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生

    “找你真的需要缘分。”谢迎儿笑了一下，喝了一口姜陵买给她的杨枝甘露“戚枫找了一周，整个市区都翻遍了也没什么线索，我今天第一次来这，就碰见你了。”

    “你说，他为什么发了疯似的找你？”少女转过头，笑容里带了点探究。

    “他脑子有病。”姜陵不愿意提他，摆了摆手抬头望天叹了口气“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样了。”

    谢迎儿笑了一下：“我知道是他害的你，那天，我看见他拽着你走……从那以后你就没再上过课……”

    “都是过去的事了。”姜陵打断了她的话“学校里有发生什么大事吗？”

    “我要去参加化学竞赛，在首都大学。”谢迎儿平静地说道。

    “好事啊，祝你顺利！”姜陵真心为她高兴，嘴角上扬，带了点兴奋。

    谢迎儿却摇摇头：“可是这个名额应该是你的，联考的时候你的化学是单科第一。”是我顶替了你的名额。

    “我都退学了还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姜陵尽量把话说得云淡风轻浑不在意“再说了，一分之差罢了，有什么高低之分？”其实他的手在衣袖里颤抖。

    两人静默着，直到老板娘不耐烦地喊姜陵上工。

    他只好朝谢迎儿挥了挥手告别，黄昏下他的影子被拉到很长，给谢迎儿一种这人能轻而易举被触碰的错觉。

    她看着姜陵离去的背影，一直注视着，直到姜陵慢跑两步闪进小餐馆，玻璃门被拉货的车挡住，再也看不到姜陵单薄的脊背。

    “我寻思你长得板正，胆子也小，怎么还拉对象了呢，可别让吃饭的小姑娘看见，她们要知道你有对象，就不来啦！”老板娘坐在柜台后，操着浓重的口音跟姜陵讲话，一只手无聊地按着计算机，“加一加一加一加一……”的声音响彻在空旷旷的大厅，另一只手拿着抹布擦桌子上的小猫摆件。

    姜陵分不清这是玩笑还是警告，照例要打个哈哈过去，老板娘却凤眼一眯眉头一皱，扑多了的粉扑簌簌往下掉，看得姜陵心肝直颤。

    “笑什么笑，这么多活不知道干，还有心情乐，要不是看你可怜，我才不招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今天从后厨偷懒，赵姐让你歇着你就真好意思，她五十多岁的人你还让她干你的活儿，不知羞……”

    姜陵被骂的狗血淋头，默默低头听着，又不是第一次挨骂，只要做出羞愧表情老板娘就会不好意思，这也是虽然她天天催他干活恨不得把他劈成两半用但姜陵并不讨厌她的原因，饭店规模不大，老板娘还是愿意雇他，就算自己只上白班老板娘也没有说过自己，

    他的肚子又开始疼了，老板娘支他干活他不好意思不去，只能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偷偷弯下腰缓解疼痛，这一次的疼痛凶狠绵长，如附骨之疽般折磨得他直冒冷汗，姜陵想，幸好早早打掉了，一个月便这样疼，倘若拖的时间长了流产的时候岂不是要活活疼死。

    来吃饭的人渐渐多了，姜陵这才意识到已经到了饭点，后厨忙碌起来，菜香扑鼻，但他一点食欲都没有，胃里空空如也，恶心得直冒酸水。

    “小姜哦，辛苦了，一会你偷偷走吧，老板娘提前出去了，这里没几个人了，早点休息吧。”赵姐一边端菜一边悄声说，姜陵感激得道谢。

    不过回家是不可能回家的，酒吧还有另一份兼职，姜陵在心中衡量了一下，还是舍不得酒吧的高工资，心一横，去了。

    姜陵第一次去酒吧还是去找戚枫，那时他对这里并不熟悉，在这里工作半个月，姜陵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做服务员，偶尔客串气氛组，不过他酒量一般，也不会哄客人喝酒，有人摸他也只能当做没感受到，对客人露出尴尬的笑，尽管长得不赖，但酒水提成不算多。

    不过今天碰到一个死缠烂打的客人，财大气粗，非要灌他酒，姜陵平静地看着桌子上价格不菲的酒，震耳欲聋的流行乐要把他大脑刺穿。

    他知道自己坏掉了，要不然也不会不顾自己灼烧的胃，将自己当做一个酒精容器，喝下面前一杯接一杯的酒。

    “喝啊，接着喝，醉了就靠过来，哥哥带你回去。”男人调笑的声音不断传过来，姜陵要去拨开他按在自己腰间的手，只是他使不上劲，只是徒劳地让人反扣住手腕，按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他真的喝多了，想上厕所，想吐，想吞下一片布洛芬，想死，昏昏沉沉地看着众人，他感觉自己下体濡湿，不过昏暗灯光下无人在意。

    “姜陵。”清冽的声音如泉水般灌进耳朵“过来一下，好吗？”

    一个年轻至极的少年站在沙发后面，姜陵勉强睁开双眼，叫出了他的名字。

    “喻桉。”姜陵笑道“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