝怕意，警惕防备地盯着来者不善的人，“嗯。” 被自己弟弟那么提防程颢也不好受，抬起手还想和小时候一样摸摸弟弟的头，半响还是放下了，“不想选择R大的理由是？” 程颢长得比程湛高出了一点点，两兄弟外观还挺相似的，只不过程颢看起来不那么冰凉。 “因为你是R大毕业的。”程湛没有撒谎。 “你不能因为我就放弃全华国最好的法院学府。”程颢想让程湛放弃报考Q大的想法，但最后他发现不知道怎么劝。 这几年的远离早就让他们生疏了，加上年龄差更加有代沟。那年程湛十岁，他二十岁，因为一些事情离开了最粘他的弟弟。 手机滋滋震动，程湛点开微信看到了来自男朋友的回复，当即笑了笑，心情一瞬间变得极好。 [Y]：我买了点鱼 你想吃什么鱼 [Y]：别发动态图 浪费流量 [Y]：早点回来 不然鱼凉了 我就更想你了 俩人几乎是腻在一起的，上学放学都没离开过对方半天以上，除了他们吵架的时候。 [程湛]：我现在回去，你等我。 [程湛]：我想吃红烧鱼。 [Y]：好 收起手机见程颢还站在原地，一副难以置信含着复杂的眼神道：“是你男朋友吧？” 程湛喉咙一紧吐不出话，沉默即为默认。 程颢惆怅望着夜空说：“你变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变得更好。我不会和爸妈说，你也小心点。” ……… 程湛道了谢就赶回家奔赴爱人，开了门郜衍就听见动静了，从厨房探出头说了句鱼快好了。 突兀的，门铃声响起，程湛透过猫眼看是两位发小有些不想放他们进来，他装死不在家。 “你有本事装死！” “就没本事开门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家！” “红烧鱼的味道我都闻到了！” 发小精湛的演技令程湛沉着脸开门的，一人一句的台词过分熟悉，就像是八点档连续剧抓奸的场景。 待在厨房做晚饭的郜衍也是黑着脸把鱼端了出来，他没有立即脱下围裙，而是从冰箱里拿出了刚买回来不久的几条小鱼。 鱼还没被冻结，郜衍二话不说开了电子炉煎鱼， 煎好鱼后郜衍重重把两盘煎鱼摆在祁北夏季杨面前，其后就为自己和程湛添饭，夏季杨只能被祁北指使去添饭。 本来郜衍是想着明天弄个蛋炒饭之类的才会煮多一倍的饭，两位不速之客来了后把他的计划打乱了。 “还有没有良心啊？又是煎鱼？”祁北失望看着新鲜出炉的煎鱼有些作呕，他把鱼推到夏季杨面前笑道：“来，那只羊，朕赏你了！” 比起吃煎鱼，他宁愿吃白饭。 夏季杨面露难色，埋着头痛苦不堪硬硬挤下了两条鱼，良久含泪吐出鱼骨：“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吃鱼人。” 郜衍屏蔽了电灯泡，夹着鱼放到了程湛碗里，见程湛正盯着自己便扬眉问道：“怎么了？” “没，鱼一起吃。”程湛与郜衍待久了内心的柔弱就越来越明显，有了七情六欲自然不忍心看到发小们痛苦万分的样子。 郜衍宠溺点了程湛的鼻头，“行，依你。” 夏季杨如同上帝大赦天下一样，“谢主隆恩！臣必定生生世世永记！” “哇哦！小湛湛我爱死你了！你应该早点说！你看我和那只羊都吃瘦了！”祁北马上加起红烧鱼放在嘴中，摇摇头品尝过分好吃的鱼。 等他们吃得八分饱才在饭桌上闲聊，郜衍占有欲极强不想让程湛和发小们过度接触，瘫在椅子上玩手机，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我刚才看见你哥了，你哥原本想上来找你的，应该看到我们来了就不来了。”夏季杨瞥了几眼桌上的残骸，打了声响嗝儿道。 程湛垂着眼帘淡淡道：“嗯，他劝我选R大。” 祁北说：“以你的专业肯定要选择R大，反正以后出来工作哪个不是听到R大的都羡慕啊。” 夏季杨：“不管是T大还是R大都距离郜衍要考的美院有些远啊，你们是打算来个异地恋吗？” 经过夏季杨的提点俩人微微一怔，郜衍抬起头与程湛对视两秒，程湛率先开口：“租一间房子？就各一半的距离？” 郜衍点点头，继续玩手机。 “你姥去世了我们需要去祭拜或者慰问吗？”夏季杨也是第一次听闻有人过世，不太懂规矩：“包个白金？” “不用。”程湛不是很想让大家见到家里情况，“我家不缺钱。” 蹭完晚饭后，祁北夏季杨心满意足离开了，郜衍先去洗了个碗，程湛也洗了个澡。 淼淼坐在厕所门前等着程湛出来，乖巧的舔了舔爪子喵了几声。程湛洗好澡后头上还搭着浴巾，洗浴水珠顺着鬓角滑落下来，流到了锁骨上，因此锁骨盛上了一些水珠。 “你他妈又看我老婆洗澡？你这个猫要不要脸啊？”郜衍再一次拎着淼淼的后颈，咬牙切齿把淼淼关进了猫笼里面。 程湛有些哭笑不得，像是习惯了他们之间的相处。 这才是家。 黑色垃圾袋被郜衍打了个死结，正准备出门之时程湛突然牵着郜衍的手，面无表情道：“一起，顺便散散心。” 郜衍眸中划过一丝不明情绪，像是爱意又像是憎恨之意，他只当做自己看错了。郜衍轻轻亲了口程湛的睫毛，“小睫毛精，你怎么那么粘人呢？” “你腻了？”程湛恼了一下松开郜衍的手。 “没有。多粘着我，不要离开我就好。”郜衍关上了门，右手牵着程湛，左手提着垃圾袋。 搭了电梯下至底楼，小区异常的安静，也看不到几个人影儿，最多有人下了班冲冲赶回家罢了。 将垃圾扔进垃圾桶里，俩人在月色下漫步，影子被无限的拉长，他们的影子已经交叠在了一起，像是融合了一般。 附近静谧万分，洒在他们身上的光线是路灯，他们十指相扣，站在路灯底下望着对方的脸，这一刻宛如有很多话想说，但又想安安静静看着对方。 “介意我的手提过垃圾吗？” 程湛摇头。 郜衍搂过他的腰，他整个人贴在了郜衍的胸膛上，仰头就被霸道的吻迷得不能自我。 他没有闭眼，郜衍也没有闭眼。 俩人就边吻着边看着对方的表情。 程湛睫毛很细长，眼眸里一片温存，似乎快被郜衍的眼神吸进去了。相反郜衍的眼眸很深邃，一般人很少读懂他的内心，程湛却看懂了。 想要。 就在此时，林意得知小儿子有遗嘱时候便装作慈母的样子想探望小儿子，她买了许多水果与丈夫程林商量等会怎么面对小儿子。 对于小儿子的冷漠他们倒是不在意。 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能撞见他们小儿子在不远处的路灯下与人接吻。 最重要的是接吻对象还是个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