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意外的同伴

    方翼怔了怔，但眼前的情况刻不容缓，他快速在脑海里分析。

    刚才在门外看到虫族，奈娃?史考特也在这里，代表这里是虫族的大本营。这个爆炸头说王牧夫上将打到门口……所以这是许多年前王牧夫中将领军击破虫族大本营的幻境？

    爆炸头将他误认为查克，他似乎在这个幻境里代入一个路人甲的角色。

    方翼低头观察自己的衣着，又是一怔，不知何时，身上的衣物已经变成另外一套。

    他现在穿着白色外袍和印有青蛙的黑色T－shirt，下半身是破烂的牛仔裤，左手戴着廉价的塑胶手表，身材瘦弱，再度抬头时他发现视野也变矮了。

    王宿在这里也会变成另一副样貌吧？他会代入哪个角色？

    方翼没有理会爆炸头男人的怒吼，兀自待在原地思考。

    爆炸头男人瞧他大难临头还毫无作为，气急败坏地砸飞一个键盘。方翼侧身闪过，键盘撞上身後的墙壁。

    「你还愣在那里做什麽！这里的资料由我来销毁，你去杀了那些实验品。就算都是失败的Delta，也不能白白让军方夺走，占我们的便宜。」

    王宿曾经向他解释过Delta，方翼知道那是什麽。

    虫族……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在玩弄生命了吗？

    方翼一脸不悦，但爆炸头男人忙得焦头烂额并未在意。

    「这是控制室的钥匙，你这废物别弄丢了！只要启动实验室的自毁系统就好了。」

    爆炸头男人向方翼扔出一张通行卡，方翼伸出手接住。

    哪间企业会在自家内部安装自爆装置，看来你们挺有自觉自己干的不是什麽好事……

    「还不快去？站着不动是在等死吗？」爆炸头男人指着门外要方翼快点滚蛋。

    方翼把通行卡塞进口袋转身离开。

    当前之急是寻找王宿，爆炸头托付的任务一点也不重要。

    这一层楼似乎都是研究人员，那些满地爬的虫族都是幼虫，牠们一遇见人类就试图夺走对方的身躯。

    基地的研究人员也不是吃素的，沿途走来方翼见到不少人手里持枪，几发子弹就解决掉那些幼虫。

    顺着人群逃跑的方向，方翼顺利找到逃生出口。

    楼梯间，基地的人马和武装军人们在这处狭小的空间打斗。

    方翼从逃生门内探出头，一发流弹从他身侧飞过，他连忙缩回门後，不料撞上一团弹软的物体。

    他回头一看，一团疑似黑色胶质的东西吸附在门後，表面布满一颗颗黑白的眼珠，此刻那些眼珠全部瞪着方翼。

    方翼吓得往後跳开，那团黑色胶质延伸出四条细小的触手朝他袭来，就连那些触手上也镶着眼珠子。

    方翼下意识要掏枪，手却摸了空，他这才想起身上的衣物已经换了一套，原先持有的枪也不见踪影。

    危难之际，几声枪响忽然从他的身後响起，眼前那团黑色胶质应声爆炸，黑色胶质四处飞溅。

    「查克你这废物，大难临头了还这麽没用。」熟悉的女声取笑道。

    方翼错愕地转过头。

    样貌年轻不少的杨慧站在他的身後，她一手拿枪，另一只手夹着一根香菸，戴着一副黑框眼镜，一头红发盘在脑後，身上罩着白袍，内里搭配紫黑相间的裙子。

    「你怎麽在这里？」方翼掩不住惊讶。

    「你还没睡醒？军方打进来了，我在逃生出口有什麽不对？」杨慧对他翻了一个白眼。

    方翼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反应了，看来这个叫查克的家伙在这里被众人贴上废物的标签，上班偷懒是常态，本人似乎也不在意被人发现这件事。

    杨慧也不理会他，嘴叼着香菸，持枪踏入楼梯间。

    她的武力值明显比在场的研究人员高出一大截，道德感则是低到没有下限。

    一名同样穿着白袍的中年男子在杨慧面前中弹，她捉住对方的衣领，将这个还在喘气的男人拉过来挡在自己身前。流弹和军人的子弹尽数打在男人身上，男人的肢体弹跳几下便断了气。

