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圈套

    离开包厢後，方翼偷觑王宿没有表情的脸，猜测不出他的心情好坏。

    王宿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起，他接起後，锺鹤一劈头就道：「场内有些机器人似乎不太对劲。有几具机器人挡住会场的入口，两个逃生出口都有机器人看着，舞台後方的出口我也探查过了，那里也有机器人。」

    「是保全机器人？」王宿问道。

    「不是。是S&G之前贩售的机器人，都是旧型号。」

    「我待会过去。」

    王宿结束通话，方翼不明所以看着他。

    「场内的机器人可能有问题。」

    「目标是谁？」

    「不确定。」王宿瞥了一眼方翼脚上的伤处，拿走他手中的提袋，对他吩咐道，「我去找锺鹤一，你留在这里注意哈金斯的状况。」

    「小心点。」

    「如果察觉不对劲立刻通知我，别轻举妄动。」

    「我明白。」方翼点了点头。

    他不放心地多看了方翼一眼，转身前往会场。

    以往王宿下达命令就转身离开，一个多余的字都不说，哪会像现在这般……

    方翼又一次体会到两人关系的实质变化。

    他抬手摸向颈间被布料掩盖的咬痕，虽然这让他有些困扰，不可否认，他对此不反感。

    可不能王宿知道，不然他又会得寸进尺。

    哈金斯所在的左侧包厢毫无动静，右侧的包厢门忽然开启。

    一个衣衫不整的男人从门内走出，他丝毫没有收敛信息素，衬衫领口的扣子散了几颗，神色慵懒，嘴里叼着一根菸，吐出的烟雾遮蔽了墙壁上禁止吸菸的标语。

    方翼认出这人就是刚才被抬离会场的那一位Omega，对方也朝站在门边的方翼看过来，认出他之後，杨锋的眉尖微挑。

    面对毫不掩饰自身信息素的Omega，方翼内心的警戒达到最高点。

    杨锋露出友善的笑容道：「感谢你刚才帮了我。」

    「帮你什麽？」他和这个人应该没交集吧？

    「帮忙叫医护人员过来。」杨锋的笑容僵硬了一秒，字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似的。

    「那没什麽，举手之劳。」方翼只希望他快点离开，「我是Alpha，你不收敛点吗？」

    杨锋对着方翼吐出一口烟雾，方翼皱眉别过头，杨锋趁机靠得更近，

    「我没办法收敛，既然你是Alpha，应该知道……」杨锋的手指触及他的手腕，在手腕内侧滑动，「要进来吗？」

    方翼猛得甩开手，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

    「我已经有伴侣了。」

    杨锋装模作样抚平衣服皱褶，他看出方翼忌惮自己散发的信息素，有些好笑地道：「只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你未免反应过度了。你应该没有固定伴侣吧？」

    「我有。」

    方翼撕下颈边的绊创膏，露出某人留下的牙印。

    杨锋反倒露出愉悦的笑容，信息素更加张扬围绕在方翼周遭。

    方翼不为所动，隐隐散发的信息素带着强烈的敌意，这令杨锋有些诧异。

    以往他若释放信息素，不论对方是男是女，很少有人会拒绝他。

    杨锋念头一转，唤来包厢里的性爱机器人。

    样貌娇俏的少女身着一袭红色纱衣，酥胸半露，迈着白皙的腿走来，丰软的胸乳贴上方翼的身侧。

    虽然外表如娇柔的少女，但方翼使力一挣，竟挣脱不了，金属制成的一双纤手牢牢挽住他的手臂。

    「这是凯西，你想跟她玩玩吗？」杨锋两指夹着菸，脸上挂着轻挑的笑容。

    「不论你想对我做什麽都可以呦？」少女柔媚一笑。

    「滚开。」方翼冷声道。

    性爱机器人不懂得看人脸色，它按照程式的设定执行下一个动作，抬头要亲吻方翼。

    方翼扭过它的手腕一把推开，机器人执意靠近他，方翼索性抓住少女使出过肩摔。

    攻击时方翼的衣摆翻飞，露出外套底下的枪套，杨锋看见那把军警型配枪後神色一变。

    外貌甜美的机器人重摔在地，四肢瘫软，表情呆滞，不见先前的抚媚姿色。

    「你是条子？」杨锋的神情冷了下来。

    「怕成这样，做了亏心事？」

    方翼不否认，杨锋更笃定自己的猜测。

    「你是怎麽追查到这里的？」杨锋瞪着他。

    方翼故意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机器人，又看向杨锋说：「你们以为自己做的很隐密？」

