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想要抱紧你
等徐瑕整理好心情时，已是傍晚时分，他趁着还有光亮和虎克一起往家的方向驶去。 他披着放在船上破旧的毛毯，坐在操作盘前，忍着下身撕裂的疼痛，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家中清洗身体。虎克今天异常的安静，全程只是默默地跟在船尾的浪花中，掩藏着自己的身影。 抵达岸边的时候，虎克也是在海里远远地看着他。它不明白今天在徐瑕身上发生了什么，可它唯一知道的是，他受伤了，从他身上传过来的全是负面的情感，这种痛苦的感情快要淹没它了。 人类的世界太复杂了，全是它不能理解的行为。 徐瑕看到虎克没有跟上来，心里有些失落，他拖着疼痛的身躯走到岸边，用尽了全身最大的力气对着海里的虎克喊道：“虎克，明天见！” 呜～嘤嘤嘤嘤～ 徐瑕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夜之中，今晚的天空乌云密布，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了。 隔天下起了大雨，海面上波涛汹涌。徐瑕担心虎克，忍着伤痛顶着大雨前去海边查看虎克的状况。由于海浪十分巨大，他根本没办法靠近海岸，只能远远地看着巨浪卷起的海面。 虎克并没出现在海面，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回去了。 之后他旧伤加新伤，病了一个多星期才好，再次见到虎克的时候已经是两周后的事情了。 “呜哇，这里是个什么情况？” 徐瑕再次来到海湾时，发现岸边堆着许多死鱼，腥臭味引来了许多的虫子。他捂着鼻子，从船上拿起扫把把死鱼往海里扫。虎克靠在离船不远的断崖下睡觉，听到动静，立马游了过来。 “骗子，大骗子！什么明天见，你个骗子。” 虎克看到徐瑕的瞬间，立马口吐芬芳对他吼“大骗子”。徐瑕没吱声，看到它以前高耸的背鳍现如今顶端有些弯曲，胖嘟嘟的身体感觉也瘦了一圈。看来这几天它是真的不好过，自己活该被它骂。 “我以为你也不要我了，哇～”虎克嘤嘤嘤哭个不停，豆大的眼睛流出的泪水可能都让海平面涨了几厘米。也是，它才刚过性成熟期，内心还是个孩子。 徐瑕跳入海中，双手抱着它，用头贴在它的头上，“我永远不会抛弃你，无论过多长时间，我都会去找你。” 轻柔地声音安抚了虎克的情绪，他的手像抚摸婴儿般梳理着它的后背。徐瑕记得虎克是个孩子，可又哪曾记得自己也是个孩子，他真的应该承受这些吗？ 虎克的心情渐渐稳定下来，徐瑕好奇海岸上为什么这么多死鱼，难道是被搁浅的？ “海滩上为什么有这么多的死鱼？” “我怕你饿肚子，就想着你来的话有饭吃。” 虎克有些害羞，胸鳍在海里划来划去，看它如此关心自己，徐瑕也不好多说了。 “人类不用只吃鱼的，还有其他的食物能吃，岸上如果都是死鱼会腐烂散发出难闻的气味。” “气味？那是什么？” 对哦，它们没有嗅觉。 “总之，你只需要保证自己不饿着就好了，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 徐瑕拍拍它翻上的肚皮，琼脂感觉都小了一圈。 “吃饭了吗？” “还没，刚刚睡醒。”虎克摇摇脑袋。 “那我陪你一起抓鱼，不过我今天不陪你游泳了。” “啊，为什么？” 徐瑕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海水进入身体还是会感到刺痛，不能长时间呆在海里。 “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不陪你了，等我身体好了好好陪你。” 虎克低下头，想起了那件事。果然那天受的伤还没好，为了徐瑕不再遇上危险，它决定一定要好好保护他。 虎克挺着背鳍，甩着尾鳍，像个领航员一样，在船头引路寻找今天的午餐。 徐瑕最近不需要去市场上卖鱼，于是他就只坐在船上看虎克捕食，就这样光看着它吃饭徐瑕都觉得很开心。 “给你吃？”虎克嘴里叼着一条鱼游过来。 “我不饿，我这里有馒头。” 虎克看到他手里拿着白白的东西，还以为是什么新玩具，没想到竟然是食物，这种东西怎么能吃饱？不行，必须要吃鱼，虎克叼着鱼的头死命向船边蹭。 “啊，行吧。” 拗不过虎克，徐瑕只能收下了。船上不方便生火，他简单地处理了下内脏，便做成了生鱼片下饭。虎克看到徐瑕收下自己的鱼，才放心地回海里继续觅食。 自由自在的可真好，看到它的背影徐瑕忍不住这样想到。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徐瑕有些困便靠着船边睡着了。 “你当时为什么要让我躲起来？” 虎克不知从哪里串出来，冒出这句话，把徐瑕惊醒了，他只好靠在船边仰望着天空。 “因为他们是坏人，是专门走私鲸鱼的走私犯。” “走私？” “会为了一己私欲，就把你和你的家人强制分开，然后把你关到一个狭小的水缸里供人类观赏一辈子。” 听到这里，虎克突然尖叫起来。 怎么虎克突然就激动了起来？徐瑕忍着伤痛跳入海中，抱着虎克安慰着它。 “冷静点，虎克，你以后看到他们远离就好。” 虎克嘤嘤地抽泣着，眼角还闪着泪光。 “我，我就是因为这样才和家人走散的？” 等虎克冷静下来，缓缓道来自己的遭遇。 那天它和它们的族群追寻着鲑鱼鱼群的足迹迁移。虎克姐姐的孩子也刚满2岁，这是它们族群好不容易才有的孩子，它们每天都在海里欢庆这小生命的诞生，大家一起孕育着这个新生命，它的名字叫梅可。 可能是因为除了梅可，虎克是族群里最小的，小梅可除了喜欢粘着妈妈以外，也喜欢粘着虎克，没事就喜欢让它驮着自己玩。 然而就在它们追寻鲑鱼鱼群的途中，当祖母看到一艘船后，它神情有些凝重地和大家说等下在峡湾兵分两路出发，虎克和它的哥哥一组，祖母、妈妈、姐姐和梅可一组。 虎克没来得及询问缘由就跟在哥哥的后面一起下潜到另一个方向。它紧跟在哥哥的后面，途中路过一片礁石林时，它穿梭在礁石中，对倒影的好奇让它和哥哥走散了。可它并没有在原地等着哥哥掉头找自己，而是到处乱绕，一边游一边呼喊着家人。此时它的哥哥早已经游到几十海里外了，根本听不到它的呼喊。 虎克好奇心重，忘性还又大，经常忘记它母亲的教导。看到海草之类的总是十分好奇地前去查看，还喜欢用尾鳍的缺口勾着玩，没想到这次真玩脱了。不仅走丢，还被缠成了粽子。 听完虎克的遭遇，徐瑕真是无话可说，虽然它已经够惨了，但是也都怪虎克自己，这个缺心眼儿的家伙在那种情况下还能贪玩？ “没事，只要没被抓走你就还有回家的一天。” 虎克不知为何，只要听到徐瑕的话就会感到安心，可是自己是否能成为他的依靠呢？ “要是你再遇上他们，你能躲起来吗？我只能听到你痛苦的声音，却什么都不能做吗？” 言语的力量是强大的，徐瑕听到虎克这番话，他知道现在他什么苦都能咽下。 “没事的，我可以保护自己，而且这种事我也习惯了，已经不会对我造成伤害了。” 可虎克听到这番话却没觉到安心，它头一次希望自己能是两脚兽。因为在海里，它没有双腿也没有双手，在徐瑕需要帮助的时候它连拥抱都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