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见异思迁小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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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套流程下来给术玄整的，他很怀疑：“谁教你的？” 小莫殊一愣，迷惑：“啊？” 谁教他什么了？ “是纪修吗，教你举止…教你又是亲又是抱，还问我有没有喜欢你？”换了三岁小孩能听懂的白话，却弄得术玄本人颇有些不自在。 小莫殊连连摇头，“不是纪修叔叔教的，是我自己想的。”他聪明着呢。 “你为什么想这样做？”术玄问。 “我想要前辈喜欢我啊。” “你为什么想要我喜欢你？” 真烦人啊，十万个为什么似的。不过对于小孩子来说，这样“没营养”的话题他们也能够一直认真回答下去。 小莫殊该怎么解释呢，他又不能把宠物小精灵的事说出来，苦恼。 “因为你不喜欢我啊。”要是跟别人一样，一见我就喜欢，哪还用这么麻烦呢，唉。 术玄一噎。 他发现自己不能跟一个三岁小孩对上思路。 或许，对方没有给出自己想要的答案，只是因为对于孩子来说就是这样浅显的事情。因为觉得自己不喜欢他，所以想要自己喜欢他，就是这么简单，也许真的没有什么目的。 也许吧…… 但他很冤枉。 “我没有不喜欢你。” 小莫殊看着他，“真的吗？”我不信。 “真的。” 小莫殊皱着脸，“前辈骗人，我跟你说，可多人喜欢我了，他们见着我就笑，又亲又抱，给我糖，夸我活泼可爱，叫我宝贝，拿脸蹭我，还让我亲亲他们，叫他们哥哥姐姐叔叔阿姨。这样才叫喜欢我。” “还有还有，我妈妈是最喜欢我的，她每天都要说好几遍‘宝贝儿砸妈妈爱死你了’，可爱可爱我了！”小家伙奶着声音学妈妈说话的样子，萌极了。 小莫殊举了例子，然后由此可得：“前辈不喜欢我，看见我连笑都不笑。” 叹气，“前辈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术玄有点无言以对。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又重复一遍。“我只是不爱笑而已。” 忽而，他想到、并不由自主说了出来：“你若能让我笑出来，我一定会更…喜欢你。” 有那么一瞬，术玄感到恍惚。恍惚想起，他曾经并不是这样冷若冰霜的性子，遇见莫殊后，表情就更丰富了。 他本就会笑，笑看星河大地，悲悯而超然。 一遇莫殊，他才是真的为自己而笑，那笑里有羞不自胜，有知慕少艾，有七情六欲。 但莫殊离开后，他再没有笑过了。连带他本有的温度，一并带走。 “真的吗！”小莫殊来劲了，“那我给你讲笑话吧！” 术玄对上那双熠熠生辉的大眼睛，说：“好。” … 中午的时候，纪修收到了术玄的传音，让给准备饭菜送过去。 他早就在准备了，哪怕不确定会不会用得上他。倒是这传唤来的比他预料中晚，叫纪修忧心小莫殊是不是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那位不知辟谷多少年了的前辈才想起人要吃饭这回事。 纪修很快就提着食盒来到术玄的寝殿，一来就看到自家小师尊坐在术玄怀里已是一派的自在亲昵，可见一上午的相处非常融洽。 这叫纪修在敲门时就努力给自己做的心里建设依旧是差点破防。 那叫个心酸委屈啊，哪怕明知小孩子不记仇，自家小师尊更是十足的心大又讨喜，可亲眼见着这见异思迁的速度，还是能把人气哭！ 本来吧，除了第一天晚上小莫殊主动往他怀里钻过，后来就再没有了。 