    杨锋的表情变换了几次，方翼料想他还有同夥，看向杨锋刚才走出的包厢。

    半掩的门扉後方有数名男女，他们或坐或站，全部面向方翼，两眼散发红光，面无表情看着他。

    眼看情况不对劲，方翼拔出配戴在外套底下的枪。

    杨锋对倒地的机器人喝道：「凯西，杀了他！」

    方翼朝他开了一枪，杨锋发出尖叫，摀住腹部倒向墙壁，鲜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

    倒在地上的少女四肢反折撑起身体，头部扭转一百八十度，张开红唇露出口中漆黑的枪口。

    走廊狭窄，方翼撞开距离最近的门，他刚才站的位置立即出现一连串的弹孔。

    「怎麽回事？」包厢内的哈金斯从椅子上弹起，惊讶地看向门口。

    「场内的机器人有问题！」方翼吼道。

    「怎麽会？」哈金斯从口袋掏出手机，「我得联络乔凡尼……」

    「现在不是时候。」

    莱音按住他的手，示意他看向门口。

    少女机器人如同一只白色的蜘蛛在墙壁爬行，它的双眼发红，艳红的唇膏晕开，枪管从血盆大口里探出。

    方翼连开数枪，少女的两条手臂在子弹冲击下和肩膀分离，脸部爆裂，虽然失去攻击力却依然在地上如虫子般蠕动。

    方翼用光脑手环拍了一张照片发给王宿，还没等到王宿的回讯，方翼又听见杨锋扭头嘶声道：「留下目标，其他全杀了。」

    七具机器人一一走出包厢，站在走廊上冷漠地看向包厢内的众人。

    莱音才刚踏出一步，哈金斯立即搂住妻子的腰，转头对机器人管家道：「蕾妮，清理掉那些破铜烂铁。」

    「是，老爷。」蕾妮走向门口。

    机器人朝包厢奔来，方翼的枪击挡下了最前方的两具机器人，第三具机器人挤入门内，蕾妮擒住它的手臂重重砸向地面。

    机器人反抓蕾妮的手腕，蕾妮顺势将它抛向门口，撞翻正要挤进门框的两具机器人。

    体型较娇小的女性机器人闪过蕾妮的攻击，来到方翼的面前，举起拳头攻向方翼。

    方翼的子弹已经用罄，只能闪躲，拳风擦过他的脸，方翼险险闪避後一脚踹翻它，又挥拳打倒随之攻来的机器人。

    一具男性机器人看见站在包厢角落的医疗机器人M50，双目的红光一闪，喃喃自语。

    「叛徒，叛徒。」

    在它附近的黑皮肤机器人也转过头，看向M50。

    「确认目标，歼灭叛徒。」

    两具机器人一前一後奔向形似南轲的M50，在他们碰到身穿白袍的机器人之前，一阵激光弹火从侧方袭来击中它们，将它们的机身破坏成两截。

    欧逊拿着枪走向只余半截的机器人，皮鞋踩上它的胸膛，枪口指着它的脑袋。

    「你们是谁？为什麽要找他？」

    「歼灭叛徒……」机器人发出变调的电子音。

    欧逊将枪口抵上机器人的鼻子。「你们的目的是什麽？」

    机器人的红眼一瞬转变为黄眼，残破的脸挤出一个僵硬的微笑。

    「艾伊酒店，410号房。」

    它眼中的光芒熄灭。

    欧逊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颗头颅，附近倒地的机器人依然在喃喃自语，他随手开枪轰掉了它的脑袋。

