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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课,柳棉通知了刘彬和张震后便去找赵欣。 赵欣正在和几个NPC学生站在一起有说有笑,见到柳棉时有一瞬间被打断谈话的烦躁,紧接着又感激地看着柳棉,拉住他的衣摆。 她瞟着旁边的NPC,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柳棉找我,我先走了。” 柳棉再一次有了那种奇怪的感觉,可是又看不出哪里不对。他只好对几个NPC挥挥手,随便打了个招呼就带着赵欣去找刘彬他们。 NPC们笑得很真诚,热情地和柳棉道别。 四个队友再次聚集,躲在偏僻的杂物间,围在一起开始玩笔仙。 柳棉只是在一边看着他们,顺便兼顾放风的作用,时不时往外看,注意有没有其他人来这边。 三人不是第一次操作了,轻车驾熟请仙请得很顺利。 赵欣念完请仙的口诀就直直看向张震,示意他问问题。 张震点点头,等待笔在纸上画出一个圆后,就直接问:“你讨厌什么?” 这种问法让柳棉不解,不是说用是否的句式问吗?原来还可以直接问? 下一秒,纸上快速地出现两个字。并不是一笔一划出现,而是直接从纸上浮现,好似早有预备,不假思索。 纸上是“秦越”两个字。 柳棉看得瞪圆了眼。 刘彬瞥了眼柳棉,小声地说:“最终任务不会是要我们除掉秦越吧……” 他们也知道柳棉和那个叫秦越的NPC走得很近,所以一时有些沉默。 气氛只安静了几秒,张震就开口圆场:“这不是还不知道结果吗?而且问出来了就好,这次也算是平安度过了。” 赵欣从头到尾都低头抿着唇不说话。张震嘴不算笨,但赵欣一直以来就是这副可怜样子,他能说的宽慰人的话都说得差不多了,现在实在无话可说,就表示:“那我们走吧。” 柳棉点头,跟在张震后面就准备出去。 变故突生。张震手碰到门把手的一瞬间一股混沌的黑雾就从那个位置喷薄而出。雾气翻腾,裹挟着刀刃似的爆发。张震速度很快,立刻就往后退,但还是被缠上。 黑雾如同凌厉地风暴,顷刻间就将张震的手臂划烂。覆满肌肉的有力手臂血肉模糊,黑雾还要继续往身体上侵袭。 张震作为当事人,他感受最为明了。黑雾速度极快,先是示威般割开他的表皮,继而泄愤似的刻入他的血肉。他有预感,下一项就是抽筋刮骨。他满天大汗,却无法挣脱。 柳棉不知所措,急切地伸出手拉住张震的另一只手。 蓦然间,黑雾消失不见了。 张震怔住,迟钝地转头,想看看柳棉。他不知要说什么,他就是想看着柳棉。 但是柳棉不见了。 柳棉看着张震被黑雾缠上,像是下一秒就要暴毙在自己眼前,他不知如何应对,慌忙地伸出手。 对方反手握住了柳棉。 柳棉茫然中感到疑惑,抬头看去,发现眼前和自己双手紧握的人不知何时变成了谢焕。 在柳棉看清谢焕的当口,黑雾猛地铺天盖地朝柳棉卷来,从小臂缠绕着往上飘。 明明是雾状的东西,但却宛若实质。柳棉有一瞬间回想起了惩罚副本里的暗液。 黑雾舔在似藕节白嫩的手臂上,缭绕在泛着可爱粉红的关节,又缠绵悱恻地黏上修长的天鹅颈。 柳棉觉得恶心,又害怕自己也会像张震那样被折磨得鲜血淋漓,怕自己被雾气绞杀。 可实际上柳棉小臂雪白,仍漂亮无暇。 他有点后悔自己当初答应了刘彬的请求。明明自己遇上BOSS也照样怕得要死,他是怎么敢的呀。 谢焕看着柳棉,面无表情像个面瘫,但是一些细微的神情变换却流露出十足的欢欣雀跃。他蠢蠢欲动地想要抱住柳棉,但按耐了下来,只是站在那里和柳棉说:“我有听你的话。” “……什么?”