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知己
“我想听，你给我唱？”叶安宁哭笑不得。 “抱歉，抱歉，我这就给你补上。”风哥马上找了的伴奏，连上麦克风，清了清嗓子。 “如果我爱上 你的笑容 要怎么收藏 要怎么拥有......” 叶安宁想象风哥骄阳一般灿烂的笑容，忍不住会心微笑。 以前都是听别人送祝福，送歌，从来没有人送给安宁，还特意提他名字。这让他受宠若惊。 公屏上送花的人刷了一波又一波，有人惊艳于风哥的嗓音，在下面求爆照。风哥开始还有点害羞，推辞道：“不太好吧！我长得不好看！” 犹豫片刻后，他还是发了那天给安宁看过的那张照片。 看到那一头略显“非主流”的黄发，公屏上开始有不怎么和谐的评论：“声音和人不符！” 更有甚者直言不讳：“长得不好看！声音很公子，结果长相不搭！好失望啊！” 叶安宁看了评论，对于不友善的言论心中恼火。就算是对一个陌生人，他也觉得不应该对别人的样貌指指点点，评头论足。更何况经过一个月的交流，他觉得风哥已经成了自己重要的朋友。他在公屏上打字：“我觉得挺帅的！评论别人前，要不你先爆个照！让大家给你打打分！” 看到安宁替自己说话，风哥并没有在麦上说什么，但是却发来了私信：“小宁，谢谢你帮我说话。没关系的，我不介意。” “他们凭什么这么说你！”安宁愤愤不平，“我觉得你挺好的！” “谢谢你安慰我。我本来就不好看。”风哥说，“我皮肤黑，而且长青春痘，不像你那么白净，皮肤也好。” “那把皮肤治好了，你就很帅了，再捯饬捯饬头发。”安宁说。 “我头发染坏了，已经剪掉了。” “剪成什么样？” “寸头。好凉快！” 当天晚上，叶安宁拉着室友去了趟街上。逛到屈臣氏，他在男士护肤品货架前驻足。货架上摆着琳琅满目的护肤品，他也不太懂用途，挑了半天无从下手。导购小姐很快就迎上来，问：“小伙子挑护肤品呢？我看你皮肤很好，你应该是干性肤质，皮肤角质层薄，需要保湿......” “不是我用的，我要找给偏油肤质用的，他容易长痘。还有需要防晒。”叶安宁说。 售货员小姐想了想说：“我看看，长痘要用有水杨酸的产品，我给您推荐这款......” 不到半小时后，叶安宁提着一筐子沉甸甸的男士护肤品去结账。陪他一起的室友惊讶地问：“你这是给谁买的？怎么一次买这么多？” “一朋友。”安宁敷衍地说。 室友看着他，意味深长地说：“什么朋友啊？关系那么好？我也想当你的好朋友了！” 安宁笑笑，没说话。回宿舍以后，面对一大堆瓶瓶罐罐，而且都是英文说明。安宁想风哥看上去就不太懂护肤品，而且他说自己英文不怎么好。万一风哥不知道怎么使用，岂不是闲置了？他想了个办法，把每个产品的用途、使用步骤写在便利贴上，然后拿透明胶带挨个儿贴在瓶子上。第二天，他就把一箱子的护肤品快递给了风哥。问风哥地址的时候，他也得知了风哥的真实姓名－－顾岚生。 “这真的是你的真名吗？”安宁觉得这个名字太文艺，不像是现实中的人物，更像是男主角。可是用在他身上，又觉得莫名的妥帖。他就是这样一个血液里都流淌着文艺气息的诗人。 岚生笑道：“我把身份证照发给你。这样你看看我是不是骗你的。” “不用，不用，你不怕我是坏人？拿你的证件做坏事？”安宁回他。 “那你就不怕我是坏人？都没见面就给我送东西！”岚生一副严肃样，“下次别破费了！你也还是学生！” “我乐意！”安宁说。 没过几天，顾岚生收到了安宁的快递。拆开的时候，心里仿佛流淌过一阵暖流。里面有安宁亲手写的信，嘱咐他抗痘的生活习惯，多吃什么，少吃什么，还详细写了如何使用那些护肤品的步骤和手法。大概也是第一次有人那么贴心。随即，岚生就感谢了安宁，他也打算寄一些家乡土特产给安宁尝尝。 有来有往，两个相隔千里的少年人友谊日渐增长。这么经过了几个月，转眼就到了寒假前。