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遇袭
祝雪麟终究是受不住宴会场上吵嚷的氛围,独自离开了大厅,来到了探花楼后方的庭院。 月如霜,落在那层层叠叠的叶与枝干上,偶尔有水流的波光闪过,跳入烛光闪耀的大楼,消失殆尽。 这不是他初见探花楼的园林,却是第一次在夜间漫步其中,只觉得周遭都被深深的寂寥所覆盖,他深陷其中,清爽而安逸。 在以前,青年也喜欢像这样,独自走在无人的郊野水岸,天底下只有他一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与天地同在,随风跨步、旋转、奔跑,捡一根树枝,挥舞着仰天高歌。然后回头一看,师傅就等在那路的尽头,他跑跳着回去,将新摘的果子送给师傅,随后便骑在师傅的脖子上,一同嬉笑,前往下一个过夜处。 一想到那过去的记忆,青年立刻浮出了怀念的笑,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跟潭水里的影子玩起了跳石子的游戏。 忽的,欢快的调子断了。 夜风吹起了水波,青年的耳捕捉到叶片摩擦的响动。他倏地跳起身,如出水鲤鱼一般向后跳去,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 “哗啦啦”的响动破空而来,几道铁链从暗处射出,击中了青年方才站立的岩石,登时溅起了石粉碎渣。 粗壮的铁链让青年心中一惊,一落地便往铁链袭来的反方向跑去,结果他还没跑上几步,前方的树丛里也传出了响动——那些人将他包围了。 “诸位既然冲着在下而来,何不堂堂正正地出面?为何还要耍这般不入流的手段?” 祝雪麟浑身紧绷,语气却意外地沉着。 “……”寂静充斥着这一片天地,有一阵夜风起落,惊起点点蝉鸣。 不愿现身吗? 祝雪麟不再犹豫,立刻逃离,与此同时,那几个跟蟒蛇似的铁链又一次颤动起来,晃动着再次朝祝雪麟袭来。 “轰!轰!轰!” 那铁链自四面八方而来,摇摆间封锁了星月,紧紧地追击礼服的青年,将沿途的园艺草木破坏得七零八落,泥土四溅,不难想象,当它们真正击中祝雪麟之时,少年会落得怎样凄惨的模样。 这是要下杀手嘛?! 祝雪麟咬住下唇,再一次跃上水潭的石子,抽出一根水中的竹竿,将追来的铁链尽数打入水中,溅起庞大的水花。 水幕一时朦胧,月色之下,执杖的青年宛若水仙一般立于高处,其遗世之姿,竟让那铁链失去了一瞬的敌意,而正是这一瞬的破绽,让青年找准机会,挥舞竹竿,挑起那些铁链,使之尽数缠于竿上,催动内力,让寒气沿着链条尽数传了过去。 “……!” 他的对手始料未及,竟未能做出任何防范,不多时,那些铁链就跟失去了生命一般垂软了下来。 寂静再一次笼罩了这片夜中的林园,祝雪麟紧紧地凝视着阴影处的黑暗,知道那些人还在那里,包围成网,伺机而动。 远处,探花楼的灯火还在那儿闪耀,背后,是沉睡于夜色的陵城——只能往外跑了吗?还是说,城外也有他们的人? 说到底,他们到底是谁?“行者”?但“行者”早已经表明了友好的态度,他们不可能针对自己。 那会是谁? 祝雪麟思绪之间,前方的阴影突然动了。就见七八个戴着黑沙斗笠的移步上前,无声无息,将水潭包围,倒映出如鬼魅一般的影子。 一声急促的笛音自远方而来,穿透空气,打碎了寂静的僵持。 跑。 祝雪麟没再犹豫,转身踏水而去,斗笠人捡起各自的铁链纷纷跟上,不断扰乱着祝雪麟的脚步,成功赶在青年翻越围墙之前再次包围了他。 没有立刻出手,目的果然还是要抓住他嘛? 祝雪麟凝重地扫视那一帮怪人,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从他们以求自保,突然一阵细微的破风声传入耳中,围墙处的三个斗笠人曲下膝盖,闷哼跪地。 “这里!”清脆的女声自墙上而来,便看见一个灰袍蒙面的女人站在围墙上,扭头就朝外边跑去。祝雪麟没有犹豫,横杖扫起一阵扬土,也不管有没有迷到斗笠人的眼,立刻朝女子离开的方向飞去。 几个斗笠人似乎还要追上,却被一个低沉的女声喝令在了原地: “不用追。” “?”前去追击的几个人立刻收住了脚步,疑惑地看向了中间的头领,“为何?那人可是——” “一切都在陛下的意料之中。”头领没再多说什么,领着众人再一次消逝在阴影之中。本欲追击的几个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听从指挥跟上了队伍。 祝雪麟见身后没人追上来,不敢松懈,时刻戒备着周围的阴影,生怕会有人会在路上埋伏。 他跟着女子在陵城的街头巷尾穿行,直到她领着自己进了一处荒芜的院落,这才停下脚步。 “你是谁?”祝雪麟并未因为女子救下自己而放松警惕,“为何要救我?” 女子没有立刻回答祝雪麟的问题,只是朝他微微一笑,拿出一张面具套在了头上。 看着眼前面容和蔼的老妇,祝雪麟忍不住惊讶出声:“是你?!” “是我。”唐母用年迈沙哑的声音回答了一句,随后又摘下面具,露出了年轻的面孔和声音,“你不必担忧,救你只是路过,顺手为之。” “顺手……?”祝雪麟愣了片刻,脑中快速播了一遍方才发生的事情,并抓住了那一瞬的重点。 笛声? 他记得,阿柳公子与那探花楼的护卫之间,便是以那种笛声为暗号的,而阿柳公子手里握有大量的残页,正是“行者”们的目标—— 祝雪麟浑身一个激灵,焦急道:“你们把阿柳公子怎么了?” “不要那么紧张,我说过,我们不是敌人……” 自称“唐母”的女子正说着,突然听到有哨声自夜色传来,便把手指放在口中,打了个圆哨以作回应。 回应完远处的同伙,唐母再次对祝雪麟露出温笑,道:“你的朋友很安全,我们已经顺利接到他了。” “接到?”祝雪麟敏锐地捕捉到了唐母说辞,心中有了数,“你们……说好了的?为什么?” “我赶时间,你要想知道,便跟我一起。反正你现在也没必要去其他地方,不是吗?” 唐母说着看向探花楼的方向,祝雪麟想到那些不知名的斗笠人,心有不安。 他其实是想回去看看,因为他有些担心单哉,也不知那些危险的家伙有没有盯上单大哥。不过,单大哥有“仙术”护体,身边还有那冒充镖师的混蛋,应该是没事的。 因此,出于对慕思柳的担忧,祝雪麟还是犹豫地答应了唐母,施展轻功跟上了她的步伐。 唐母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年轻,她的功力深不可测,轻功也是炉火纯青,即使她刻意放慢了步伐,祝雪麟也必须使用全力才能跟上。 “那个,唐母……阁下?” “不习惯的话便叫我唐夫人吧。” “好,唐夫人。”祝雪麟恭敬了语气,“请问,阿柳公子与诸位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前阵子还听说,你们与陶家并不对付,以为你们是想对阿柳公子不利。但听您的说法,你们和阿柳公子似乎早就站到一边儿了??” “相差不多。我们想要他手里的残页,而那小儿想要摆脱陶氏,这才有了这一笔交易——当然,他若是愿意与我们同行,自然就最好了。” 所以,这不是绑架,而是阿柳公子的自导自演嘛?也不知道单大哥知不知情,他会担心的吧? “对了,唐夫人。”祝雪麟继续问道,“前日夜里,你与我说的那些话……行者为何偏偏要找上我?” “嗯……”唐母负手在屋顶间跳跃,思索了片刻,道,“最初盯上你,只是因为我们的后生觉得你厉害,想要与你比较高下。” “唔……”好像确有其事。