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反击】别担心，殿下，我永远在你的身边

    博希城的早晨总是冷清的，或许是因为帝国都城的纸醉金迷，连劳作的民众也是太阳升起后才出门。

    卡萨今天醒得很早，外面的天还是灰沉沉的，落地的窗帘遮去大半光线，通过帷幔投射过来的光暗淡得可怜，室内沉静得像夜晚。

    莱伊还在沉睡，卡萨用眼神轻柔地描绘他精致的五官和分明的轮廓，同样的美艳在玛德琳皇后脸上就显得那样冷清淡雅。而莱伊却格外柔和，只在边廓棱角处多了几分凌厉，他笑起来的时候，亲和力十足，是帝国民众憧憬中皇太子殿下的模样。

    卡萨捏紧了莱伊的手指，梦中的人发出痛吟，他轻轻舔过那温润的指尖，悄声道：“你逃不掉的，殿下。”

    书房里，莱伊将写有皇帝密令的羊皮纸摊开放在桌上，从“猎手”里挑出与之相关的各类文件，整理到一起。

    卡萨端着烤松饼和奶油面包进来：“殿下，歇一会，吃点东西。”

    莱伊没形象地抓了块松饼送进嘴里：“不用歇，我快整理完了。”

    卡萨看着文件，低声道：“殿下，我们还不能直接把文件送到公开法庭，就算送过去，以皇帝的势力很有可能在法庭开审前就将它销毁了。”

    “我们需要一个契机。”

    莱伊莞尔：“没事，这点我已经想好了。”

    －

    麦尔维斯街道热闹依旧，往来的人群贩卖交易着珠宝和摆件，细看起来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

    人来人往，看似是在讨价还价，但仔细听来，讨论最多的还是皇太子莱伊的性别。

    “莱伊殿下真的变成Omega了吗？”一人小声问。

    “别胡说，你想被骑士团带走？”旁边的人用手肘推了推他，又用眼神示意了下背后巡逻的皇家骑士。

    那人便放下手里的珠宝拉着另一人进了小巷。

    “要真的是这样，国王不会让莱伊殿下继承皇位的吧。”

    “话说回来，殿下真的进了‘猎手’吗，听说那里不是……”

    那人话还没说完，后面传来一声呵斥。

    “喂！你们两个，鬼鬼祟祟在干什么！”

    两人扭头一看身后的骑士拔剑奔来，他们转身就跑，经过几个拐角便没了踪影。

    ……

    夜晚的黑刚展露出一点头角，街道上还没亮起灯，很多地方依旧阴暗的不见光，一群流浪汉悄悄混进了暮色里。

    就像是约定好的，都城高塔上的钟刚敲了两下，这群流浪汉突然冲进了拥挤的人潮里，一时间贵妇的尖叫声，小孩哭声和马匹的受惊声乍然四起，麦尔维斯街乱成一团。

    骑士团闻声赶来时，流浪汉们已经四散而逃，街道上到处是被撞翻的摊架和货品。

    最令人瞠目结舌的，是狼狈的人群中散落了满地的传单。

    已经有不少人捡起地上的纸张开始，人群中发出了细细碎碎的声音，惊讶声和抽气声此起彼伏。

    骑士们也捡了一张查看，他们略读了几行，就眼神惊诧，他们面面相觑，微怔片刻，就立即开始清理街道上的行人和传单。

    那传单上的开头，斗大的英文写着几行字——

    「“猎手”组织的背后凶手，奥迪夫·梅斯塔隆。」

    此时的奥迪夫也就是皇帝陛下还不知道他最大的秘密已经被公之于众，他正派手下四处捉拿逃跑的凯恩，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那个凯恩会坏事。

    虽然他们……

    奥迪夫拿了封信件交给侍从，让他送去艾丽莎的宫殿里。

    ……

    这一夜，博希城的每个人都没有睡好觉。

    等到第二天黎明到来之际，博希城已经炸开了锅。

    皇室的丑闻接连而出，不仅是奥迪夫，还有莱伊。

    奥迪夫是在深夜知道这个消息的，骑士团毕竟是哈德森的手下，即使知道传单的内容也没有及时地通报给他。

    传单的消息还是支持奥迪夫的贵族在外出的仆人那里得知以后，连夜进宫向他汇报的。

    贵族脸色怪异，汇报时惊恐不定，说得战战兢兢。

    奥迪夫心底痛恶，却没有表现出来，他只说了句“没有证据的诬告罢了”，便差人将贵族送出宫了。

    奥迪夫坐在漆黑的宫殿里，怒声低吼：“哈——德——森——”