连叫他陪睡都没有，还是他厚着脸皮主动“沿袭”陪睡的职责，上赶着想跟人贴贴，但人家还不要他抱了，睡得四仰八叉，估摸还有点嫌弃他靠的太近，毕竟这里四季如春。 要不是小莫殊善良，说不定真开口让他自己去找地方睡了。 纪修真心觉得，三岁小孩不用这么独立，真的。 他对此很幽怨，小负心汉，拔屌无情！三岁看到老，诚不欺我。 纪修布好菜，术玄就吩咐他先下去了，不用他近前伺候，也不用他等着收拾碗碟。 “纪修叔叔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不了，弟子吃过了。”纪修恭敬道。 有这一句问询，纪修便满足了，有种不枉他这两三天鞍前马后悉心伺候的感觉。 转身的时候，纪修看到小莫殊把第一口菜喂给了术玄。还问：“好吃吗？” 然后是术玄的声音：“好吃。” 波澜不兴的，但纪修就是觉得这人肯定乐坏了吧。啧。 “前辈要说谢谢。”小莫殊教导到。 “谢谢。”堂堂化神，不是一般的配合。 “不客气。” 纪修洽了一胃的柠檬，但他心说，我不羡慕，我不嫉妒，这两天师尊也喂过我呢哼！ 可还是好酸啊，好气啊。走出寝殿的时候他感觉自己从头发到脸都是绿的。 … 纪修有想到，术玄跟小莫殊的关系已经显着改善，术玄肯定会想要留下师尊的吧？他一开始就知道会这样的，只是没想过会这样快，小负心汉师尊在这一点上真的是很可恶了。 所以，以后他就要眼睁睁看着小师尊跟术玄同进同出卿卿我我，而他彻底退化为一个伙夫、洗衣婢、倒夜壶的…… 那么可爱的师尊，以后都不会有这个机会了，他却只能远观，还要看着情敌腻乎，这也太可惜、太痛苦、太心酸、太难了吧？ 他这一个下午心头都乱糟糟的。 然而，当他听见那只用两天就熟悉起来的脚步声传来、看到自家小师尊出现在眼前时……纪修第一反应是懵的。 然后他从眼睛到整张脸都亮了起来，惊喜的表情怎么也压抑不住了。 “师尊？！” 纪修唰地站起来，奔向那个小小的身影。 他渐渐弯下脊梁和膝盖，等到了小莫殊跟前，人就已经跪了下来，一把将人抱进怀里。这时候他连可能存在的窥视都理会不上了。 “你怎么啦？”小莫殊疑惑，纪修叔叔好像很激动的样子。 抱着怀里的人，纪修真想把这小小的师尊融进他的骨血里啊。明明还什么都没发生，他却已经有了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没什么，我怕术玄前辈对你不好。”纪修为自己刚才的失态找补一二，做给可能存在的观众看。 “没有啊，前辈很好。”虽然不是很热情，也没有笑。感觉任重道远的小莫殊心中一叹。 纪修心里又酸溜溜的了，“前辈那么好，师尊怎么还回来啊？” 这口吻，颇有一股怨妇的味道。 “这边才是我的房间呀？”小莫殊不明白纪修叔叔怎么会问这么傻的问题。玩到快晚上了当然就要回家了，虽然这里也不是他的家，但总不可能跟一个才正式相处一天而已的陌生人住在一起吧？ 纪修有点赧然于自己的矫情。 但这也是被现在这个师尊惯的么。 怎么惯的？ 你听听，他家聪慧的小师尊看出了他在吃醋闹别扭，虽然可能不懂他在吃哪门子醋，但怎就那么会说话呢：“我不回来的话，纪修叔叔就该寂寞啦，所以我还要陪着纪修叔叔啊。” 小莫殊还是知道的，在这里，只有纪修叔叔最能够算是跟他一国的，他有种抱团取暖的本能或者常识。所以，纪修叔叔肯定也是需要他的，他们是一伙的，他不在，纪修叔叔也会害怕的。 纪修又是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甜得晕头转向。不是第一回了，这两天从自家小师尊嘴里听到的甜言蜜语让纪修觉得真是死都无憾了！ 他得到了属于师尊、但又绝不会听见“师尊”对他说的话。 他好像在趁人之危，从小莫殊这里偷取着过时不候的温柔甜蜜。 他无比珍视，又觉得酸楚哀伤，还有委屈。明明是如珠如宝，又忍不住矫情起来，也不知是在抱怨这份海市蜃楼背后那份真实的绝情，还是贪心不足地想要看到小师尊对他恩赐更多的包容宠溺。 