    七具机器人很快就被众人销毁，但不远处又跑来更多的机器人，它们闯入其他包厢，尖叫声在楼层各处回荡。

    好几具机器人已经闯入包厢内，蕾妮抓住男性机器人的双脚抡飞包围它的机器人，再将手里的机器人抛出去，精准砸中三个冲向方翼的机器人。

    样貌甜美的机器人管家又拆下一个机器人的胳膊，将胳膊当球棒挥舞，殴打每个试图靠近哈金斯的敌人。

    蕾妮寡不敌众，总有漏网之鱼试图越过它攻击哈金斯，这时欧逊就会开枪击爆它们。包厢另一头，方翼准备的子弹有限，随着时间拉长，情况对他们愈来愈不利。

    走廊尽头忽然枪声大作，方翼精神一振看向门口，却又见一个机器人被蕾妮抛飞，赶紧躲开。

    枪声朝他们所在的包厢推进，堵在门口的机器人身躯接连爆开，转眼间地上布满零散的机械，王宿手持两把枪械，踩过机器人的残骸踏入包厢。

    「外面已经安全了？」哈金斯谨慎地看着门外，就怕又有机器人从某个包厢冲出来。

    「走二楼的逃生出口。一楼还有机器人在作乱，警方已经在处理了。」

    「那就好。」

    哈金斯松了一口气，牵着莱音的手往门的方向移动，蕾妮一手提着莱音采买的东西先踏出门外，目露警惕看向四周，欧逊沉默地走在他们的後方。

    哈金斯一行人离开後，王宿的目光落在方翼身上，从头到脚看了一遍。

    「哪里疼？」王宿看着他的脚问道。

    「脚……」伤口正在作痛，方翼下意识回答，但是看见王宿眉心微聚，又改口道，「没什麽大碍。」

    「我背你下楼？」王宿认真问道。

    「不用，我没事。」方翼用力摇头。要是被锺鹤一看见，对方一定会把这件事当笑话说三年。为了避免王宿一言不合就抱人，他赶紧转移话题。

    「鹤一在哪？」

    「他在一楼收拾残局。」

    方翼猜想钟鹤一应付得来，不过他还是用光脑手环发一封讯息给钟鹤一，几秒後就收到了对方的回覆。

    ＂乔凡尼要送我蜜桃娜娜！为了感谢我救了他！天啊真幸运！＂

    ……看来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方翼关掉光脑萤幕，把枪塞回外套下的枪套里。

    「这里还不太安全。」王宿说。

    「没子弹了，拿着也没用，再说不是有你在吗，没什麽好担心的。」方翼看着他笑了笑。

    王宿眼神一柔。话虽如此，也不能让方翼毫无防备待在危险之处。

    他将手里的其中一把枪塞到方翼的手里，方翼怔了怔。

    除了维修部门，旁人根本没机会碰到王宿的武器，平时他也不好意思开口借来看，但是此刻王宿把枪递给他，这表示──

    「要借我用？」他小心地问道。

    「回旅馆再还我。」王宿说。

    方翼双眼发亮地看着手里的枪。

    这可是武器部门特别为王宿量身改造的枪啊！要是可以拆解研究一下……不不，王宿愿意借他用就很好了，如果有机器人给他试手就更好了！

    方翼的表情藏不住心思，王宿这才明白原来方翼对他的武器有兴趣，假如有危险，方翼大概会兴高采烈地持枪冲上前。

    两人离开包厢後，王宿不动声色地挡在方翼的前方。

    走了几步，方翼注意到一具靠在墙边的屍体，男人的双眼瞪大，脖子被扭到奇怪的角度。

    「杨锋死了？」方翼诧异道。

    「你认识他？」王宿问道。

    「机器人是他指使的。」

    方翼将刚才发生的事描述了一遍，当然省略掉了杨锋看上他的部分，可是即使他不说，王宿也能从他的言语动作推测出来。

    最明显的异状就是……方翼露出了脖子上那醒目的牙印。

    王宿收回目光，眼下方翼腿上的伤更要紧，得赶紧带他离开这里。

    「这里交给警方。走。」

    「嗯。」方翼点了点头，跟在王宿身後离开。

    ……

    ……

    哈金斯一行人顺着人潮乱涌离开会场，大批警车和救护车塞满道路，後方还有绝不缺席的媒体记者。

    为了躲避那些如豺狼虎豹的记者，哈金斯选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藉着车体的遮掩待在阴影处休息。