不过祝雪麟当初并不知道他们就是“行者”,只觉得是习武的同辈,这才兴致冲冲地接下了挑战…… “年轻人好斗,血气旺,几次挑战失败后便留下了执念,日夜修炼,还想跟踪你,以寻找你的弱点,结果就被丐帮的人遇到,打了起来,加深了与你们的矛盾。” “本来这只是年轻人间的矛盾,只要不干出太出格的事情,我们也不会理睬。直到有一天,那与你比试的孩子向我描述了你们的比拼,我才发现了些端倪。” “你或许是我们的‘同行者’,甚至于,你可能是我们的‘破局者’。” “正因如此,那急性子才会直接找上你,想用武力把你带回来——他也受到了不小的惩罚,你待会儿见了他,也就别介意了。” 说话间,二者来到了陵城的南门。夜色已深,南门自然也是紧紧地关着,唐母却毫不在意,又从衣襟中拿出一张面具,往脸上一带,竟成了一个矮个的中年男人。 唐母示意祝雪麟跟上,从容来到侧门处,在卫兵面前用毫无违和感的粗声下令: “开门。” “是!” 些许是夜色太深,卫兵没注意到唐母身上的衣物,只当是自己的长官有事出城,便拉开了侧门,甚至没去怀疑祝雪麟的存在,显然是已经习惯了“长官”深夜的进出。 离开了陵城,唐母便又一次加速奔跑起来,只是这回不再有房屋给他们垫脚,二人跑起来就跟兔子似的一路狂奔,身后扬起阵阵沙尘。 待陵城的灯火远在身后,祝雪麟也终于憋不住话,将心里的问题一咕噜倒了出来? “同行者?破局者?这是何意?还有,我们要去哪里?您之前说的流民村吗?” “不急,待今夜的客人齐了再说。”唐母说罢,指向前方,祝雪麟顺着看去,便见到星点的亮光在那闪耀——祝雪麟记得,那是陵城郊野的歇脚客栈,自己无处可去时,也曾在那边住过一段时间。 终于停下奔跑,祝雪麟仰头看向眼前的旅馆:老旧、残破,却是这无边荒野中最令人安心的居所。 唐母摘下男人的面皮,推门而入,便听到里边传来了几声恭敬的问候,以及一声祝雪麟极为熟悉的声音: “唐夫人,今日有劳了。” 是慕思柳。 祝雪麟精神一振,赶忙跟上,进入了客栈,看到慕思柳平安无事地站在那儿,脸上不禁露出喜色: “阿柳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祝雪麟?你怎么在这?” 慕思柳可祝雪麟那乐观的心思,他不明白,自己好端端地“被绑架”,怎么还把这人给引来了。 “他跟我来的。”唐母解释了一嘴,挑了把长椅坐下,周围一个深色皮肤的男孩见状,赶忙沏茶倒水,唐母微笑着朝男孩比了个手势,并示意诸位都坐。 客栈的大堂内,烛火微亮,勉强照亮了这方天地。木质的桌椅规整地摆在那,干干净净,看得出打扫之用心,而坐在长凳之上的男男女女,小的比祝雪麟还稚嫩,老的比唐母还沧桑,但他们无一例外全都穿着朴素的灰袍,象征着他们是“一类人”。 在一众行者中,有一个人特别吸引了祝雪麟的注意。坐在唯一的靠椅上,面目憔悴,双目通红,面部肌肉微微颤动,仿佛在隐忍什么。 是那个在破庙里被单大哥钉在地上的人……唔,他的腿断了吗? 祝雪麟心里一个咯噔,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却还是虚心地收回了目光。只是他这一动作太过明显,反而引来了那人可怕的瞪视: “你——!” “啪!” 唐母的茶杯一个拍桌,打断了那人的怒火:“安静,客人还没齐。” 唐母话音一落,客栈内便陷入了死寂。 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祝雪麟想着,屏息凝神,安静地坐在长凳上,不敢有所冒犯。 “……你们还有什么客人?” 第一个打破寂静的是慕思柳,他似乎还处于祝雪麟会出现的疑惑当中,又惊又怒。 