他很卑鄙。 又那么可怜。 “师尊，师尊……”纪修跪着，抱紧怀里的宝贝，呢喃轻唤，偷偷地亲吻小莫殊的脸颊、脖子和耳朵。 可怜可怜我，师尊您再可怜可怜我，疼疼我…… “纪修叔叔？你抱太紧啦。”小莫殊觉得纪修叔叔真的太容易被感动了，果然是没有自己陪着就不行啊，老害怕了吧？ 唉，看着这样的纪修叔叔，小莫殊总觉得自己身上背负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重担呢。 “纪修叔叔我饿了。” 纪修按捺下情绪，恋恋不舍地放开怀抱。“饭菜备好的，弟子现在就去为师尊端来。” …… 为了完成任务，小莫殊开始了每天去术玄那儿打卡，陪人说话，讲笑话。 在安梓看来，这肯定是比当初进步了，之前苍殊连门都进不了呢。 但对于术玄来说，这强烈的即视感总让他觉得某人又是五天热度，一天比一天敷衍，然后转头就去玩自己的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忧一点没错。 但这不能怪小莫殊嘛，你怎么能指望一个三岁小孩比一个成年人更有毅力从一而终呢？我看你是在为难本宝宝。 比起无趣的术玄，外面的世界可多姿多彩太多啦！别说这是异世界了，就连原本的世界对于年仅三岁的小莫殊来说也充满了探知的乐趣好吗？ 术玄找到小莫殊的时候，后者倒不是跑哪去玩什么了，而是在…洗衣服。 这让他有些诧异。看到小莫殊手掌的嫩肉微微发红，不禁微蹙起眉头，质问丢下湿衣服对他行礼的纪修：“你怎么让莫殊做这种活？” 他留莫殊这徒弟就是为了让其照顾好莫殊，结果就是这样照顾的？ 小莫殊抢答：“是我自己要洗哒。”妈妈教育他，“自己的事要自己做。” 其实纪修完全能让自家小师尊穿一套扔一套，但小莫殊真的是个好孩子，主动提到了家务事，还揽活。你就说这是什么神仙宝贝吧！ “不过我还太小啦，所以只能洗自己的小内裤、小袜子。”小莫殊正好洗完一件，就把手里的内裤展开来甩了甩。 术玄看着那形状奇怪的布料。 纪修了然，解释到：“这是里裤，师尊家乡的款式，晚辈去找人定做的。” 术玄点点头。也算见怪不怪了，前些天他能在小莫殊身上陆续看到些款式新颖的着装。 术玄看着那因为干活头发乱翘的小脑瓜，问：“莫殊，这几日你为何不去我那儿了？”不仅是不来了，前几日去他那儿呆着的时间也是日益减少。 纪修在心里撇嘴，这好似巴巴盼着人去的台词，以您的人设怎么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说出口的？ 小莫殊努力扭着手腕把水从布料里拧出来，然后扔到另一个木盆里，辛勤劳作的他头也不抬地回：“我出去玩啦。” “去哪玩了？”不经他允许，肯定不敢离开宗门，也许连上清峰都不敢出。 “好多地方的。有宫殿，好多房子啊。”有些进去了，有些没进去。“我认识了好多叔叔阿姨哥哥姐姐，收到了好多礼物。” “还去看了蓝蓝的湖，有瀑布。还进林子啦，我看到大脑斧了，这么、这么大一只！”小莫殊挥舞着胳膊比划。 山林里总会有些动物，野兽还是妖兽灵兽都有，宗门并未肃清，留了些没有危害的。要说小莫殊看见的是不是普通的老虎，这就说不准了，得看纪修告不告诉他真相。 有可能怕好奇心旺盛的小家伙非要一探究竟，有危险的东西都会选择性地糊弄人吧，哪怕对于纪修来说那些危险应该不足为惧才对。 其实术玄问小莫殊为什么不去找他，是想知道是不是又厌烦了。但他现在对于孩子的脑回路已经有了一点心得，估计在小莫殊看来，他“想玩就没去”跟“我厌烦你了”是没有关系的，想都不会想到这来，就更不会提到了。 确实，在小莫殊看来，刷好感这回事跟他想去做什么没有关系，啊，总不能他就去玩玩，那刷的好感就没了吧？ “那明日呢？”明日会去找他，还是继续玩耍？ “明天啊……”小莫殊陷入思考。 