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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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一整晚都在下雨,好吵,可能是我睡得离窗户近的原因。”许裕园跪在床沿,把金色的厚重窗帘向两边拉开。他看见海面上的云压得很低,水天相接处一片雾蒙蒙的,遮蔽了初升的太阳。 “我做了三文治。” 梅荀眼都没睁,胳膊横在脸上,“什么三文治?” “我放了番茄,甘蓝,火腿,煎蛋。本来打算做牛排三文治,我怕我把肉做得很难吃。” “你会煎蛋?” 许裕园早上才临时上网学的,十个鸡蛋被他煮坏了四个——两个烧糊了,两个掺了蛋壳,半开玩笑地说:“哎,这个简单,我一学就会了。” “聪明小脑瓜就是不一样。”梅荀闭着眼敷衍了一句,问现在几点。 客房的床也很大,许裕园膝行到梅荀身边,抓住他的肩膀轻轻摇晃:“八点了,快点起来。” “我八点起来有什么事吗?” “吃早餐啊。”许裕园尽可能地理直气壮些,“我还是第一次做早餐。” “再睡我要挠你了。”没人应声,许裕园举起手,试探着问:“我挠你你会不会生气?”还是不应,许裕园整个人都凑上去,“我现在就要把手伸进去……” 刚刚还在说话,没理由这么快睡死了。许裕园皱起眉思考着,一瞬间天旋地转,就被人压在了身下。梅荀粗鲁地掀开他的睡衣,像抓住一条滑溜溜的鱼一样把他扣在身下,浑身散发着没睡够的低气压问:“我挠你试试?” 许裕园手忙脚乱地抵抗着,刚把睡衣拉好,又被人扯了裤子,他急忙把裤子拽起来,梅荀趁机握住他的肋侧用力地挠,许裕园叫得停不下来,求饶道:“不要弄了,快放开,哈,我要痒死了!” 梅荀捧着他的脸说:“比叫床还大声。” “什么……”许裕园因为缺氧而剧烈喘息着,鼻尖也出了汗。他不理会对方的调侃,撑着胳膊坐起来,一边找机会还击。 许裕园扑上来狂咬自己的脖子,梅荀忙推开他:“好了好了,我被你闹醒了。”他下床后摸了一把脖子,湿的。他脱下睡衣擦干脖子,把它丢到许裕园身上:“都是你的口水,去给我洗。” “哦。”许裕园条件反射地答应,躺在床上继续喘气,过了一会才想到“凭什么给你洗?”,于是腿一伸把睡衣从床上踹下去了。 梅荀洗漱完就到厨房,手脚麻利地洗砧板、热锅、切肉,许裕园闻声进来厨房,见他开着小火煎牛排,以为他嫌弃自己的早餐:“你一口都不试就知道不好吃?” 梅荀心想这多冤啊,放下锅铲说:“没有嫌你的,刚才你不是说想要牛排?我帮你加上去。” 两人吃完早餐,雨又开始下,许裕园打开了客厅里的高配置新款游戏机,开始打一个年代久远的解密游戏,一边监督男朋友写作业。 梅荀写作业时抬头一看屏幕:这游戏画风低俗,内容血腥猎奇,满屏都是残肢和蠕虫,是看一眼会起鸡皮的程度。 许裕园伸手去捂他的眼睛:“未成年禁止。” 梅荀不理解许裕园比自己大几个月有什么好嘚瑟的,起身就进厨房热牛奶。许裕园看了几眼梅荀丢在茶几上的作业:“你字这么好看,是不是练过?” “我妈是书法家和画家,小时候我和姐姐都受过不少罪。” 比起母亲的职业,许裕园更惊讶的是:“你有一个姐姐?”这家人能生出这么帅的儿子,基因肯定很好,许裕园的第一反应是:“你姐姐肯定也很好看。” “还可以,姐姐是领养的。我爸妈信息素匹配程度很低,本来不可能有小孩,但他们还是结婚了。”梅荀说这在三十年前并不常见。“后来他们听了算命先生胡说八道,说家里太冷清了,先领养一个,热闹起来就会有小孩投胎。我姐来到我家第十年我出生了。”就像奇迹一样——医生是这么说的。 “你姐姐在哪里?” “她在香港那边工作。”梅荀出生以后,母亲的身体垮掉了,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每况愈下,姐姐认为弟弟带来了厄运,一直以来都讨厌他。“爸妈很溺爱她,严格管教我,导致我们互相嫉妒,都以为对方得到了更好的。” 许裕园听到“严格管教”四个字,也想到一些童年往事:每次挨打,他都会自觉脱下裤子趴到餐桌椅上。外婆手中的竹鞭划过空气落在他的大腿上,留下一行行淤伤,被掩盖在校服长裤下,从不会被人发现。