柳棉不解又害怕,只能老老实实和谢焕说起话来。 “你不喜欢,我就没要。”谢焕面无表情的歪头看着柳棉,继续说,“你说害怕,我也没出去。” 他见柳棉不说话,又凑近柳棉问:“你说的我都做到了,可以奖励亲亲吗?” 柳棉低下头躲开,完全不想被谢焕碰到。在他看来,谢焕长得再怎么好看,那也是个随时会变鬼脸,还随手就能要他命的恐怖大BOSS。 可是听谢焕的话又能知道,他似乎因为自己的话而没有动秦越。那晚的任务也是因为自己说害怕所以没来找自己……柳棉还以为是系统帮了忙……果然冷冰冰的系统才不会心软,可恶。 到哪都受欢迎,从来都被爱的柳棉就好比一只受尽宠爱的高傲的猫。对于别人的爱,他傲慢、娇贵,因为知道自己被爱所以恃宠而骄。漂亮优雅的猫儿仿佛被爱就是天理,连饲主都觉得是自己在祈求小猫的怜悯,被回应了爱都觉得感恩。 察觉到谢焕的宽容和宠溺,柳棉忍不住作起来,试探地说:“我不喜欢亲亲,也可以不亲吗?” 这个问题让谢焕愣了两秒,他困惑地说:“可我喜欢你,想要亲你。” 柳棉终于敢抬头和谢焕对视,他好声好气地讲道理:“喜欢那就更不能强求喜欢的人了。你应该听一听我的想法和意见,而不是直接就把我带到这种奇怪的地方。感情不是强求的,你都没问过我想怎么样。” 谢焕点点头,立刻问:“你想怎么样?” 闻言柳棉心说上钩了,便迫不及待地回道:“我想回去,我一个人在这里会害怕的。” 但谢焕摇头,表示:“我出不去,只有把你带进来才行。” 柳棉反驳:“你之前有通过别的契机出来。” 谢焕轻微地眯了眯眼,握着柳棉的手更紧,他说:“那大概是你想我了。” 谁会想这种恐怖分子!柳棉被谢焕的表情和动作惊到,差点忍不住要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感情是强求不来的,我们人鬼殊途耶。”柳棉状似苦恼地说。 谢焕叹息着轻声道:“我没有强求。你的意思是想要我把你变成我这样吗?那样我们就可以更好的在一起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柳棉疯狂摇头,“你都说喜欢我了,不应该希望我好好的嘛。” 生在法治社会又被保护得太好所以根本没遇上过变态,或者说遇上的变态都伪装得像个人样,所以柳棉从不知道疯批疯起来会有多疯。 谢焕点头同意:“我希望你好好的,那样就可以一直看着我了。” 柳棉又是皱眉:“你这是以喜欢之名束缚我,你根本都不尊重我。我喜欢外面的世界,我会看着你,但我也需要自由。” 这都是柳棉乱讲来安抚谢焕的,实际上他压根不想看谢焕,他只想说服谢焕放自己走。 可惜谢焕没被安抚到,他捧着柳棉的脸,语气理所当然地说:“那就把你眼睛挖掉好了,把腿也打断,这样就只能待在原地,做什么都要靠我。” 柳棉立马认怂,可怜巴巴地表白:“不要,如果我瞎了我怎么看着你呢?我想多看看你,我想好好和你在一起……”说着说着柳棉就红了眼眶,准备假哭。 他就说,老婆离不开他,说不了两句就要撒娇。谢焕感觉被依赖于是心情很好,但又有些不知如何安慰人的无措。 最后他还没说什么,柳棉又消失不见了。 “原来你在这!”杨青远远地朝柳棉挥手,大步跑向他,“我找你半天了。” 柳棉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在操场上了。啊,区区BOSS,就这就这。 杨青离近了之后,对柳棉说:“快运动会了,你要不要参加啊?” 黄加南也跟着凑上来:“秦越好像会参加篮球比赛吧,那你要参加什么?” 运动并不是柳棉的长项。他原本速度比较快,高中经常跑短跑。可后来被养废了,四体不勤,根本跑不动。 