    眼见伤者众多，莱音抑制不住医者本能，提起裙摆跑去照看伤者，管家蕾妮紧随在她的身後。

    在这期间哈金斯用手机拨了几通电话，连络主持这场发布会的乔凡尼，话筒另一头传来对方歇斯底里的语调。

    「我发誓没有在那些机器人的软体或硬体设备里动手脚！它们不可以、也不可能伤害人类，它们就是遵循这些法则运行的！」

    「亲爱的乔凡尼，我明白，但它们会这麽做一定有原因吧？我要知道那个原因。」哈金斯加重了语气。这场人为事故让他蒙受不少损失。

    「我一定会彻查，要是被我抓到罪魁祸首，我一定会、一定把那家伙……呼……该死的王八蛋！」

    乔凡尼的声音忽远忽近。

    哈金斯可以想像得出来，话筒另一端的老友紧抓着手机上下挥舞，脸红脖子粗地在原地跳脚。

    「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尽管说，我会尽全力协助，希望明天我能一边看早报一边聆听你的调查结果。」

    「当然，我会给你一个交代。」乔凡尼信誓旦旦地保证，在结束通话之前，哈金斯听见乔凡尼对助理骂道，「蠢货，还不快把我的药拿来！真是不懂得看人脸色。」

    哈金斯挂掉电话，在心里估算自己今晚损失的钱财，最後叹了一口气。

    「我以为那些对你而言只是小数目？」站在一旁的欧逊道。

    「小钱也是钱。我更在意另一件事，万一公司资料外泄……不，没什麽好担心的，乔凡尼那麽精明，我相信他一定会像老母鸡一样死死守住自己的金鸡蛋。」哈金斯喃喃自语。

    他稳了稳心神，将目光转向欧逊。

    「早知道会这样，今晚就不勉强你出门了，唉……你没事吧？要不要让M50看看？」

    哈金斯看着他脸上戴的护目装置。

    「不用。」欧逊冷淡地拒绝。

    哈金斯改口道：「或是让莱音检查一下？」

    欧逊没有接话，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只有食指粗长的金属物体。

    「这是？」哈金斯从他的手里接过那样事物，举到眼前端详。

    「我从一个机器人的脑袋里取下的。有人在远端操控它，那个机器人的眼睛是黄色的。」

    哈金斯神色一凛。「你没看错？」

    「我的眼睛没瞎。」欧逊抬手触及掩住半张脸的眼镜。

    「我没有那个意思……但是，只有高等贵族才能透过基因改造拥有黄色眼珠，高等贵族向来以象徵地位和权力的黄金瞳为傲，连S&G生产的机器人都被勒令不许拥有黄色眼珠。」哈金斯迅速推断，「那具机器人有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欧逊看着哈金斯，刻意停顿了一下才道：「它说，艾伊酒店的410号房。」

    哈金斯表情怔了怔，脸上浮现惊讶和慌乱的情绪。

    「他们怎麽知道？天啊，必须警告他──」哈金斯拿起手机拨话，焦躁地低喃，「快接、快接……」

    电话转入语音信箱，哈金斯不死心重新拨打。

    「可恶！欧逊──」

    哈金斯回过头，身旁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被遗留在原地的医疗机器人M50。

    ……

    ……

    艾伊酒店。

    白发男人站在门前，用光脑手环打开房门的电子锁。他看着门板上的410号门牌，抬手握住门把，缓缓转动。

    房间里一片黑暗。

    欧逊踏入房间，透过脸上配戴的辅助装置，他的目光扫过房内每个阴暗的角落。

    房内空无一人。

    床上的被单有些凌乱，他走到床边，拾起柔软的被角凑到鼻端，嗅到了淡淡的琥珀香气。

    是那个人残留的信息素。

    在他到来之前，那个人确实待在这间房间里。

    欧逊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那个人一察觉情况不对劲，就会犹如受惊的猫咪立刻逃走。