性情乖顺的小孩总因为无关紧要的小事挨打:下课回家晚了、走路摔跤、把零食藏在床底…… 许裕园还记得很多细节,却无法在记忆里找到受罚的心情。或许,他挨打时内心也是漠然的。 冷漠和抽离感像玻璃罩一样保护了他,也让他长大后与他人他物隔绝开来。爱人于他就像潘多拉魔盒,只有靠近这个人,他才能看见缤纷色彩,才有喜怒哀乐。 尽管许裕园早就察觉出了梅荀的“心不在焉”,但他还是顽固地相信着“总有一天”。 许裕园问:“是什么样的严格管教?” 梅荀揉了揉太阳穴:“你这样问,我发现我好像忘了很多事。”他把声音放得很轻,仿佛害怕惊扰了往事:“下课回家先写作业,帮忙准备晚饭,遛狗,练字,练琴,洗澡,睡觉。周末要做的事更多,他们什么都想让我学,让我体验。我妈生下我以后就没办法工作了,在她还能下床的时候,她总是没完没了地安排我们。” 对于梅荀的过去,许裕园了解得那么少,少到只有那只阿拉斯加犬——小空间无法养大型犬,她被永久性寄养在方家。梅荀每周都会骑车去看她,许裕园总是拒绝同他一起前往。 “我妈还在的话,她肯定会很喜欢你,她最喜欢你这种温和害羞,让人揉圆搓扁的小朋友……”微波炉的叮声打破了他的幻想,梅荀的脸上的表情就像一盏刚刚熄灭的灯,他走回厨房,端着热好的牛奶和三文治一起上楼了。 五分钟后,梅荀从楼上下来,把餐盘丢到茶几上,“他还在生气。” “哦。” 梅荀十分懊恼:“我每次喝醉都没有好事。上次错过了期末考试。” “上上次呢?” “只醉过两次。” 过了一会方涧林穿着睡袍下楼了,端起茶几上放凉的早餐开始吃。 方涧林把早餐吃完了,擦干净嘴,才开始点评:“你今天的早餐大失水准,只有牛排及格了,鸡蛋煎过火,面包的日期肯定不新鲜,你知道的,我不吃熟到起沙的西红柿和小区超市买的芝士。一口咬下去我仿佛回到了咱学校的食堂……” 许裕园小声打断他:“是我做的。” “噢,对不起。”方涧林挑眉,“至少紫甘蓝还不错。” 午饭时间到了,虽然没人喊他干活,许裕园也不好意思等吃。他放下游戏机手柄,走到餐桌前帮方涧林削土豆。 过了一会,梅荀穿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你想抽烟可以去阳台。” 方涧林卷着衬衫袖子削土豆,叼着烟说话的声音很含混:“你说我恶毒。” “我已经道歉两次了,你只能忘了它。” “你听说过篱笆上的钉子吗?当你说了伤人的话,就会在别人心里留下不可愈合的洞。”方涧林说话的时候,一截烟灰从唇边掉下去,准确无误地落在了切好的土豆块上。“Poor potatoes! ”方涧林俯身叫道。 许裕园端着土豆走开了:“我去倒掉。” 许裕园端着一盆新洗好的土豆回到餐桌的时候,梅荀已经回到厨房煮汤了。 “小意外,我们只能重来了。”方涧林对着厨房竖中指,问许裕园:“你到底是怎么忍受这种狗男的……你的手怎么了?” 许裕园满脸茫然,他缓慢地低下头,视线挪到自己手上。他看见手上的整颗土豆都染了血,吓得手一松,刀子和土豆都“咚”地掉在餐桌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拇指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在汩汩往外流血。 他刚才出神太厉害,根本没感觉到痛。 梅荀给许裕园包扎的时候,往他手指上打了个蝴蝶结,捏捏他的脸说:“接下来几天你都不用干活了,我们煮给你吃。” 许裕园垂下眼皮子,慢吞吞地说:“老是下雨,住在这里好像也没事干。” 梅荀起身把客厅的窗帘拉开,“这里比任何地方都舒服,就算下雨天窗外也很漂亮。” 许裕园不吭声,梅荀走过来摸他的脑袋:“你不要这么情绪化,早上不是好好的?”许裕园缩着脖子躲他的手,梅荀抓过他的肩膀,稍微提高了声音:“为什么突然不高兴?因为他嫌你的早餐?” “我没有不高兴。” 梅荀满打满算只有二十天的暑假,原打算彻底放松一下,哄完这个哄那个他真有点吃不消,无奈地说:“不算好吃,但是第一次已经很不错了。” 许裕园勉勉强强扯了一下嘴角,梅荀保证:“明天就会放晴的。” 许裕园的眼神飘向雨雾茫茫的窗外,找不到聚焦的点。他不信梅荀的话,因为连天气预报都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