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纪念
书迷正在阅读:情涩密事(校园/pp:/he)、各路大美人(高H)、关于我在无限流世界不得不说的小故事、穿越遭雷劈、《伤春》、凌辱高贵小王子、带球跑的alpha、总攻:人渣app、性爱启蒙之神、乡野假期
大二结束那一年的暑假,梅荀开始跟老师进剧组实习。老师带他进的是一个小成本的都市喜剧,剧组有个酒鬼男演员三天两头放剧组的鸽子,就算人来了也总是醉醺醺的,导演早就打算换人,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替补。 梅荀的老师是圈里颇有地位的编剧,和导演也有交情,突发奇想道:“我看这个角色挺适合小梅,他不单皮囊好,悟性也高,有气质有文化,我看我的得意门生不会输给那些流量小生。” 导演急病乱投医,同意让他试戏。毕竟是素人,大家都没给太高的期望,结果就是梅荀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梅荀在校园内外都自编自导过一些舞台剧,从幕后到台前的工作都有涉及,算不上白纸一般的新人,自然不会表现太差。 梅荀饰演的男配角是女主角的继弟,一个叛逆少年,每天逃学玩滑板泡酒吧玩乐队,主要的戏份是和女主的亲情戏。梅荀把叛逆期少年那种旁若无人、特立独行的气质拿捏得很准,直把这角色演活了,在片场收获了颇多赞美,还被老前辈夸有天赋,是吃演员饭这块料。 梅荀接受夸奖的时候不动声色,打电话给许裕园时却挺得意,说哪有什么天赋,他纯粹是讨厌公开丢人,背地里苦练过。 自己男朋友要上电视了,许裕园很稀奇。电视剧首播那天,他守着电视机看了几集,还打电话过去问:“你在哪里?我实在找不到。” 梅荀说:“我二十六集才出场,你过阵子再看吧。” 暑假后的新学期,许裕园就上大四了。重阳节那天下午,许裕园从实习公司乘车回到家。老式居民楼没有电梯,他把二十四寸行李箱提上八楼时,T恤后背都湿透了。他气喘吁吁地推开家门,看见客厅沙发上摆满了鲜花、毛绒玩偶和礼物盒子,不禁觉得这是梅荀为自己准备的。 不,许裕园在厨房洗过脸后,头脑稍微冷静下来,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 梅荀下课回来,看到摆在门口的鞋子,知道人回来了。他看见许裕园倚在厨房灶台打电话。还不到六点钟,金黄的夕阳铺满了狭小的厨房,像在大理石灶台和瓷砖地板上刷了一层闪亮的金粉。 梅荀揭开了汤锅盖子,一锅橙红色的汤汁正沸腾翻滚着,几乎要沿着锅边往外流。 “我做了酸菜鱼。我切了两个番茄放进去。”许裕园迅速挂断了电话,对梅荀说,期待着他的嘉许。 “我在学校吃过了。”梅荀的手越过许裕园的腰把炉火调小了,问他:“不是周五结束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因为没事做,大家就提前回来了。”许裕园抬起头看着梅荀说。他的五官稚气得好似没定型,表情也总是模糊犹疑、转瞬即逝,立刻又说起买车票的事:“我抢到了上午十点钟的高铁票,下午四点半就到了——这是最舒服的乘车时间,不用折腾到半夜。花和礼物是谁送你的?” “粉丝。” “哦,我想起来了,是你跑龙套那个剧。” 许裕园准备了一顿丰富的晚饭,焖排骨、白灼西兰花、炒蛋,还有一个鱼汤。这相当罕见——许裕园对吃的没有追求,对做饭也没耐心,很少会在厨房浪费时间——梅荀认为他一定是吃不惯外地的食物,饿坏了肚子。 梅荀接过手开始炒蛋,说是在做宣传的时候,一些小姑娘送的。毕竟是别人的心意,扔掉会有罪恶感,梅荀干脆带回家里。 许裕园一忙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他打开手机搜出了剧照,吞了吞口水想确实挺帅的,不过他认为还是真人好看。