但他不是在纠结明天要不要去找术玄，而是想着怎么玩，野了几天，他已经想不起来打卡签到的事了！毕竟，天天问好作陪逗闷子好像也没太大用的亚子啊。 看不到成果的努力真的很难坚持，成年人尚且如此，小孩子就更不用说了。 灵光一闪，小莫殊望着术玄，期待地问：“明天我能下山去城里玩吗？” 术玄还没来得及应承，小家伙就先双手合十、歪着脑袋、眨巴大眼地卖起了萌：“拜托拜托～” 纪修，血槽清空。想发出鸡叫绕着上清峰狂奔三百圈向天喊出我家师尊宇宙无敌世界第一可爱！！！ 术玄的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好。”他本就准备答应。 “哇！”o（≧▽≦）o “我可以一起吗？”术玄用询问的方式。 “可以！” … 按照尊卑，有术玄在，纪修怎么也得退居二线，谁让小莫殊一点也没有离不开他呢。 把小莫殊交到术玄手里的时候，纪修腹诽了无数的脏话，对这种不顾人设当街抱娃的行为予以强烈谴责！ 在大澜城疯玩一天，小莫殊累得在术玄怀里睡着了。但术玄没有带着人马上飞回宗门，本来纪修并未在意这点，直到术玄突然问话，才知道原来是有事问他。 他和术玄总有一人陪在小莫殊身边，还真是到了这会儿才有机会一对一聊聊呢。 纪修是知道一定会有这一天的，他跟在师尊身边那么多年，作为师尊的爱慕者，肯定会有很多事想向他打听吧？ 呵。 他听术玄问他的第一句话是：“莫殊想用五藏果救谁？” 关于莫殊进入他清虚门的契机，不管是之前通过瑶光仙宫打听的，还是这段时间在清虚门内，术玄相信除了偷盗五藏果这一茬，其他纪修应该都已知晓，不用他废话。 而他这一说，纪修也会明白，原来师尊进入清虚门圣地，是为了五藏果去的。 五藏果有什么功效呢，纪修知道——神魂。 师尊的神魂何其强大，犯不着冒险再为自己锦上添花，而他当年还在中州时，就通过师尊与凤凛的对话推测出某只死兔子应该是神魂受到重创…… 一念至此，纪修便觉得嘴巴泛苦。 师尊啊师尊，您可真喜欢那兔子。 他嫉妒疯了。 却还得装作不知，为师尊遮掩，免得坏了师尊的事。 心口扭曲得发疼，还要保持面不改色，“晚辈也不清楚。师尊交游广阔，并不会都告知弟子；而晚辈之前又与师尊失散八年，有些事便不得而知了。” 是么。术玄不置可否。 “你师尊是什么出身？” “晚辈也是听说。听说是散修出身，可之前是什么地域、什么国家，家庭如何，好像都无人知晓。关于师尊身上那些不同的文化、风俗等等，也是师尊展示给弟子，晚辈记下了而已。” “你与你师尊，是何时相遇，如何认识的？” 纪修娓娓道来。 术玄又问：“你师尊，可有与人…双修？” “……”纪修冷汗都快下来了，送命题啊送命题，就是不知是送自己的命还是送师尊的命了。 他真的很烦啊，觉得这人怎么能把人设崩了又崩，你他妈贵为化神，一脸高冷、通身仙范儿，怎么能干出这种打听人隐私的事呢？ 法克惹。 你说他能骗过这人么？ 那不能够，就自家师尊那样的，只要不缺心眼就不会相信师尊的节操。 不知道术玄有没有亲口问过师尊这个问题，但就算师尊敢撒谎，他却不能。术玄再恼师尊也不会把师尊怎么样，但他一定会被调离小师尊的身边。 纪修只能硬着头皮答：“有。” 走在一步之前的术玄，脚步微微一顿。 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他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莫殊，如果，如果此刻在他跟前的是那个“苍殊”，他一定，一定…… 他又能做什么呢。 “告诉我，都有谁。”他问，宛如弗空叹息般。 这话，分明已料定苍殊的姘头不止一个了。 唉。 “师尊私事，弟子不敢过问。晚辈所知，只有一名为‘烛戾’之人，那…是个魔修。”纪修皱起眉头，哪怕术玄走在前面根本看不见。 “晚辈忧心过，怕那魔修会对师尊用什么邪诡手段，毕竟，是魔修。”他表现出一个弟子对敬爱的师尊的担忧和对魔修的义愤。 纪修在苍殊身边，待了有近两百年，在他对苍殊还未产生情意的时候，就见过不少在师尊身边来来去去的人，露水情缘都不少。而常伴于师尊身边的，最终只剩下烛戾和琉生。 不是那些人对师尊用情不深，而是那些人一不像琉生那样看得开，让师尊没负担；二不像烛戾、或者说千寻那样能装能忍，不吵不闹。 说起来，纪修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庆幸一下那时候自己还没对师尊动情？不然光是这飞醋就够他招来心魔八百回了！ 琉生的事，涉及师尊有关五藏果的安排，他不能乱说，但那魔修嘛，他就不客气了。要知，同样是情敌，比起琉生，纪修觉得烛戾对自己的威胁更大。 除了那些能说的上来的理由，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觉。 总觉得，烛戾对师尊，有什么很深很深的、还没有挖出来的东西在。而那，似乎是连师尊本人也不知道的。 而这位化神前辈，作为情敌分量如何他还不好说，但论及实力却是高过半步化神的烛戾。虽然很不想这么“祝福”那魔修，但纪修觉得烛戾肯定不会被星堕海困住的，还会再出现在他和师尊的面前。 如果能让这两个他暂时惹不起的大佬鹬蚌相争就妙哉了。 反正他就是说说，术玄问，他回答，小修修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烛戾？”术玄心中一动，似觉得这名字有几分熟悉。“此人你知道多少，又是与你师尊如何认识的？” 于是纪修把故事增删修改一番讲来。 但有关烛戾的来历，他也不知。 术玄决定回头叫他的大弟子万鹤查查，看是不是他们知道的人物。 尔后术玄又提了不少问题，纪修继续挑些能说的回话。他们且行且谈，背着夕阳，回了清虚。 ……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莫殊的外形没有一点变化。有先例，纪修和术玄倒不担心是小莫殊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他们从百里破那里了解到，小莫殊从婴儿到幼儿，这之间隔了刚好81天。 三个月，三岁，九九八十一天，他们都觉得这个数很有文章，猜测81天后，小莫殊是不是又会出现变化了？ 所以到了这一天，纪修和术玄都做足了心理准备。这夜，术玄还特意要了小莫殊跟他睡，可把纪修给气到内伤。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就叫人犯嘀咕了。 这日子再往后走，两人就没之前那么淡定了，尤其是纪修。 但这事儿，他们担心着急也没办法，天道考验，饶是化神修为也束手无策。 命老之劫，命老之劫，这“老”肯定是会老的，变是肯定会变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又变成什么样。 而这一等，就是半年。 变化出现在一个平平无奇的清晨，怀里的小人儿刚有不对，纪修便发现了。一下睁开了眼！ 这一次，相隔183天，这数值一点也不特别，打破了他们猜想中的规律。但在小莫殊的生长跨度上，倒没出意料。 “莫殊今年几岁？”纪修问。 他没称师尊，因为对方好像把他忘得差不多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的“你是谁”。 纪修当场这个心啊，哇凉哇凉的。 但在他努力帮助对方进行回想之后，便发现这个一瞬之间又长大几岁的小师尊，并不是遗失了记忆，也没有完全忘记他，只是对他的记忆太久远的。 “六岁。”小莫殊回答他。 看，三个月，三岁，六岁，他们没猜错。 