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开战

    课上，唐潇奕在黑板上拿端正的楷体字写着板书。

    阿方索弓着背坐在第一排，他想知道昨天那个吻有没有在唐潇奕内心留下点什么，不过看他淡定自若的眼神扫过自己，效果貌似微乎其微。

    周杰把笔记推到阿方索手边，小声问道：“你的脚没事吗？”

    “没事，不用担心。”

    阿方索翻了下周杰的笔记，周杰的字颇为潦草，很多看不懂。幸亏他失眠时就学习中文，这段日子他的中文水平进步神速，不需要向别人借笔记就能听懂大部分内容。

    “你的中文进步了很多。”周杰笑道，阿方索的发音越来越标准。

    “谢谢。”阿方索说着又望向了唐潇奕。

    唐潇奕放下书，抬头望向他俩，厉声道：“上课时不要说话！”

    周杰往后一缩，瘪起嘴低头看着书本；阿方索也移开目光，不再看唐潇奕。

    下课铃声响起，阿方索第一个冲出教室，到门口时却被唐潇奕拦住了。阿方索往那边移他也跟着，两人堵在门口，被身后的同学嚷嚷。

    “快让开！谁堵在那里？”

    “饿死了啊，赶紧让开！”

    唐潇奕抓着他往一边靠，人群从他俩身边穿梭而过。

    “唐老师难得主动找我，”阿方索笑道，“如果你要问我受伤的事，我已经没事了。”

    “不是，”唐潇奕摘下新眼镜，“换个地方说。”

    阿方索唯独今天不想和他面对面，他望了眼人群，“改天行吗？我和周杰约了一起吃午饭。”

    唐潇奕没有挽留，默默点了下头，转身匆匆离开了。

    他想说什么？如果不是客套关心之类的话他还能说什么？阿方索烦躁的往前挪了几小步，最终还是转身追了过去。

    “唐老师，等等我！”

    唐潇奕听见他的声音，放慢了脚步，转头见阿方索一撅一拐地向他走来。他向他伸出手说道：“去我办公室吧。”

    阿方索抓住他的手，“嗯。”

    唐潇奕关上办公室的门，问道：“需要我把你扶到沙发上吗？”

    阿方索推开他，坐到沙发上，“不需要。”

    “你在生气？”唐潇奕感受到了他的不满，也许是昨天自己太冲动，把这个学生搞得晕头转向。

    “没有。”阿方索露出一个笑容。

    “我想和你解释下昨天的事。”

    阿方索装傻，“什么事？”

    唐潇奕蹲下，抬起他的脸，直视他的眼睛。被这么犀利的眼神盯着，阿方索的眼神飘忽不定，不知该落在哪里。

    他的唇靠近阿方索的脸，低声说道：“我现在正式拒绝你的求爱，昨天是我不对，我不该吻你。”

    阿方索淡漠地笑了：“我知道你心里住着别人，”说着他的手抚上唐潇奕的脸，“你觉得我像被拒绝就会退缩的人吗？”说到这里，那股难以平息的怒气迅速窜上来，他揪住唐潇奕衣领，挑衅般瞪着他。

    唐潇奕镇定地和他对视几秒，拉开了他的手，“你周末的补习继续——不过别影响我的日常生活，别老跟着我，没我的允许不准碰我，不要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口。”

    “还有吗？”

    唐潇奕把眼镜放进他手里，“我不需要。”

    阿方索根本不想碰那副眼镜，他的手故意落空了，眼镜掉在地上，“我也不需要，你扔了吧。”

    唐潇奕站起来，脸上带着狠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他沉默地抬起脚，一脚把地上的眼镜踩碎了。

    他坐回他的位置，指着地上破碎的眼镜，冷道：“捡起来，扔垃圾桶里。”

    阿方索深吸一口气，幸亏他今天没带枪，不然他会忍不住拔出来对着他。他捡起眼镜放进了口袋，如果扔在垃圾桶里，生怕被唐潇奕发现其中的猫腻。

    他离开时，唐潇奕在低头看着什么，或许连他什么时候走的都没发现。

    整个下午，阿方索过得浑浑噩噩，他翘课了在门口等邵飞来接他。

    门口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林荫大道，他内心忐忑地靠在树干上抽烟，因为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计划进展，他本可以装可怜哀求唐潇奕收下那副眼镜，可是他突然想起了莫亚，他无法接受唐潇奕迷恋自己父亲的事实。