网图帅得没有细节,像个假人。许裕园又点进微博去搜,搜完把手机递到梅荀面前,告状一样的口气:“你看这些人,扎成堆喊你老公。” “什么?等会看。”梅荀推开他的手,熟练地翻转着锅铲,一边说,“她们喊的是角色。” “没有啊,在你微博下喊的。” “微博上喊了不算,在我床上喊的才算。” 许裕园终于心满意足地关上手机,去收拾餐桌了。尽管梅荀不想吃第二次晚饭,他还是在桌子上摆了两副碗筷。 “你以后不会再演了吧?我不是特别喜欢那种,那种抛头露脸的工作。”开饭前,许裕园端着碗别别扭扭地问。 梅荀支着下巴坐在餐桌对面看他吃饭,笑着说宝贝,封建社会都结束一百年了,现在不兴三从四德了,还抛头露脸呢。 “反正我就是不喜欢你去演戏。”且不说娱乐圈工作圈子混乱,行业风气不好,他又没有绿帽癖,怎能忍受和粉丝“分享”他的男朋友? 家里快被山西老陈醋给淹了,梅荀无奈地说:“别胡思乱想。好端端的,我什么时候说过我要干这行?”他岔开话题,说晚上约了朋友,问许裕园想不想一起出门。 许裕园愣了一愣,然后立刻说:“我累了,我不去了。” 不知怎么的,吃过饭许裕园又改变主意,把脏碗筷泡进池子里,决定跟梅荀一块出门。 相比起梅荀高中时期的朋友,许裕园更欣赏梅荀来到B市上学后结识的朋友。也许是年龄增长,这些新朋友的性格更谦逊,更重要的是,这些出场顺序排在自己后面的人,对自己的男友身份非常认可——这让许裕园感到满意。 从外人的角度来看,梅荀确实很有魅力,这种魅力不仅源于优越的外貌、良好的教养,更是与生俱来的。在他心情愉悦的时候,他温文风趣风度翩翩,使在场每一个都愉快。而许裕园知道,梅荀本质上是个喜怒无常的人,好心情极易消散,并且从不迁就别人。 很少有人可以长期忍受梅荀的自我,于是,那些浪潮一般涌到他身边的人,又像浪潮一样退去——梅荀并不因此苦恼,他原本无意与人深交,认识更多人也是他的乐趣所在。 在一起很多年后,对于男朋友,许裕园仍保留着最初的好奇心和热情。在聚会中,无论梅荀在做什么,在和谁交谈,许裕园的视线从不离开他,许裕园总是那么紧密地关注他的一举一动。 “嗨,我可以借你的Alpha半个钟吗?”一个戴着黑色发带,抱着滑板的男生在他身后问。 酒吧里吵吵嚷嚷,挤得水泄不通。许裕园举着果汁转过头,确认了一遍:“你是在跟我说话?” “啊。”男生点点头,指着窗外的浓郁夜色说,“我们到楼下切磋一下滑板。”他倒退着走了几步,朝许裕园挤眼睛,高声说:“放心,我不会拐跑他的。” 梅荀给的是另一个说法,他对许裕园说:“我们下去有点事,马上回来。” 许裕园内心局促不安起来,为了掩饰这种不安,他只能装作镇定,迅速点头说好。许裕园坐在吧台上出了一会神,丢下只喝了两口的果汁,从后门离开了。 酒吧坐落在繁荣的夜市里,许裕园很快就在路口拦到了车。二十分钟后,他已经坐在家里,打开了笔记本里的电路仿真软件。复杂的思考总是可以让他冷静下来,许裕园努力集中注意力看电路,以避免自己胡思乱想。 一盏茶的功夫梅荀也回来了,他有点生气,高声责问:“你怎么自己回家?” 许裕园的心脏怦怦地跳,他推了推滑落到鼻尖的防蓝光眼镜,盯着电脑屏幕说:“我突然想到今晚要交实习报告。” 梅荀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过了一会突然说:“算了,来做吧。”他用双手捏着许裕园的胳膊,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拖到沙发上。 “十点钟就要把报告发给老师——”许裕园挣扎着,要从他怀里跑出去。 “你不要吃醋了,整天这样烦不烦?” 许裕园说谎并不高明,梅荀就算闭上眼睛、只听他的说话口气,或者不听声音、光看他的表情,都能立刻分辨出来他在说谎。日夜朝夕相对,他们实在太熟悉彼此。 