    杨慧用这面人肉盾牌推进战线，一边开枪和军人们对战，若遇到同伴就推出去挡子弹。盾牌不堪用了，杨慧扔开换了一个女人。

    不到五分钟，楼梯间只剩杨慧一个活人，她取下嘴里的菸蒂，按在「盾牌」的後脑杓捻熄。

    方翼初次近距离见到这种毫无道德的战法，心情复杂地站在逃生门後。

    杨慧弯腰搜刮屍体上的子弹和武器，拿了一把火力更强大的枪。

    「拿着，你这废物！所有人都有枪就你没有，该不会在偷懒的时候弄丢了吧？」

    方翼接住了杨慧扔过来的短枪，里面已经装满子弹。

    尽管对杨慧没有好感，良好的家教依然让方翼无法在此刻口出恶言，沉默地收下对方递过来的武器。

    没什麽话好说，也不想与杨慧同行，方翼绕过屍体往上走。

    「等等，你要去哪？逃生密道在底层，你现在上去是送死。王牧夫现在被挡在一楼，突破防线往下攻打是迟早的事。」

    方翼根本不知道逃生密道在哪，对他而言军方才是同伴，既然王牧夫在楼上，那麽往上走并没有什麽问题。

    不过这些话不能对杨慧说，方翼掏出爆炸头给他的通行卡，在杨慧面前晃了晃。

    「我要去控制室启动自毁系统。」

    「你手上那张是……」杨慧眯起眼睛，看着他手上那张卡片，「亚历斯叫你去的？」

    方翼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知道亚历斯是谁。

    「居然舍得把卡片给你这个废物？嗯……反正基地毁掉後也不需要了。」杨慧小声嘟嚷，然後漾起笑容，一脸亲切地看着方翼，「我跟你一起去，你肯定不记得控制室在哪里。」

    「你怎麽知道？」

    方翼诚实地反问，杨慧却把他的反应当成嘲讽，又翻了一个白眼。

    「你这废物！」

    两人结伴同行，杨慧在前，方翼在後，他可不想在遇难时被杨慧拿来当盾牌。

    楼梯间的墙壁贴着楼层告示牌，两人刚才待的楼层是地下七楼。

    「地下一楼到五楼的逃生出口都被封住了，控制室在地下五楼，王牧夫目前在地下一楼，他们迟早突破防线，我们的动作要快。」

    不顾楼梯上方的打斗，杨慧抢过方翼手里的通行卡，放到把手前扫描。

    地下五楼的门把亮起绿灯，杨慧推开地下五楼的逃生门，方翼跟着进入後关上门板，看清周遭的状况後赶紧摀住嘴。

    放眼望去，只有畸形的人型生物四处游走，他们在房间和走道之间来回穿梭。

    两人脚步无声地移动到距离门口最近实验室前，杨慧用通行卡在识别机前晃了一下，房门应声而开。

    进入房间後，方翼压低声音问道：「那张卡不是控制室的钥匙吗？为什麽能打开这间实验室的门锁？」

    「这张是亚历斯保管的万用通行卡，这张卡可以打开这座基地里所有的门锁，包括地下八层的囚牢。亚历斯被勒令死也不能交出这张卡，所以到控制室启动自毁装置原本是他的工作，但他却交给了你……」

    「这表示他很看重我？」方翼猜测。

    「你这废物，启动自毁装置後你以为能活着离开？」杨慧不厌其烦地对他翻白眼。

    方翼明白了。那个爆炸头贪生怕死，所以选了查克当替死鬼，让查克代替自己去按那个自杀按钮。

    天花板传来一阵阵轻微的震动，方翼看了上方一眼，不怎麽在意。现在这座基地的每个角落都是危险地带。

    杨慧透过门缝观察门外，皱起了眉头。

    「控制室就在右侧的走廊尽头，但有一只被借胎寄生的Delta挡在那里，这下麻烦了。」

    「哪里麻烦？」

    「借胎会寄宿在宿主的肚子里，使宿主不断再生，唯有杀掉宿主肚子里的借胎才能彻底结束打斗。借胎只是一团肉块，没有任何攻击手段，但牠会让宿主产生错觉，认为寄生在肚子里的借胎是自己的孩子，尽全力保护肚子里的那团肉块。」

    「就算被寄生的是个男人，他也会以为自己怀了孩子？」方翼一阵恶寒。

    「即使是男性Alpha和Beta也不能避免。」杨慧瞧他面色不佳，笑意盈盈地补充道，「这有实验数据，不公开的那种。」

    「我们要怎麽解决这些怪物？」方翼果断拉回正题。

    「首先，我需要一面盾牌……」杨慧看着方翼道。

    「别看着我说！」

    「只是玩笑。你是个废物，我是个弱女子，怎麽可能斗得过他们？」

    方翼不可置否。

    「真没幽默感，跟那家伙一样。」杨慧咕哝，「其实，我有一个办法，我们之中的某个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另一个人趁机跑到控制室按下自毁装置，明白吗？」

    「明白。」方翼点了点头。「我出去引开他们，你就趁机去控制室。」

    杨慧用一种见鬼的表情看着方翼。

    「你也被虫族寄生了？废物查克不会说这种漂亮话，所以才交不到男朋友。」杨慧不忘嘲讽两句。

    「不能让女人冒险犯难，这是常识。」方翼道。

    杨慧一怔，敛起了笑容。

    她从口袋拿出菸盒，抽出一根菸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菸。

    「菸味可能会把他们引来。」方翼提醒道。

    「老实说，原本我就打算让自己当诱饵，你去控制室。」

    「你可以先走，按下自毁装置的人无法活着离开……」

    「不，你才是这座基地里存活率最高的基层人员。」

    「为什麽？」方翼一怔。

    「你可知王牧夫攻打这座基地的真正目的是什麽？」

    「这里是大本营，王上……王牧夫攻击这里是理所当然的事。」

    「这也是原因之一，但他真正的目的，在这座基地的地下第八层。」

    「那里有什麽？」

    「这座基地最大的秘密。」杨慧对他吐了一口烟。

    方翼忍不住咳嗽。无法专心思考杨慧话中的含意。

    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杨慧笑了出来。

    「我出去後，你就往右跑，一直跑到走廊尽头的控制室。」杨慧张开双臂抱了他一下，方翼感觉到白袍的左侧口袋一沉，她附在他耳边道，「这是临别赠礼，你刚才说的那番话非常帅气，总有一天你会交到男朋友。」

    杨慧转身推开门，持枪踏出门往左边跑。

    门自动阖上，下一刻数道脚步声从门前奔过，朝杨慧离开的方向追去。

    方翼的手伸进口袋，摸到了一张通行卡，以及一个约指甲片大小的US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