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叶蘅没问盛琰晚上去哪儿了？盛琰也没说，叶蘅觉得自己实在是没立场去管他哥的私生活。所以在黄洋打电话问他想不想知道盛琰那天和李玥去干什么了的时候，叶蘅说没兴趣，他直觉他哥和李玥之间什么都没有。

    其实是真的什么都没有。李玥以感谢盛琰帮忙为由，想请他吃饭，被盛琰拒绝了，李玥还想坚持，盛琰却被一个同系教授叫走，让他去帮忙。盛琰前脚刚走，后脚就传出了李玥和盛琰出去约会的消息，对此李玥完全不做解释，盛琰倒是头疼的很。但李玥一没跟他表白，二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反倒是显得盛琰小题大做了。假消息洋洋洒洒传了一个周，盛琰被桃花缠的没法脱身，而叶蘅也遇到了一朵烂桃花。

    这朵烂桃花是叶蘅的同班同学唐煜，两人同班两年，没说过几次话，所以当唐煜说喜欢他的时候，叶蘅觉得莫名其妙。

    叶蘅叼着根棒棒糖，说话含糊不清：“我不喜欢男的。”

    他好不容易戒掉的烟瘾最近又犯了，只能吃棒棒糖。

    唐煜笑了：“我观察你两年了，真没看出你哪直。”

    叶蘅沉默了，他不明白唐煜这种家境优越，长得好看，追求者能绕赤道一周的公子哥到底喜欢他什么。叶蘅又不禁想起他哥，他喜欢盛琰什么。叶蘅觉得嘴里甜的发腻，心里却苦的难受，他把棒棒糖咬碎：“说我有喜欢的人。”

    “总得给我个机会追你吧。”唐煜脸皮厚的很，根本不在乎叶蘅喜欢谁。

    “你追我也不会答应。”

    “不追怎么知道？”唐煜大概铁了心要追他，“小叶同学，别把我直接枪毙啊。”

    叶蘅觉得唐玉煜嘴贱，想打他，又忍不住笑了：“随你便，反正我不可能答应。”

    唐煜高兴的走了，叶蘅站在原地吹了一会儿风，又想起来了刚才那个问题，他喜欢盛琰什么。叶蘅吊着棒棒糖的塑料棍想，他大概是爱上盛琰干净又洁白的灵魂。

    盛明远不管在什么时候对盛琰都很好，即使盛明远对叶婉和叶蘅恨之入骨，也从来没有对盛琰大声说过话。

    叶蘅觉得盛明远，大概是发现盛琰活的太干净，太洁净了，才不忍心让他沾上污浊。

    叶蘅一直觉得自己毁了这个本来美好的家庭，盛明远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一直把他灵魂深处的恶臭藏的很好。

    叶蘅觉得基因很神奇，他哥继承了他母亲和他父亲所有的温柔与美好。而他却自己成了他们的疯狂与腐朽。所以连同他们给这个家庭带来的所有的一切都天差地别。

    李玥的生日在10月3日，刚好大家国庆放假，他邀请了几个朋友出去吃火锅，也邀请了盛琰，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盛琰不想去，但也不能拂了寿星的面子，还是答应了。

    于是叶蘅在10月3日晚上躺在床上，百无聊赖的回着唐煜发给他的骚话。

    —出来请你吃火锅。

    —不去。

    唐煜自从开始追叶蘅，就频繁约他，叶蘅一次也没答应。

    —你现在挺无聊的吧。

    —你怎么知道。

    —你回我消息挺频的。

    ......

    叶蘅没想好怎么回他，唐煜消息又来了，反正闲的没事，出来玩呗。

    叶蘅盯着聊天记录发了很久的呆，他抿了抿了唇，回了好。

    火锅店吵的叶蘅耳朵疼，唐煜又不愿意坐他对面，偏要坐他旁边，嘴一刻也停不下来，想刚学会说话似的。

    “你上辈子没说过话吗？”叶蘅无奈地看着。

    唐煜少见的没有搭腔，反倒是伸手抹掉了叶蘅嘴角的酱料，叶蘅愣住了，看着他舔掉了手指尖上的蘸料，对他说：“宝贝，你好甜啊。”

    叶蘅没理他，他怕他直接和唐煜打起来，骚死他算了。

    黄洋看到这一幕，在远处骂了句脏话:“卧槽。”

    他刚刚发现盛琰一直在盯着某一个地方看，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他看见叶蘅耳尖有点红了。

    他们的角度刚好看的一清二楚，而叶蘅根本看不到他们。

    黄洋小声问盛琰:“那他妈是叶蘅吧。”