而对于一个孩子来说，三年之前的记忆，确实称得上“久远”了。 通过对话，纪修看出来了，就像三岁的小莫殊有他三岁前的记忆一样，六岁的小莫殊也有他六岁前的记忆。 就这睡一觉起来，突然多出了3到6岁的记忆，属于他自己的三年成长亲身经历的、在另一个世界的记忆。 也透露出，至少到六岁为止，师尊都还是没穿越的。 而三岁小莫殊在这个世界经历的那半年，就像两段记忆中间突兀地插入了一段，而且真就像时隔三年那样，变得遥远模糊了。三到六岁的大量记忆信息占据了大脑容量，把一些东西挤掉了。 但是，倘若这些记忆十分清晰，就会发现衔接点根本不连贯，但是模糊化的处理大大减弱了这种异样感，尤其是对于不太记事的孩子来说，尤其是对于习惯遗忘的苍殊来说。 好在，穿越异世界、甚至差点跟妈妈永别的经历，还真是足以给一个三岁小孩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而且怎么说也是待了半年，不是几天。 其实小莫殊想起这段经历还是很快的，就是比较笼统，努力回想主要是用在了回想细节上，比如，有关于人的。 纪修所关心的，当时是有关于自己的记忆。在自己的身份在小师尊那里再次取得认证之前，他一口一个“师尊”，不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么，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是在跟他说话。 直到听到那声“啊，我想起来啦”，纪修才终于松口气地笑了出来。 然后他开始给人换衣服。 既然之前猜到会变成六岁，纪修自然是早就准备有相应尺寸的衣物。穿上一看，预计的还是比较合身的。 接着又是剪头发，小莫殊一如当初那般嫌弃长发。 变个身，头发果然又长长了。如果蓄发三年，大概就有这般长吧。 重新化身Tony老师的纪修，不知道他家小师尊除了想起他这号人物，还想起了一个比他更重要的存在。 六岁的小莫殊比三岁时更沉稳，更聪明，他不声不响地，在心里模拟两遍就又学会了脑波对话：[宠物小精灵？] 说实话，对于六岁的小莫殊而言，宠物小精灵这个设定已经透着股假兮兮的味道了。但不管叫什么，不会改变这是个真实存在并且确实很神奇的东西。 [咳，我在。其实你可以叫我安梓。]他仿佛能听到六岁小孩的腹诽。 [好的安梓哥哥。]听声音像大哥哥的。 安梓发现这小东西小嘴变得更甜了啊，不过他毫不意外，毕竟他能看到苍殊的过去，这个阶段的苍殊是什么德性，他蛮清楚的。 就，挺那什么的…… 小莫殊问他：[我还能回去见到妈妈的对吧？这次我该怎么做呀？] 对于小莫殊来说，三年前他从这个世界回去了，回到他原本的世界生活了三年，然后又来到了这里。他大概记得这小精灵让他做了什么事，跟某个人有关，照做了就能回去他的世界见到妈妈了。 当年任务有完成吗？他不记得了。但应该有吧，不然他怎么回去的呢。 非常奇怪他又突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明明他就睡在自己家里，一觉醒来就这样了。但既然上次成功回去了，那这次他就完全不担心啦，只是问肯定要问，回去的方法他得知道。 [跟上次一样。]安梓发现小莫殊没有发现、或者说忘记了上一次他能“回去”其实跟所谓任务根本没一毛钱关系，便继续昧着良心地哄骗下去：[待会儿见着人了我再告诉你。] [哦。]上次？他忘了呢，不过待会儿就知道啦。 纪修看着收拾妥当的小莫殊。 新鲜出炉的六岁师尊啊，他可稀罕了，只想寸步不离地亲香，但可惜可恨，小不忍则乱大谋，这么大的事不赶紧去跟术玄汇报，鱿鱼都给他炒咯！ 纪修抱着小莫殊来到了术玄寝殿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