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养伤
警笛声随着海浪翻卷而起。 乔延锦进到一只靠海的废弃轮船上，即使他知道这很有可能是他们故意将他引来，在找机会将他解决掉。 他在船上静立片刻，听着周围的声音，黑暗中他的听觉会变得敏锐，于是就和刚才一样，又躲过了一记来自身后的偷袭。 班森手上的刀沾着他的血，受伤的一边脸也因为环境黑暗而显得可怖。 就在他又猛然送出一刀时，乔延锦按动自己手中的手电筒，开到最大亮度，对着人的瞳眸一照。班森下意识眨起了眼睛，趁着一会空隙，乔延锦抓住他拿刀的手腕，用力反扭，只听闷哼一声，松开了手中的刀。 将人再次狠狠压制在地上，乔延锦忍受着鲜血淋漓的手臂带来的疼痛，发狠地压制住人的弱点:“…另外一个人…在哪！” 咔嚓，一声响动，后脑勺被枪抵住。 “在这。” 常州站在乔延锦身后，枪抵着他的头。 “警官，在我开枪前，把他放开。”常州用枪口推了推乔延锦的头，“这个世界用来取人性命的东西，作用真大。若是当年也有此物，我们何必有今日。” “妈的。”乔延锦没深思他这句话什么意思。 他正蓄力着，转动双眼看了看周围的布局，就在他打算先松开班森再找机会躲枪口时，船外一众响动，警灯的光闪烁进漆黑的船。他感觉到常州注意力转向了外边，趁这一刻机会，他忽然翻身一拳打在常州的脸上，常州扣动扳机，手腕却被乔延锦狠厉一推，幸而打偏了，手肘用力地往常州腹部一顶，趁此把他手中的抢夺走。转身将枪口对向了班森。 “里面的人听着，放下武器，立即投降！”常雁的声音从外面传进。 “去投降，不然你们没别的退路了。” 班森狠狠地瞪着他，转头望向被打倒在地的常州，一双眼竟然渐渐湿润。 班森用外语跟常州说了一句话。乔延锦没听懂，在班森缓缓从地上爬起来时，他也不松懈一刻。 “好啊，我去投降。”班森慢慢举起双手，向外走去。 一边的常州紧紧看了一眼班森，突然猛的冲向船的窗口，向下一跃。乔延锦下意识正要去阻止，但是他并不能同时顾及两头不一的事，一手枪指着班森，就这么让常州跑走了。咬牙切齿地盯着班森——他到底跟他说了什么？！ 只听班森对着乔延锦说道:“警官，都是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你们只抓我吧。” 乔延锦对他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他对着对讲机另一头的常雁说:“另一个跑了，能不能追到？”常雁他们就侯在外边，他不信他们抓不住他。 班森眼神阴寒，枪支抵着他走出去时，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警员上前去拷他的手时，班森藏在衣袖里的刀一伸，猛地向那名警员的脖子捅去！血顷刻之间喷涌而出。 几乎是在下一秒，乔延锦便毫不犹豫的开枪击穿了班森的头。 “乔延锦！！！”冲上来的常雁声音像是撕破了一般。 海浪渐渐平息，秋月洒满，城市的灯光在深夜里熄灭。风吹开房间里的窗户，浮动薄纱的帘布，漆黑的屋子里，唯有阳台一束暖光。 随着门锁的转动，男人一路从阳台小跑到门前，期待着相拥，诉说今日。 门外的灯光打进屋里，一道长长的黑影铺盖住男人，还没来得及触摸，那黑影便与他擦肩而过。 乔延锦思绪混乱，似乎还没有发觉自己已经到家了，屋子充亮起来的同一时刻，身后的人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背后，他才惊觉。 他转身捧住人的脸，看见男人微微皱起的眉头，仔细看，是一副委屈的表情。 他低头亲了亲男人的额头，才见人舒展了眉毛，笑起来。深深看着男人明亮有神的笑眼，乔延锦指腹轻轻抚过男人的睫毛和嘴唇，却一时预言又止。 他轻轻拉开男人怀抱着自己的双臂:“我去洗洗澡。” 手臂的伤已经被护士处理过，纱布围好，他要自己换药，不想让男人看见狰狞的伤口。 洗澡时熟练地避开伤口，但也花了比平常更久的时间才结束。乔延锦从浴室里走出来，看见男人坐在客厅的餐桌上摆弄着做甜点所用的模具，用剩下的糕点材料揉捏出一个兔子形状。 男人转身看见湿着头发的乔延锦正向他走来，擦干净手就笑着跑过去，拿起乔延锦手中的毛巾，抬起肩就去给他擦头发。 笑着低下头给人擦着，受伤的手臂依旧有力，低下身卷起男人的腿弯，拖着臀部一把抱起，一路让人笑咯咯地擦干头发，一边稳步走向餐桌的椅子坐下。 “这是什么呀”男人注意到乔延锦手臂上的纱布，抱着他的手摸了摸。 “什么也不是。” “你做的什么吃的？”还不等男人再问，乔延锦拿起盘上掌心大小的白团子看了看，转移话题。 “是兔子呀。”男人靠在乔延锦身上笑着回答。 “哦。”只见乔延锦张嘴就把那兔子的两只耳朵一口咬下。 “啊！”