    他第一次想知道莫亚到底是个怎样的人，让唐潇奕这么执着。

    就在这时，唐潇奕的车从他身边呼啸而过，阿方索见还有辆黑色的轿车紧跟其后。

    “上车！”邵飞按了下喇叭，把头探出车外喊道。

    阿方索回头，马上坐上邵飞的车，他指着快消失的那辆黑车，急道：“有人跟踪唐潇奕，是我们的人吗？”

    “我已经盯着那辆黑车很久了，不是我们的人。”邵飞踩紧油门，跟上那辆黑车。

    “难道除了我们还有其他人盯着唐潇奕？”

    邵飞笑道：“你在华尔兹白白呆那么多年了，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阿方索无奈地摇头，他只收钱干事，从不过问过多的事。

    邵飞盯着前面的黑车说道：“据我多年的深入调查，在华尔兹有两派势力。一派是费尔南多，还有一派是罗德。费尔南多以暴力残忍出名；而罗德已变态出名。两人为了各自的势力范围曾经大打出手过，闹得不可开交。现在仍出于势不两立的局势。”

    “你的父亲——莫亚，当初是费尔南多的手下。他帮费尔南多抢回不少地盘，也深受重用，可惜莫亚太贪心：混也有混的规矩，莫亚捞着费尔南多的好处还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不仅如此他还抢了一批罗德的新型毒品，罗德亏损严重后狗急跳墙，带着兄弟把莫亚的房子一把火烧了。他就是死于那场火灾。”

    阿方索惊讶地看着他，他隐约感到米格尔和那些黑手党有某种牵连，却没料到莫亚是费尔南多的手下。

    邵飞咳嗽了几声，继续说道：“如果莫亚不死，又将崛起以他为首的黑手党，到时费尔南多和罗德都得靠边站，因为他把所有的钱都投入在研究新型毒品上。据说他手里有十余种新型毒品的具体配方和制作方法，上瘾率百分百，还比平常毒品带来的刺激强好几十倍，前景无量。K粉冰毒之类的将会被压到最低价，整个市场将会被莫亚垄断。”

    说到这他轻声叹了口气，“研究这些毒品的人都被莫亚灭口了，这意味着所有资料都在他手上。不过经过那场火灾后，什么都没了。但是前几年有线人告诉费尔南多，关于那份毒品的资料并没有被销毁，而是被莫亚转手了，至于落在谁的手上，目前怀疑的对象就是唐潇奕。”

    “难道唐潇奕也牵扯其中？”阿方索惊愕地问道。

    “不确定。我现在掌握的线索就这么多，唐潇奕也是突然出现的一个人物，他和莫亚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是否和这些势力纠缠过？我也还在调查。不过我确定，现在跟踪唐潇奕的是罗德的人。没有不会走漏风声的消息，谁先找到那份资料，谁就稳坐第一大毒枭的宝座。”

    “你为什么要调查这些？”

    邵飞突然一个急刹车，车身来了个360度大漂移，刚才阿方索的问题像被甩走了一样，车已经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偏僻的郊区。唐潇奕的车被堵在仓库门口，他没有逃脱成功。

    “别离太近，会被发现的！”阿方索紧握枪，注视着车窗外的一举一动。

    “这个距离，放心。而且我们前面还有几排废弃的沟渠。”邵飞走出车外，打开了后备箱。

    很久没有接触这样的场面，阿方索紧张地往前看了眼，发现前面的沟渠很深，里面堆满了各种垃圾，他这才放心地绕到车身后，邵飞举起一把狙击枪递给了他。

    “怀念吗？”邵飞问道。

    “昂！”

    阿方索迫不及待地扛起它，跳进沟渠，调准瞄准镜，盯着远处仓库前的一举一动。

    邵飞用早已准备好的迷彩布将车身盖住，全副武装地趴在阿方索身边，他看了眼阿方索，扔给他一个防弹背心，“穿上。”

    阿方索赶紧套上，拍了下胸口，“我还是第一次穿这种，有用吗？”

    “这个问题你问对人了。我可亲身体验过，近距离的话对AK－47的7.62mm口径的子弹没用。不过还是尽量保持射击距离，有时子弹虽然没有击穿防弹衣，但会把你的肋骨震碎，”邵飞指着自己胸口，“我左胸口下方的一道疤痕就是被震碎了两根肋骨造成的。”

    阿方索不禁想起了自己右肩的枪伤，看来从孤儿院出来的两人，没有一个过着安逸的生活，都体验过枪林弹雨、命悬一线的日子。

    “他们还没动手吗？唐潇奕打算在车里躲多久？”阿方索问道。

    邵飞刚想回答，突然听见身后传来引擎声，转身一看是一辆加长版的幻影劳斯莱斯。

    那辆车直奔仓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