梅荀把他压在沙发上,鼻尖蹭着他的面颊,闻到了微微的汗味,还有因为出汗而比平时稍浓的信息素。两人热吻过后,梅荀抓起落在沙发下面的长裤,要把他的手腕捆起来。 “不要绑……” 许裕园害怕地往后缩,梅荀张开十指扣住他那截细瘦的腰,咬着他的耳垂说:“对我这么冷淡?之前不是在电话里说很想我?” 许裕园拼命摇头,说绑着很难受。 “乖一点,你动来动去弄得我很热。”梅荀把他的手绑在了沙发背后的壁灯上,又将他的大腿打开架在自己肩头,膝盖抵在胸口。 梅荀小声地喊他的名字,手指把他的下巴抬起来,嘴唇凑到他的颈间热烈地吮吻。整个城市都被白天的烈日烧得热烘烘的,客厅里没有空调,又闷又热,他们的身体叠在一起流了很多汗。梅荀做了一次就去浴室洗澡了。 许裕园竖起耳朵听浴室门合上的“咔嚓”,接着,他套上睡裤摸进卧室,在床头柜上找到了梅荀的手机。 许裕园输入密码,顺利地解开屏锁,拿着手机划了一会,没等他查看聊天记录和消费记录,一条新信息就弹了出来。 “昨天的酒钱多少?AA还是你请客?” 聊天人的名字是“奚明”,出于直觉,许裕园认为他就是今晚高调地带走了梅荀的男生。一闻而知,奚明是个omega,他的信息素闻起来像是你路过烧烤摊时会闻到的味道。 仅有一面之缘,许裕园已经无法回忆起奚明的具体长相,只记得他肤色黝黑、五官精致,衣服穿得花里胡哨——性格大约也同样张扬。许裕园皱眉凝思了一会,一时也拿捏不准梅荀喜不喜欢这一类。 梅荀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许裕园穿着皱巴巴的长睡裤,屁股坐在后脚跟,跪坐在地板上整理行李箱。他把一件件的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叠好后放进衣橱里。 “我给你买了一个礼物。” 许裕园把盒子递过来的时候,梅荀看见他手腕上有几道不规则的深粉色印子。许裕园太紧张了,嘴角僵直着,导致梅荀一度以为自己要收到戒指。 盒子放进手心里,梅荀掂量了一下,猜到只是手表的时候,心里松了很大一口气——他今天已经很累了,不能打起精神去应付那种局面。他累得只想做爱,然后埋头睡觉。 梅荀把手表戴上,转动了一下手腕,又把它摘下来,没有说喜欢或者不喜欢。手表很贵,他的第一反应是太浪费钱,他们之间不必互相送这么贵重的礼物。 “我在网上看到适合你就买了,暑假兼职挣的钱到账了,所以想给你送点什么。”许裕园从地上站起来,手指紧紧攥着空行李箱的拉杆,“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换其他款式,或者……”他的声音弱下去,“或者退掉。” 手表很好看,梅荀是喜欢的。直到这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忘了什么。答案近在眼前,但他就是想不起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生日,不是情人节。今天是重阳节。不对,今天是四周年…… 事实上,许裕园脱离了班级独自行动,提前买车票回家。为了一个纪念日大动干戈,连许裕园自己都觉得可笑。他真不希望梅荀想起来,可惜事与愿违。 梅荀计划给许裕园补送一个令他满意的礼物,但他还是很懊恼。许裕园宽慰他说:“人人都会忘掉纪念日,我有一年也忘了,第二天睡醒才想起来。” 是的,梅荀还记得那一天清晨,许裕园醒来时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当时梅荀以为他错过了考试,结果只是忘掉了纪念日。 入睡之前,梅荀把这件事写进了备忘录。等到五周年纪念日的时候,他不应该再把它忘记,他合眼的时候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