男人原本还对乔延锦笑着的脸一瞬间跨下惊讶，连忙伸手撬开乔延锦的牙口，“都没有做好！” 乔延锦却使坏地闭着嘴嚼，不让人的手得逞，没几下就吞了下去，未了还故意假装打了个饱嗝。 拿下男人在自己嘴上扒拉的手，啾一口亲在他嘴上。 “好吃。”说完把手上剩下的也一口吃光。 男人不满的靠在他怀里晃着腿，哼哼着:“都没有捏完！” “怎么没捏完了？有鼻子有耳朵的。”乔延锦抱着人亲亲这又亲亲那。 “还差一个尾巴呀” 乔延锦好笑的看着他，好像是在闹脾气了，可是又不肯撒开他，坐在腿上抓着自己刚刚作恶的手不放。 受伤的那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屁股，凑过去在男人的耳朵边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艾艾也是小兔子，你信不信？” 艾艾便是家里那台智能扫地机器人。 男人听了瞪着大眼，似乎在思考信不信，旋即轻轻摇了摇头，松开乔延锦的手起身下去，正是要去找那台躲在沙发后的机器。 乔延锦拿起手机划拉几下，不知道点击了什么，那机器人在男人找到它之前先亮起了绿色的豆豆眼，对着男人眨巴眨巴。 “A2模式，正在连接中……连接成功……嗨！我是小兔子艾艾，让我来给你唱首歌吧……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男人蹲在它面前看着，惊奇得眨巴眨巴眼。 乔延锦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正集中注意力在那台机器上的男人，他站起身进了阳台，把门合上，手机的号码正好拨通。 忙前忙后一晚上，常雁联系了总部，要求将消息封锁，队友的牺牲也让所有人沉默。常雁逼着乔延锦做完了伤口处理后，让他先回去了，说剩下的由他来解决。 他们逮捕了罪犯，但也同时牺牲了一名队友，他在击射班森的那一刻，毫不犹豫，现在想来，也毫不后悔。他也早做好所有需要承担责任的准备了，现在这通电话，可不就在等这一番？ 而令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个人居然能在常雁他们紧锁的范围内逃脱，如今已不知去向。乔延锦在得知另一个人逃走之后还是很不相信的，他不停的问常雁原因，而常雁只有一个回答:当时情况紧急，没有办法抓住他。 确实情况紧急，现场倒了两个人，再加上他没有按计划行事，让这个没有料想到的情况成为了那个人成功逃脱的机会，责任要算起来，还得往自己身上数。 “你伤口有没有好好处理？”电话刚一接通常雁就这么问了一句。 “嗯。常组…你那边怎么样了？”乔延锦听见电话那头环境很清净。 “处理工作还差一些，消息还在封锁住，小肖的父母那我们还没有做好准备该如何交代……小锦”常雁说着，了一声乔延锦。 “嗯，我在听……” “等所有处理完了，班森的消息会向外传开，以他为首的不法组织现在也都落网…也就是说，这次的任务结束了，你接下来好好养伤，不用参与后面的行动了。” “常组？！你说什么？什么结束了，另外一个人呢？他呢？”乔延锦激动地抓紧栏杆。 “这个就是我们后面的工作！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乔延锦脑海里闪现过与那人接触的每一个情形，似乎在努力寻找着什么。 “那你们查得到那个人吗？” “调了餐厅的摄像头，也做了人像识别。” “那识别出来了么？” 乔延锦问，但电话那头沉默了半会儿才听见常雁回答“没有…” 心里有一股巨大的不安感和焦虑。 “总之，你先好好养伤，接下来交给我们。” 嘟——电话已挂，乔延锦静默了许久才回过神，放下手机，拉开安置在阳台的简易储物柜，从里面捡了一包香烟，点了火，便烟雾缭绕。 他透过玻璃门，看男人蹲在地上，手里抓着的一只小兔子毛绒玩具，正一本正经地对着那台机器说着什么。 月光披在他的肩头上，满心的疑虑也没能随着烟雾散去。 抽完半根，捻灭掉以后，又打开手机划拉几下。 “兔子是长这个样子的，你不可以冒充哦…”男人轻轻拍了拍机器的脑袋，拿着兔子毛绒玩具摆在那机器的绿色豆豆眼前。 “连接断开……连接成功……链接断开……晚安，玛卡巴卡。” “？”男人定定地看着突然暗灭的绿眼，还没出声，身子突然被一股力抱起，他被吓了一小下，兔子差点要从手中脱落，他下意识的两手抓紧住。 “艾艾要睡觉了，不要吵醒它。”乔延锦贴着他的耳朵，小声的用气音说。 男人听了点点头，也小声的用气音:“艾艾不是兔子。” 乔延锦点头嗯嗯两声，一路稳稳抱着人往卧室方向走，又小声的贴在他耳边轻轻说: “你是我的小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