    他正要转身离开，眼角余光却瞥见落地窗外有数道黑影，由远而近飞向这间房。

    欧逊摸向腰间的枪套，在他拔枪之前，黑影先一步用弹火击破强化玻璃，伴着炸裂的玻璃碎片闯入房里。

    一具机器人从飞行器上跳下，站在欧逊面前，一双黄色眼珠直勾勾地盯着欧逊。

    「你来了，所以你就是我们猜测的那个人。」它道。

    欧逊恍然，这是个圈套。

    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我！

    他们设计出这个圈套引他过来，制造让他落单的机会，他也确实大意了……

    对方一直使用机器人，不愿意暴露真实的身分，但是却连替身都要仿造出贵族才会拥有的黄色眼珠，表现出自己的高贵之处，多麽可笑的自尊心。

    这般作风，倒是和他印象中的那群掌权者有几分相似之处。

    它的下巴微扬，双眼审视着欧逊，「你在二十五年前就死了，但你现在确实站在这里……这是神蹟，或是恶魔的把戏？」」

    欧逊隐隐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他露出略带嘲讽的笑。

    「你们想知道我死而复生的秘密？」

    「这很吸引人，不是吗？」机器人的黄色眼珠并出炽热的光芒，嘴角弯成一道弧度，漂浮在他身後的四台无人机朝欧逊的方向聚拢。

    欧逊自知以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无法和对方抗衡，退路也被无人机堵死了。

    他摸向戴在手腕的光脑手环，按下讯息发送键，接着迅速抬手朝机器人开了一枪，无人机瞬间朝欧逊发射麻醉针。

    机器人依然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脖子中央多了一道弹孔。

    白发男子没有如对方预期那般倒下，他用全副心神对抗药剂的威力。

    黄眼机器人一步一步朝他走来，抬起手，重重朝他的後颈击下。

    ……

    ……

    警方在短时间内掌控会场，现场的状况逐渐稳定下来，王宿和方翼向钟鹤一道别後回到下榻的酒店。

    不料酒店也是一团混乱，警车和救护车停在酒店外，附近的一处空地被警戒线围起来，地面散落着玻璃碎片。

    根据围观群众的说法，酒店上方忽然掉落大片的玻璃，砸伤了路人。

    愤怒的家属揪着酒店经理大吼大叫，一群人围住柜台，电话响个不停，接待人员们全都忙不过来。

    虽然王宿和方翼的衣物沾染了灰尘和血迹，但酒店的场面混乱，他们这身脏乱并没有招人注目。

    两人才刚踏入房门，王宿的手机就响起了，似乎一刻也不愿让他休息。

    王宿拿着手机，一边谈话一边走到桌前打开笔电，方翼没打扰他，抱着衣物进浴室沐浴。

    在王宿忙碌的期间，方翼安静地待在房间一角玩手机、看影片自得其乐。

    待王宿沐浴完毕踏出浴室，方翼已经横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方翼穿着宽松的米色棉质上衣和短裤，一双长腿随性地搭在沙发的扶手，大腿的伤处已经更换乾净的纱布。王宿的目光定在他的头顶，一对毛茸茸的狗耳此刻放松地下垂着。

    一旁的桌上散落着拆开的智能宠物耳朵和智能颈环，王宿在桌边的垃圾桶里找到产品说明书，粗略浏览了这些产品的启动方式，启动智能颈环做初步的设定後随手将东西搁在桌面。

    王宿放轻脚步靠近沙发，轻声唤道：「翼？」

    方翼依然闭着眼睛毫无反应，头顶的狗耳却微微抖动了一下。

    王宿坐在沙发旁看了一会儿，低头贴上方翼的胸口，感受对方温热的体温和安稳的心跳声。

    身体被沉重的事物压着，受扰的方翼抬手摸上压在胸膛的脑袋，半湿的黑发沾湿了他的手指，他缓缓睁开眼，看见男人裸着上身，顶着一头湿发趴在他的胸膛。

    「会感冒的。」方翼低声嘀咕，声音夹杂些许睡意。

    他伸长手臂去捞放在桌上的无线吹风机，打开电源用吹风机烘乾王宿的湿发，手指轻柔地拨弄发丝。

    王宿不时配合方翼的动作侧过头，脸颊磨蹭着方翼的胸膛，枕着棉质衣物底下触感弹软的胸肌。方翼不久前才洗完澡，王宿嗅着方翼身上散发的淡淡香气，眯起眼享受身为恋人独有的待遇，累积一天的疲劳一扫而空。