不过他体能还不错,跑长跑或许还行……哦,体能是全靠那群狗男人的持久度磨炼出来,每次上床都和体能训练似的。 可惜杨青说长跑的名额已经凑够了,柳棉又不是喜欢长跑,所以也不想参加了。 柳棉摊开双手,干脆说:“那我不参加算了?”反正也没必要。 结果杨青又眼巴巴地看着柳棉不说话也不肯走,柳棉忍不住问:“怎么,有项目缺人你找不着冤大头?” “哎呀也不能这么说嘛,”杨青快速变换表情,笑嘻嘻地说,“还差一个跳高,我这不是寻思就算你不参加,你帮我随便说说也能拉到人来吗。” 被这么一说,柳棉突然想起自己跳高还算厉害。他突然来了兴致,跃跃欲试地说:“我还挺想报这个的,把我算上吧。” “好耶,”杨青往手里的表上填好柳棉的名字,然后问,“那你现在要不要去试试?反正体育课还有半节课的时间,架器材也要不了几分钟。” 柳棉同意了,于是三人去器材室借器材。 器材室里是一个腼腆的男生在给别人做借还记录,男生看到柳棉的时候突然就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人,嗫嚅着问完他们借什么就直接记录在表上,也没仔细看他们拿了什么。 作为一个男同,并且对方又表现得这么显而易见,柳棉一眼就得出结论:对方喜欢自己。可是这个男生看起来是个受啊,两个受在一起是没有好结果的。 在柳棉他们准备走的时候,男生站了起来,鼓起勇气看向柳棉,问:“你要不要我帮忙拿?我可以帮你搬……” “你在干什么?”冷淡又不耐烦的声音从阴暗的角落传出,柳棉才注意到那边坐了个人。 断眉男生翘着二郎腿坐在墙角,一手玩手机一手夹着烟,抬起头看着腼腆男生时满脸的厌烦:“连坐这记个东西都做不好?” 男生一下被说得红了眼眶,含着泪,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是,只是想帮他搬一下东西……” 断眉男拍拍衣服,站了起来,没多说什么,用行动表示自己来帮忙搬器材。 男生看着他抢了自己的活后即将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忍不住喊出声:“陈厌!我才是爸爸的亲儿子!你凭什么什么都和我抢!就算你比我强又怎么样?养子就是养子!” 名叫陈厌的男生挑了挑眉,斜睨着受气包一样的男生,无语地说:“你不会以为我想和你抢吧?哭哭啼啼的跟个娘们一样。你爹是想我以后能帮他养着你这个废物所以让我接手事务的,陈楠你能不能知点好歹?” 要不是因为陈厌确实也受了好处,他都懒得和陈楠解释,更别说管他了。 但陈楠接受不了这个理由,他本来就已经觉得够丢脸了,现在被这么说,更是气急败坏:“你装什么装啊,你只是我爸养的一条狗罢了。” 平时陈楠可从来不敢这么和陈厌说话。 陈厌瞟了眼柳棉,又看了看陈楠,而后烦躁地撩了把头发,懒得理陈楠,转身直接走了。 柳棉站在原地看傻了眼。他没想到这学校到处都能吃到瓜,而且还是被迫吃瓜。柳棉觉得自己好像一只被强行喂食然后撑到的猹,对于各种各样的庞大信息量感到难以消化。 杨青和黄加南倒是见怪不怪,喊了声柳棉就一起走了。 因为今天体育课,所以柳棉特地换上了自己的运动服。原本秦越是压根不想他穿的,因为短袖短裤露出的肌肤太多,他看了就觉得心烦,但柳棉以体育课为由说服了秦越。好吧,其实是靠美色说服了秦越。 陈厌把东西搬到场地之后本想直接走的,可突然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停在了原地。 他并不掩饰目光,直勾勾地看着柳棉,直白的体现出自己要围观柳棉跳高的打算。 