安宁的学校是中外合作，每年还会放圣诞假，假期之后经历一周的期末考，接下去就是漫长的寒假。以往的寒假和过年，叶安宁都是在老家和奶奶一起度过，如今奶奶没了，家也没了。妈妈最近和他说寒假可以住她那儿，可是安宁并不想去打扰妈妈和她的现任丈夫。 他在爸爸家，妈妈家都是多余的存在。不如就待在学校实验室。不过，他产生了一个念头：他可以去岚生的城市。正好利用假期找个民宿住下，不就可以常常约岚生见面了吗！他们可是认识了快半年了，成了彼此交心的朋友，却一面都没有见过。 也许这个想法是有点鲁莽，也有点冲动，但是年轻人的行动力强，想到什么就果断实施，不计后果。安宁计划在异地生存两个月，衣食住行都要从生活费里省出来，而且一月份是岚生20岁生日，他打算亲自送一份礼物为他庆生。安宁没打算把行程告诉父母，他们肯定会反对。因此，什么都要计划着来，也要节约资金。 安宁算过了近几个月父母给的生活费都有富余，但是送给岚生和他家人的礼物也不能太寒碜，所以只能在住宿和车费上节约。他从网上订了房子，虽说是合租房，但好处是可以一天一天结算，租期灵活。长租还有优惠。他订的车票是绿皮小火车的硬座，这是他第一次坐慢火车，要熬几十个小时。他权当是体验生活。 那年考完期末考，叶安宁背着大包小包奔向火车站。其实，他自己的行李衣物没带多少，大部分是给顾岚生和他的家人准备的礼物。他特意去丝绸店为岚生妈妈挑了一条丝巾，花色是问店员阿姨，什么样式比较合适40多岁的女性长辈。店员阿姨推荐的款式样子好看，可是价格不菲。安宁一咬牙还是买了下来。毕竟要去拜访别人家，肯定得讨好女主人。给岚生的礼物，他精心准备了很久，电动剃须刀、钱包、耳机、岚生喜欢的零食，还有一条项链，用一个他自己手绘的盒子包起来。还附上一封信。 踏上了开往未知边疆的绿皮火车。他没有告诉顾岚生这个计划。一方面是想给岚生惊喜，另一方面是害怕岚生拒绝。在那之前，他玩笑话提过什么时候网友见面？他认真地说岚生如果来他的城市，他肯定要尽地主之谊。岚生都是一笑了之。他可以理解岚生有自己的难处。但是，这不耽误他想来看岚生，哪怕是跨越千里，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 拉着行李箱进了车厢，他才开始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窄窄的车厢里一排有四个硬座座位，安宁把行李塞在椅子下面，脚已经没有太多剩余的空间，为此下车的时候脚都肿成了馒头，把鞋子绷得特别紧。他身边坐了一位妈妈带着她的孩子和一个像是学生的女孩。不过是首站，车厢里已经挤满了买站票的返乡农民工，有人把麻袋放在地上当临时座位，有的不太讲究的就席地而坐。车厢连接处也占满了旅客，还有不遵守列车员警告偷偷抽烟的人。 列车徐徐开出站已经是深夜。虽然有点辛苦，安宁却有一种不真实的幸福感。他要去见他的风哥，他的岚生。虽然他并没有期待和岚生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只是想去兑现那个安慰的拥抱，想和他有一次面对面的交谈。 火车“哐哧哐哧”压过轨道，停靠在一个个站台，人流下车了上车了。站台上有卖盒饭，鸡腿和零食的小贩。列车员的小推车也来来回回了好多次兜售各种奇奇怪怪的产品，有一位列车员大叔还举着个大喇叭推销小学练习册。一切的新奇感给了安宁一个苦中作乐的理由。累了的时候，安宁靠着车窗，看着外面的山峦地貌变化了几次，他感觉自己的心越来越靠近岚生。 他回忆着岚生给自己唱过的歌，“我爱上让我奋不顾身的一个人，我以为这就是我所追求的世界”。也许这份爱并不会有回应，但是他心里很知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