不知怎么的,慕思柳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种预感不同于生命的威胁,也不同于霉运的到来,而是一种,极为怪异的预感。 那一日,单哉不在,而“行者”第一次找上他时,慕思柳是慌张,是恐惧,更是绝望。 “行者”能找上他,无疑就是说明,残页在他的手里的事情已经暴露,他可能那个就要被抓走严刑拷打了。 不过,在短暂的慌张过后,慕思柳立刻就冷静了下来。 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能从探花楼和陶万海身边脱离的机会。 于是,慕思柳便有了今日的打算——让“阿柳”被绑架灭口,以此做到从陶万海手中脱离的目的——计划简单粗暴,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方法很有效。 过程曲折暂且不谈,至少他现在在这儿了,摆脱了那些灯红酒绿与铜臭商人,以一个独立的身份站在这里。 但那有如何? 计划中的违和感敲醒了慕思柳。 这本就是个不成熟的计划,一个孤注一掷的选择,这让他忘了去思考,“行者”到底是怎么知道他的存在的? 陶万海?那家伙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的残页关地窖里藏起来。祝雪麟?没可能,他干不出这等事…… 单哉?他干得出来。 就在慕思柳清醒的一瞬间,他听到门外传来什么落地身影。客栈的大门又一次被推开,这次走进来的,是那个本该在宴会场上大放异彩的男人,以及一个慕思柳全然不认识,却让他本能感受到危机的沉默男性。 “诸位晚上好,我们或许是第一次见面又也许不是,但不管怎么说,作为你们未来一段时间的‘朋友’,我得做个自我介绍。” 单哉直接了当地打着招呼,但一屋子人看向他的眼神怎么都算不上“和善”, “我叫单哉,你们可以叫我单当家的,或者是,‘大善人’。” 【主线任务:赴宴。保证万世擂台的魁首庆宴顺利进行;保证慕思柳和李业基的会面。 进度:100% 任务限制:宴会期间禁止使用任何系统道具(已达成) 已奖励:15000+20000积分】 【隐藏主线任务:“雪麟” 第七部分:让祝雪麟在万世擂台上夺得魁首。 进度:100% 已奖励:20000积分 第八部分:在宴会当晚,确保祝雪麟的安全。 任务限制:禁止使用任何系统道具(非强制) 进度:100% 已奖励:5000+10000积分】 【任务信息更新】 【主线任务:陌路。让慕思柳跟随“唐母”悟道,并确保慕思柳不会成为“行者”。 任务期限:下一任务节点之前。若在此之前未能完成该任务,该任务将自行跳过。 报酬:5000+30000(视完成度奖励)】 【隐藏主线任务:“雪麟” 第九部分:冥村。人间所在,妖魔所在。前往冥村。附加任务:找出■■■(未解锁)的线索。 任务期限:下一主线任务节点之前。 报酬:2000+10000(附加奖励) 注:附加任务是开启新任务的关键,请积极完成。】 【新支线任务: 1:“行者”。你需要了解行者的前世今生。(期限:无;报酬:5000+10000(视完成度奖励)——进度:63.3%;已奖励:4500+5000积分) 2:“唐母”。神秘的首领,自然身负神秘的过往。调查唐母的真实身份。(期限:无;报酬:25000+60000(视完成度奖励)——进度:5%;已奖励:750积分) 3:奖赏。为万世擂台的魁首准备一份属于他的奖励。(期限:下一主线任务节点之前;报酬:3000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