    －

    “殿下，你还好麽？”卡萨手背抵着莱伊的额头，轻声询问。

    莱伊脸色有些苍白，他这几天本来就休息不足，今天早晨又忽然收到了公开法庭的信函。信中告知他，皇太子被三家贵族联合控告，不司其职，贪污纳贿，要求公开法庭对皇太子进行审判罢免。

    莱伊昨天策划了那场流浪汉行动，为的就是将奥迪夫与“猎手”的关系抖露出来，到时候民情沸然，借着这个由头，议会便可以名正言顺地弹劾奥迪夫，他们也可以将证据趁机送上。

    但他没想到奥迪夫的反击，竟然这么快。

    卡萨拿起信函又读了几遍，他的目光落在那三家贵族的名字上，他沉默片刻说：“殿下，你对这些贵族有印象吗？”

    莱伊刚拿着信函粗略读了一遍，根本没仔细看：“是哪些人？”

    卡萨将信件递给他。

    莱伊盯着名字看了一会，才恍然道：“是我以前经手过的案件。”

    “准确的说，是后来又丢失的那几份。”卡萨补充道。

    从莱伊失踪起，卡萨就一直在着手调查和莱伊相关的人事。上次皇宫失窃，丢了不少小玩意，被细心的女仆发现，卡萨便隐隐注意到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

    后来他们发现放在前殿的部分文件少了关键的几页，却一时联想不到究竟是谁，但现在看来就很清楚了。

    “皇帝居然帮着这些人！”莱伊有些气愤，奥迪夫竟然为了搞垮他，故意让那些有罪的贵族来污蔑他。

    “并不一定。”卡萨指着其中一个贵族的家族名，“我记得这家跟公主有点关系。”

    卡萨以前并不关心公主的行动，但从公主明目张胆地威胁到莱伊的地位，还与莱伊的失踪案纠缠不清后，他就留意着与艾丽莎来往的贵族。

    除了曾经拜访过莱伊的杰弗瑞·埃文斯伯爵，还有几家也隐晦地接触过公主。

    莱伊愣了愣，他忽然想到一个人，沉声说：“是公主让人去我的宫殿里偷文件的。”

    莱伊身为哥哥，他的弟弟妹妹都是Alpha，而他一个Beta却做了皇太子，本就惹人非议，因为他注定要付出更多艰辛，变得更优秀，才配得上这个位置。

    他希望能用自己的努力换来帝国的平安，和皇室的兴盛，但显然，艾丽莎并不这么想。

    既然如此，与其唯唯诺诺，不如正面迎战吧。

    －

    博希城这两天的八卦一个接一个，连地下赌场都开了盘，押注赌这场皇室之争到底谁会赢。

    所有人都看得出来，皇帝与皇太子之间已经水火不容。

    传闻最多的还是关于“猎手”组织的，如果说皇太子在失踪期间真的落去了“猎手”，而皇帝又是“猎手”的头目，那这场皇室丑闻就相当有意思了。

    但这是事不关己的人的言论，对于多数普通民众来说，皇帝一手促成了“猎手”这件事，远远比皇太子莱伊办错了几件案子来得更让人深恶痛绝。

    毕竟，“猎手”是帝国最黑暗，最罪恶的代名词，那里埋葬着无数人的生命和家庭。

    人口交易，单这一条就让无数民众群情激愤。

    有消息传出，原皇家骑士团团长卡萨·哈德森亲自率领士兵剿灭了“猎手”，救出了皇太子殿下，并且将皇帝奥迪夫的罪证已经送到公开法庭。

    每天，公开法庭的门口都站满了抗议的民众。

    他们要求法庭审判皇帝，并对他处以绞刑。

    一时间，民怨沸腾。

    正当莱伊以为这场对峙将以审判奥迪夫的罪行而告终时，皇帝突然发布公告。

    「皇太子莱伊·梅斯塔隆，行为不端，不足以成为帝国储君，即日将召开议会重新确定人选。」

    “皇帝想要在他死之前，尽快剥夺你的权利。”卡萨沉声道，“我们的时间很紧迫。”

    奥迪夫穷途末路，被他们逼到悬崖边缘，岌岌可危，已经顾不上莱伊身后其他家族势力的阻拦和反对了。

    “凯恩·布里奇。”莱伊咬着牙念出这个名字，“我们只能答应他的要求，不然还有你的母亲……”

    卡萨搂住莱伊，轻轻抚着他的背安慰：“别担心，殿下，我永远在你的身边。”

    ……

    太阳从博希城建筑的边角升起，照亮城中每一处阴暗的角落。

    今天是奥迪夫宣布议会召开的日子，议员们不再像上次一样，三三两两地进场，这次所有人都提前到场，肃穆地等在议会大厅的门口。

    门一开，议会大厅里转眼间就坐满了人。

    只是这次，等了许久，也没有见到奥迪夫的身影。

    ……

    再多时，皇宫传来消息，皇帝陛下失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