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我自会管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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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我自会管教 魔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的,按照医仙谷的说法,沈行风现在就是靠着他苟延残喘,又如何经得起魔气的侵袭。沈追自然不会让他轻易没命,却也不想他过的太轻松。 就让那点魔气折磨他,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再趁采补之时化解。他要把受过的痛苦,如数奉还。 拿定了主意,沈追一手托腮打量着不远处的沈行风,一手好整以暇地敲着桌面。 被他打量的人正为了即将举办的武道大会,专心书卷。听到声音,沈行风望过来,“兄长……” “啊,是沈疯……!”话还没说完,冷不防被抱着成堆玉简进门的弟子打断。那弟子身着内门蓝色武服,见到沈追惊恐地瞪大了眼,剩下那个“子”字又因旁边坐着的沈行风卡在喉咙里。他憋红了脸,好半天才讷讷道,“沈、沈前辈,宗主……” 见他惶恐不安,沈追心生戏弄之意。他笑得有些恶劣,妖纹随着眼角笑意上挑,“哪个峰的,挺面生的。你们峰有什么好玩的没有,我正愁无聊,你来给我说道说道?” 那弟子听他这么说,脸色几变,更加卡壳,“沈前辈,我、晚辈课业繁忙……” 也无怪乎他会吓成这样,沈追在宗门内一向横着走,平日里疯疯癫癫不干人事。常往来阳黎峰上的弟子,九成都被他欺压过,他疯劲上来,哪一次不是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若是寻常疯子,打一顿教训了也就罢了。偏偏他又是宗主的哥哥,宗主念及兄弟之情,对他的胡作非为多番忍让。甚至放言“兄长与我犹如一体,对他不敬便是辱我”。 正因如此,整个前山的弟子虽对他恨入骨髓,也只敢在背地里谈及他时喊喊“沈疯子”。可不凑巧,这弟子平日里喊惯了蔑称,一见着沈追说顺嘴了,脱口而出。 这下糟了,让疯子逮着肯定没完,而且宗主还在一旁。他吓得双腿打颤,怀里的玉简也叮叮当当响成一片。 沈墨见他吓得不轻,上前拍了拍他,主动接过东西,“我来,你出去吧。” “谢谢大师兄!”那弟子感激涕零地望一眼沈墨,把东西一放,飞也似的跑了。 这届弟子心理素质不行啊,沈追摇了摇头,上次不是胆子挺大的,隔着老远说他脑袋有问题。沈追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可惜近点就怂了,怪没意思的。 他今日没有抓着人欺压的兴致,望着那名弟子跑远后,低下头摆弄成堆的玉简。 刚把薄薄的玉片垒成一摞,门外进来衣冠楚楚的一行人。为首的修士约莫不惑之年,两鬓斑白,颧骨高突面相有些刻薄。 此人是积雪峰峰主季慎,在沈正卿在的时候专管门派外务。等到沈行风执掌宗门,很多事情管不过来,季慎包揽的越来越多,气焰也越发见长。 这位在门派中只手遮天的长老进了门,向着主位上的沈行风投去一瞥。他虚虚地行了一个礼,抬起右手时指根不自然地抽动,“宗主。” 沈行风掀起眼帘,一惯地态度冷淡,“诸位,坐吧。” 季慎坐下后,其它人才依次入座。时辰没到,殿中还有些空位,议事也没有开始。季慎一眼看到了坐在旁边的沈追,他自刻薄的面相上攒出点笑意,缓慢道,“多日不见,五公子别来无恙。” 沈追拨着玉简,伸指将最上面那块弹下去,冰冷的灵石发出叮的一声脆响。他仍是低着头,目光点在虚空,“皮糙肉厚惯了,劳烦挂心。” “话不能这样说,五公子的身体关系着剑宗兴衰,您还是多加保重为好。” 沈追藏在桌下的手立刻握紧,眼下妖纹如血液涌动,倏忽间鲜红起来。他抬眼一望,大殿中的其余修士面色如常好似背景,唯有季慎脸上套着面具般虚假的笑意。季慎的话中有话,是除了沈行风之外,令他恼羞成怒的另一份耻辱。 因为多年前,他们都作为剑宗长老见证了一场契约缔结仪式。在那场仪式中,沈追被捆缚双臂吊在大殿中央,由沈行风当众破了身。 这殿中坐的每一个人都知道,明面上他是沈行风的哥哥,受他万般忍让照抚。实际上他是沈行风的鼎炉,夜夜与自己的亲弟弟在床上翻覆。 剑宗一日不倒,他便要被迫装疯卖傻一日。索性沈追最不擅长让自己不痛快,他们给他安了疯子的名头,就要受着他的疯和傻。 