    再次侧过头的时候，他的双唇贴上方翼的心口，坏心眼地用舌顶弄，让隐在单薄衣物下的肉粒逐渐探出头来。

    「嗯……」方翼发出短促的轻吟。

    心口处的衣物湿了一小块，勾勒出挺立的乳尖，半透的衣料隐约可见嫩红的春色。

    蔚蓝的双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方翼感觉自己的脸颊有些热。

    「头发还没乾，别闹……」

    话还没说完王宿便凑过去，明明心上人一整天都待在身边，但直到深夜才能放肆地碰触，王宿一秒也不想浪费。

    方翼在他贴近时反射性地闭上双眼，王宿将他压在身下尽情地吮吻，当舌尖舔过敏感的上颚，王宿明显感觉到掌下的身体一颤，那对尖尖的狗耳朵也可爱地细细抖动。

    「唔──嗯……」方翼从喉咙发出不成声的音色。吹风机早已从他的手里落到地板上。

    平坦的胸部被大掌包覆搓揉，挤压後肌肉又会立刻回弹，长指隔着一层衣物轻拧乳尖，利用粗糙的布料欺负细嫩的肉粒。

    另一侧的胸部虽然没有被触碰，但也是尖挺的状态。

    娇嫩的乳首禁不起衣物再三磨蹭，方翼感觉自己的乳尖似乎被玩到红肿了。

    手掌贴在方翼的腹肌往上抚摸，顺势推高他的衣摆，露出轻微泛红的乳首。

    「都硬了。」王宿曲起手指，轻弹挺立的乳尖。

    方翼的身体颤了颤，脸红了几分，恼怒地瞪着他。「……才没有。」

    王宿唇角勾起，指尖挤压左侧被冷落许久的肉豆，低下头用唇舌舔咬弹性极佳的胸肌，啮咬乳尖嫩肉。

    对方肆意玩弄自己身体，不但如此被触碰的地方还泛起一阵酥麻，方翼头顶的狗耳朵彷佛在表达＂不要看！＂那般害羞地垂了下来。

    好可爱……

    这般模样，让王宿忍不住想更进一步欺负他。

    方翼还处於无地自容的状态，忽闻「喀」的一声，脖子莫名被冷硬的物体锢住了。

    他怔了怔，摸向脖子，发觉是今天买的项圈，摸了一圈竟找不到解开的扣环。

    「这是指纹解锁。」王宿看出他的疑惑，对他道。

    方翼瞪大眼睛，头上的狗耳竖直。

    他摸索後颈，果然在项圈的後颈处摸到一块小小的凹槽，那是用来按压指纹的触碰区。

    方翼的手指触碰过後，项圈发出了「哔」的声音，提示解码失败，意味着只有王宿才能解开。

    「这玩意儿有什麽功能？」

    方翼把手伸向垃圾桶，王宿先一步将捡回来的说明书塞到他手里，方翼一目十行看了一遍。

    具体而言，这个智障项圈可以记录信息素的指数、做爱的时长、高潮的次数，智能系统还能为记录下来的性爱过程评分……

    方翼将说明书揉成纸团投进垃圾桶，一转头就看见王宿双眸晦暗地盯着他，。

    「试试？」

    王宿的双掌圈住他的腰，将人拉近，鼓起的裤档抵住方翼的股间。

    他肯定想拿满分！方翼有些惊恐。

    他明白自己在劫难逃，但还是想做点垂死挣扎。

    「做完一次就立刻把这鬼东西解开。」方翼不太喜欢脖子被冰冷的金属锢住。

    「好。」王宿亲吻他的脸颊，手指勾住方翼的短裤。

    「等等，我还没说完。」方翼按住腰上的狼爪，另一手指着纸袋里的另一副黑猫耳朵道，「你也要戴，不戴的话你自己去厕所解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