    盛琰冷着脸，一言不发，随后，他便对上了唐煜不算友好的眼神。

    盛琰认识唐煜，他替叶蘅去开家长会的时候，见过他一两次，盛琰本来记人就快，唐煜这种长得好看，又有礼貌的小孩，盛琰当然记得清清楚楚。

    “卧槽，我去问问叶蘅。”黄洋一个直男，看的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让他知道我们看见了。”

    “啊？”

    “怎么了啊”李玥本来就一门心思放在盛琰身上，现在看他神情不对，便问出了口。

    黄洋立马对她说，没事。

    李玥也没再问什么。

    “不是，哥，什么情况啊。”黄洋有时候也跟着叶蘅叫盛琰叫哥。

    盛琰什么话都没说，他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烦躁的要命。

    叶蘅从来没告诉过他，他喜欢同性，不仅是黄洋想知道唐煜和叶蘅到底什么关系，他也想知道。

    他不知道他是因为发现叶蘅是同性恋而烦躁，还是单纯觉得叶蘅身边的那个人碍眼。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留不住叶蘅了。

    至于为什么这么觉得盛琰想不出来。

    黄洋都快憋死了，真相就在眼前，可偏偏他没法知道。整个人都有点郁郁寡欢。

    直到李玥把盛琰叫走，黄洋才重新活过来。

    叶蘅去洗手间，转角看见了他哥的背影，他条件反射的躲了起来，还没空想他哥怎么在这，就听到一个甜美的女声，叶蘅猜那是李玥：“盛老师，我喜欢你好久了，你能不能......”

    “抱歉，也请以后也不要做一些让别人误会的事。”

    李玥话还没说完，就被盛琰拒绝了，叶蘅听了觉得他哥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

    其实盛琰原本没想把话说的怎么难听，只是他突然想到，唐煜放在叶蘅嘴角的手，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唐煜的行为，叶蘅的反应，和唐煜看他的眼神在他脑中挥之不去。

    盛琰转身就走，碰到了正在幸灾乐祸还没来得急的走的叶蘅，盛琰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叶蘅，叶蘅也没想到盛琰这么快就要走。两人都愣了。

    盛琰看了一眼叶蘅嫣红的唇，一言不发的走了，像是没看见他一样。

    叶蘅站在原地，一直到李玥红着眼走出来，他还没走，他觉得他哥看他那一眼有点奇怪，但他说不上来，怎么奇怪，又怕是自己对他哥幻想多了，那是自己的幻觉。

    盛琰觉得他没必要留在这，惹得大家都尴尬，说自己有事，就先走了，走之前又警告黄洋，别去问叶蘅。

    盛琰回了家，睁眼闭眼全都是，叶蘅嫣红的唇，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满脑子混乱的想法，但唯一确定的，就是想让叶蘅离唐煜远点。

    叶蘅和唐煜走出火锅店，叶蘅还在想他哥那一眼是什么意思。

    “你喜欢你哥吧。”唐煜的声音融在风里，叶蘅听得有些不真切，“别跟我否认，

    你眼神太露骨了。”

    “不打算跟他摊牌？”唐煜笑着问。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唐煜耸了耸肩：“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叶蘅给他一脚：“别站着说话不腰疼。”

    唐煜笑了：“能你和你哥在一起，我给你放十个响炮庆祝。”

    “怎么，不追我了。”叶蘅也笑了。

    “本来就是试试，一看我就没希望。”唐煜是个明白人，他明白叶蘅眼神的，爱的深切又惶恐，毕竟他以前就是这样的。

    叶蘅回了家，他哥坐在沙发上，看见他回来了，也没有跟他说话。

    叶恒觉得气氛怪怪的，只好主动开口：“哥，你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吧？”

    “你跟唐煜是什么关系？”盛琰没想到自己千叮咛万嘱咐，黄洋不要去问叶蘅，自己却先问出了口。

    “怎么，哥你不会恐同吧？”叶蘅愣了一会儿，才苦笑着问。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自己笑得有多难看。

    盛琰没说话，他知道自己不是，可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叶蘅和唐煜的关系，在叶蘅和唐煜的距离。

    他没法解释，自己心里的惶恐，只能沉默。

    叶蘅以为他哥默认了，他哥是真的恐同。他站在盛琰面前，想起了唐煜说过的话，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判了死刑的小丑。

    他哥让他离唐煜远点，他好像突然明白他哥看他的那一眼，大概是厌恶吧。

    叶蘅从来没有这么真切的感觉到，他哥真的可以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