他抬手砸了一块玉简,上好的储灵石在季慎座前摔得粉碎,碎片登时四溅开去。他阴沉道:“狗屁宗门的兴衰关我屁事,季长老这么关心宗门,倒比宗主还要称职些,不如你来坐这宗主位?” 季慎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他近来野心越发大,明里暗里和沈行风较过几次劲。但季慎此人心机过深,轻易不会露馅。沈追无意之间揭出来,非但没让他变一下脸,他反而故作关切道,“五公子这是又发病了?” 沈追一掌拍在桌面上,玉片震落一地,叮当之声不绝于耳。他撑在在桌面上的手背筋脉浮现,满面阴沉就要起身。 沈行风见他发作,沉声道:“别闹。” 沈追无视了沈行风的警告。他踹开桌案,走到季慎面前一把拎起了他的领子。两相对视,沈追凌厉的双眸如锐器一般,直刺季慎面容。 殿中氛围一时剑拔弩张,暗地里无数张开的术法已经对准了沈追。季慎任他拎着,动也不动。他被这双漂亮又充满攻击性的眼睛激起了征服欲,如猎食者一般,饶有兴味扫视他眼下纹路。 真漂亮,和那时候一样,情绪激动妖纹会变得鲜红。他一向喜欢新鲜干净的东西,积雪峰上驯养了成堆的美人名器,哪一个不是腻了就丢。唯有沈追因为错失过,有遗憾加持,即使被操过了也想尝一尝。 沈追若是知道他的想法,恐怕立刻就要给他一顿毒打。只可惜他无法读心,落下去的拳头便慢了一点。拳风刚直季慎面前,一道呼啸鞭风闪电般袭至他手肘。 沈追右手一麻,登时卸了力,被季慎擒住手腕甩了开去。他猛然回头,执法长老正站在后面,右手执一把光芒流转的银鞭。 执法长老沈夕庭和沈追不对付,由来已久。沈家人惧怕他脸上妖纹,如惧怕洪水猛兽。沈夕庭气质高洁,沈追第一次见她,以为她就算冷漠也不至于恶毒,甚至向她求援。谁知她看到沈追的脸,一鞭子把他抽了开去。 后面的每一次见面都在戒律堂,沈夕庭有意折磨他,沈追便不再抱有任何希冀。 这次当堂为非作歹,恐怕又少不了一顿打。沈追不怕她,索性挑衅道,“执法长老是不是没吃饱饭,打人都没力气,比上次退步了不少。” 沈夕庭一抖银鞭,灵流顺着鞭身滋滋作响,“别给脸不要脸!关你半年都治不好疯病,宗主若是管教不好,戒律堂愿代劳。” 后面半句是对沈行风说的,似在征求他的意见。可沈夕庭也是个说一不二的,恐怕议事结束就要拎沈追去戒律堂。这是上一次没抽够,逮着机会还要抽他呢。 沈行风将手中册子搁在桌面上,冰凉的手压着书脊。一道雪亮弧光悄然闪现,在距沈行风一尺之内,不断来回穿梭爆裂出银蓝色光点。 在九冥展开的领域中,所有蠢蠢欲动的法术都被压制,沈夕庭的武器也暗淡无光。沈行风蓝衣白袖,端坐主位,似个斩断七情六欲的神只,双瞳也如他的剑意一般冰冷无机质,“我的人,我自会管教。” 沈追本性刚强,宁折不弯。他有意纵着沈追,除了管着他不让他闯下大祸,从未下过狠手。戒律堂挟着他的命门,几次三番触及底线。他一再退让,倒真退出了个任人拿捏的模样。如今什么人都爱越过他,往他身边伸手了。 “管教鼎炉之法,积雪峰上有的是。该谈正事的时候,还是把正事放心上好。诸位觉得呢?” 沈夕庭在他的威压之下险些喘不上气,她被当众拂了面子,面色不善地瞪着沈追。 沈行风无意观看闹剧,亦怕沈追再生事端。他拂袖道,“行了,坐下吧。” 沈追耸了耸肩,丝毫没被影响到心情。他一脚把踢歪的桌子踢回去,嘴角勾着笑吊儿郎当地坐回原位,“谨遵宗主之令。” 议事得以正式开始,沈追装作百无聊奈旁听了许久,将他们如何布置都记在了心里。 散会时已是午时,沈追与沈行风一起静坐着等人流散去。 受九冥的威压影响许久,所有人出了门都松了口气。唯有季慎在门口驻足,他回想起沈行风高居殿上的模样,抬起自己不自然抽动的右手握了握。一对互相奸淫的绝色双生兄弟,真有意思。 待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沈行风步出殿门,往弟子们时常聚集的广场上去。除去三旬一次的论剑会,主峰上也时常有因修行组织的小集会。他要定期去答疑解惑,指点功课。 沈追跟在他身后晃晃悠悠的出了门,看他就和看怪物似的,“你吃错药了?连沈夕庭的面子也敢驳,她可是你姑姑。” 沈行风淡淡道,“她也是你的姑姑。” “不。”沈追表情冷下来,一口恶气憋闷在胸口,“她不是我姑姑,你也不是我弟弟。” 沈行风垂下眼睫,睫毛投出淡淡阴影。他不知道想了些什么,过了许久,才抬起那双总是森寒锐利的凤眼望着沈追,“你说的对。” 他说的对,沈夕庭不是他姑姑,沈行风也不止是他弟弟而已。 两人各怀心思,对恃许久。阶梯下的弟子群里,忽的起了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