跳高被围观本就是常事了,柳棉没什么感觉,调好高度就开始跳。 杨青有些担忧地问:“一米七五啊,是不是有点太高了?” 柳棉退后几步找好位置准备助跑,他笑着看向杨青,说:“没事的啦,我先试试。” 他以前能跳一米八六,现在调到一米七五完全是因为怕自己太久没跳所以过不去会丢人。 “那你小心点啊,别伤到了。”杨青关切地提醒。 柳棉没回他,盯住目标,往前冲去。 他身体灵活,动作轻巧,好似只是轻飘飘的一跃,就直接翻越过了常人遥不可及的高度。 “哇哇哇,好厉害!”黄加南激动地喊出声,“柳棉你好强!” 哎嘿,居然很轻松。柳棉趴着软垫上咧开嘴笑得相当肆意,骄傲地自夸:“我很强,我知道。” 杨青也忍不住兴奋,好奇地问:“你跳一米七看起来好轻松,你最高能跳多高啊?” “以前是一米八六!”柳棉伸手比划着数字,爬了起来给自己调高度。 杨青凑上来问:“你直接调一米八六吗?” 柳棉想了想,点头说:“可以试试。” 这次没有之前那样轻松了,柳棉跳了好几次都没能跳过去。但柳棉不服输,像不信邪似的连着跳,越跳越浮躁,连背上的衣服都汗湿了。 他挫败地扑在垫子上,耍小脾气的赖在地上,双手不停拍打软垫,小腿扑腾着拿垫子撒气。 莹白润泽的小腿晃动,在阳光下漂亮得不像话。背后湿了的衣服服帖地粘在身上,显出腰线。 杨青安慰他:“我看你好像每次都是差一点点,要不然我把它调成一米八五再试一下?” 柳棉没说话。 他总觉得自己再也跳不过一米八六了,就如同自己再也回不到过去一样。 见他不说话,于是杨青自作主张地走向架子。 “等一下,”柳棉叫住了杨青,他站起来,低着头神色莫测,“我再试试。” 杨青欲言又止,最后还是退开在一边看着柳棉。 柳棉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腕,慢吞吞地走到不远处助跑的位置,看着前方那根比自己还高的杆子,眼里是被阳光折射出的亮色。 如果这次还跳不过去,那就放弃。柳棉如此对自己说。 可其实柳棉又知道,自己虽然这么说,但还是会想要再次尝试。少年人总是不服输的,选择一次次撞向南墙。 眉眼昳丽的少年神色中透出耀眼夺目的光彩,那种坚定不移坚强不屈的意志足以让看到的人被勾魂夺魄。当他跳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着光的。 纤细柔韧的腰肢弯出优美有力的弧度,像是振翅欲飞的蝴蝶。蝴蝶煽动翅膀,轻盈地飘过细杆,化作灵巧的猫儿落地了。 柳棉从软垫上跪坐起来,回头看还好好待在空中的细杆,又看向杨青确认自己真的做到后,他忍不住笑起来。 他笑着笑着捂住肚子弯腰,看起来是开心得狠了,甚至红了眼尾。 柳棉一开始是开心的,但是开心过后就是难过。 跳过了又怎么样,回不去的就是回不去。 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了,突然就开始悲春伤秋,所以赶紧低头控制住自己要继续伤感的心情。 一向心软多情的少年人以前连遇上两家并着开的奶茶店,都要因为自己去了左边的奶茶店而担心右边的奶茶店是否会因自己没去而失落。实际上奶茶店有什么好失落的呢,可他偏是会莫名其妙就想到了。 打住吧,到此为止了。柳棉对自己的多愁善感感到无语,缓了缓就又抬头和杨青他们说笑。 杨青和黄加南都表示柳棉运动会肯定是跳高第一,这个高度已经破往年记录了,只要到时候正常发挥,就能得奖了。 陈厌站在原地旁观了一会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