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段云归再度爬上墙头，秦弈还站在那侧等他，他又学着刚才，慢慢把木梯挪回去，再爬下来。 墙下的秦弈表情并不怎么好。 “可以吃饭了吗？”段云归装模作样问道。 秦弈板着脸，“这回又要携另一个姑娘跑？” “我没跑，我只是见不得她被卖去窑子。”段云归急的要跺脚，“反正这件事你不要管。” 秦弈扯住段云归的胳膊，“小宝！你不要胡闹。” 段云归甩开他，“我怎么就是胡闹了，我已经不跑了，做些好事就是胡闹吗？” 秦弈皱眉，“留在这就是这样让你难受的事情？” 段云归别过脸，“我没这么说。” 秦弈疾步走向厨房没再说话，李鳏夫和他邻居多年了，不说多亲近，总归是平日里也总互相帮衬着些，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由着段云归做这些，要是秦漠在，肯定能管住段云归，他又下不去手打段云归。 厨房里传来哐哐的切菜声，段云归偷偷看了他一眼，就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了，秦弈老叫他小宝，这是他娘给他取的乳名，也不知道秦弈怎么正好就叫对了。 段云归坐了会儿还是决定去哄哄秦弈，毕竟这件事他不想叫秦漠知道。 “二哥，我真的不跑了。”段云归趴在厨房门边，“你想想，她一个小姑娘，被卖到窑子里多可怜啊，这一辈子就完了呀。” 秦弈还在哐哐切菜，也不言语。 他凑过去从后抱住秦弈，“你不理睬我。” 秦弈把段云归的手扯开，“你是怕我告诉秦漠吧。” 段云归一下子被说中心事，心虚道：“没有。” “小宝，我喜欢你才由着你，我不是傻。” 秦弈说完，段云归无话了，他是一直在“欺负”秦弈，秦弈沉默寡言，不跟秦漠一样，在床上都不会说什么荤话，比起来他更像是兄长，就是因为秦弈好说话，段云归一而再再而三的敢在秦弈脸前放肆，他总觉得撒撒娇所有的事都能搪塞过去。 可现在他知道了，不是撒娇可以避事，而是秦弈愿意包容他。 就是闹了小矛盾，秦弈也不会亏待了段云归的胃，家里没肉了，炒了两个素菜还给段云归蒸了一碗米，这年头米比白面贵不少呢，段云归没来之前，家里都不买米。 秦弈自己吃的又是窝窝头，段云归只吃了半碗，他一开始总是心安理得的接受秦漠和秦弈对他的好，可日子久了，那种心安理得就逐渐消失了，他靠着碗边吃了半碗米，把剩下的半碗塞进秦弈手里就跑回屋里去了。 为了今晚的谋划，段云归特意睡了个午觉，睡得饱饱的，这样晚上就不怕困得睡过去了，秦弈哪能不知道自己这小妻子什么心思，他只能是什么也不说，陪着他闹，他怕要真给段云归拦下了，段云归以后可是真要闹了。 后半夜村子里静的可怕，连狗叫声都没了，幸亏李鳏夫家里没养狗，秦弈在门口站着，段云归蹑手蹑脚的摸进了正屋，那李鳏夫的呼噜声打得比雷还响，在上午看到的那张桌子上，段云归很容易拿到了钥匙。 他有些紧张，手也有些抖，出门时忘了门口有个门坎子，一脚没跨过去就摔前头去了，不大不小砰的一声，他赶忙用手撑住身子屏住呼吸，好在那李鳏夫只是翻了个身就继续雷鸣起来。 他这才站起身子，也没管身上的土，赶忙去了关着那姑娘的屋子里。 那姑娘一整夜都在惴惴不安的等待着，一见段云归真的来了，她的泪一下子又绷不住了。 他赶紧把锁打开，他一铜钱也没有，他也就只能给这姑娘几块窝窝头，还是从秦弈那“偷”拿的。 段云归把包着窝窝头的布塞给这姑娘，“你拿着路上垫垫，你出了村口之后一直朝着那林子的方向跑，天亮之后朝着太阳跑。” 那姑娘砰砰给段云归磕了两个头，“谢谢，谢谢小公子，谢谢。” 段云归跟这姑娘一齐出去了，秦弈跟座小山似的杵在门口，叫本来就紧张的姑娘吓了一大跳差点叫出声来。 “没事，他不是坏人，你快走吧。”段云归安抚她道。 看着那姑娘跑走，段云归好像完成了一件大事似的，他有些激动的抓着秦弈的胳膊，“她跑了。” “回去睡觉。”秦弈箍着他回了屋子里。 两人平躺在床上，段云归还处在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之中，他抱着秦弈的胳膊，“二哥，你别把这件事告诉大哥。” 秦弈故意不理他，他就翻身爬在秦弈身上，“行不行。” 他突然想到秦弈胸膛上有伤，连忙撑起身子，“是不是要换药，你晚上换药了么。” “你下午睡的时候我就换好了。”秦弈扯开段云归，自顾自翻身背对着他。 段云归又叫了几声二哥，秦弈还是不理，他只好靠过去整个人贴在秦弈后背上，就这么迷迷瞪瞪睡过去了。 第二日段云归是被隔壁那李鳏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的，天色蒙蒙亮，那李鳏夫气得大喊：“哪个遭天谴的做的这事！” 那日和李鳏夫说话的男子道：“李叔，我这都给你联系好了，怎么人没了呀。” 李鳏夫大骂道：“娘西批的，哪个天杀的来我这院子里偷人了！” 段云归在墙角听了会儿李鳏夫破口大骂和那男子嫌跑了腿没得钱的抱怨，偷着笑了笑。 今个儿其实他想去看看小鱼，顺带看看小慧，可这得求着秦弈带他去，秦弈又不让他自个儿出门，这会儿秦弈就在厨房那头磨刀呢，见段云归出来了也故意不和他说话。 他凑过去，“二哥，我想去看看小鱼。” 秦弈看都不看他，“你那日把人家新娘子放跑了，人家欢迎你么。” 段云归气道：“我怎么惹你了，你阴阳怪气的。” 秦弈没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上午，近晌午的时候离家三天的秦漠回来了，他身后背着一个大箱子，箱子上头还有包袱，他手里还掂着东西，像是进货一般买了很多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