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世界番外2：畏畏缩缩又小心翼翼的小土狗
叶一琛清楚这不是末日，裴寒没有异能，但这不代表他不会有翻身复仇的机会。 这么一个会隐忍和伪装的人，就好比一条装死随时会反咬的蛇，后患无穷。 叶一琛尝过那滋味，别提教训有多深刻了，他可不敢赌。 万一哪天他又栽裴寒手里了呢？ 叶一琛僵着没动，江思远就对那边人打了个手势，让人拽着裴寒主动送到叶一琛边上。 眼睁睁看着裴寒被人按到自己脚边，叶一琛下意识把脚一缩，都不敢看裴寒一眼，瞥了瞥江思远。 ……这也太贴心了。 叶一琛吞咽了一下口水，说：“我今天没兴趣。” 江思远微微挑起眉梢。 旁人立马就很上道地一手抓住裴寒的头发往地上摁，骂道：“叶少都没兴趣了，都是这贱玩意儿的错。” 叶一琛咬着嘴唇，忍着骂人和逃走的冲动。 江思远淡淡道：“既然对他没兴趣，那就找别的人来吧。” 虽然知道江思远骨子里黑透了，但是听到他这番话，叶一琛还是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瞬间的破绽，被江思远抓住，微眯起眼眸：“小叶？” 叶一琛一抖：“算、算了吧，别的人更没意思。” 他艰难地想着对策，最后也没靠不怎么样的智商想出个有用的。 在这凝滞的气氛下，叶一琛受着所有人注目的煎熬，深呼吸一口气，只能硬着头皮欺负裴寒。 于是，他搭起在高脚凳上的脚一晃，踩在地上的裴寒的肩背处，用着脚上没沾上多少灰尘的名牌板鞋碾了碾，留下一块不深不浅的污渍。 叶一琛一边做着，一边偷偷用余光打量着旁人的表情，发现他们似乎还在等待什么，就又一狠心，脚尖一挪，抵在裴寒的侧脸上一挑。 原本埋首的裴寒就顺着他的动作微抬起头，滑落的发丝遮挡住他大部分脸，只见到纤长优美的脖子线条，但叶一琛隐隐对上了发丝缝隙下的眼睛。 裴寒在看他。 叶一琛心跳猛地一滞，小腿肚开始发抖，生怕被别人看出来了，赶紧把脚缩回来，从凳子上起身。 “真没意思，我要回家睡觉了。” 他掩饰着心虚，装着很不耐烦的样子，拿起东西走人。 “我送你。”江思远跟上来。 “不需要。”叶一琛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和江思远这么精明的人接触越多就露馅越快，加快脚步走人。 这之后，叶一琛尽量地回避他们，也懒得管什么人设了，不论是江思远还是裴寒，都不是好惹的东西。 他和江思远说和自己的爷爷做了一个约定，高考成绩考得好会得到一笔不小的股份，所以自己下定决心从良了。 为了以免江思远真的去找他爷爷求证，叶一琛在这之前和爷爷见了一面，把事情谈成真的。 有这个借口，叶一琛的改变就成了理所当然。江思远信不信叶一琛不知道，但其他人应该是信了。 但大多数人觉得他就是三分钟热度，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会坚持太久。 别人怎么想的，叶一琛无所谓，安分上课。 “叶少，我今天过生日，包了轮船，你来不来？” “不去，没时间。”叶一琛头也不抬，握着笔在试卷上修订，“还有，别叫我‘叶少’。” 碰了一鼻子灰的人讪讪地笑了笑，又转头问他旁边的江思远：“江少，你来吗？” 江思远莞尔：“我就不去了，生日快乐。” “……好。” 人走了，总算清静下来，叶一琛松了口气，专注地看试卷。 虽然他经历过高考，但是早就把知识点忘得差不多了，要抓紧时间跟上还是很吃力，必须争分夺秒。 即使原主的家世足以让他衣食无忧地混一辈子，但世事无常，谁知道会出现什么意外？叶一琛必须为以后做打算。 正为最后的大题苦恼着，一只手忽然越到他面前，伸着食指轻轻地勾了勾他右手的虎口，在他愣住时，食指往里一探，勾走了他手中的笔。 这动作做得自然，却又说不出地奇怪，羽毛似的撩着人。 叶一琛错愕地转头看江思远：“怎么了？” 江思远拿着他的笔，在试卷上写下几行：“这样做的。” 叶一琛看了看：“有点不懂……” 江思远温声给他讲解，讲完叶一琛还一知半解的，又耐心地讲了两次，这下叶一琛总算会了。 “谢谢！”新学会一道题，叶一琛挺高兴，眼睛弯成月牙，露着贝壳般的白齿，笑得明媚。 江思远双眸一瞬不瞬地看他，笑容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不过是一种玩味的笑。 叶一琛没注意，低着脑袋又开始下一题了。 － 不再翘晚自习的叶一琛都是晚上十点半才下课，这么晚回家不方便，频繁地在学校宿舍里住。 原主很少会在宿舍里过夜，在外面玩了通宵才溜课去宿舍补觉，包括江思远也是。 今天江思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陪着他回了宿舍。 “你在家里睡不好吗？宿舍十一点半就熄灯了，还有老师巡逻。”叶一琛试图劝退江思远。 在双人宿舍里和江思远共处，怎么想怎么别扭。 “陪你。”江思远低声说，注视着他的眼犹如一汪温暖的泉水，像是有无限缱绻的情意。 叶一琛偏过脸，不愿与他对视。 这江思远的伪装实在厉害……以前在末日世界里刚重逢时他也被骗过，不怪叶一琛笨，只怪江思远装出的深情太真，周遭人没有一个怀疑的。这段时日因为叶一琛对他的躲避和冷淡，还有不少人暗地里为江思远不值。 进了宿舍，叶一琛就有点坐不住了，起身说：“我去楼下买点喝的。” 以免江思远又要陪，叶一琛说完就忙不迭地出门，飞速把身后的门关上。 “砰……砰！” 两道关门声一前一后。 叶一琛余光里捕捉到隔壁门从内打开又猛地关上，快得叶一琛以为花了眼。 这里头的人像是正要出门却见到什么吓人的东西又躲回去似的，那震天响的关门声足以说明这人有多慌张。 叶一琛：“……” 一想里头住的有谁，叶一琛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想笑。 他没有做出什么行动，而是照原计划转身往楼下去，不过脚步放得很慢，闲庭散步一般。 楼梯上有人遇见他，会叫他一声“叶少”。 叶一琛“嗯”一声。 对方登时露出诧异的表情，似是没想到他会回应。 叶一琛没理会，继续往下走，在楼道转弯时会抬头看一眼。他到了一楼的多功能间，停在自动零售柜前，做出挑选犹豫不决的样子。 大概过了有三分钟，叶一琛的余光里瞥见身侧门口处，多了一道影子。 叶一琛又忍不住无声地笑了，用手背挡住扬起的嘴角。 他慢吞吞地按下选择键，在商品被推着掉落的这几秒，他快步往门口走，头也不抬地撞上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的人。 虽然是故意的，但是他没能把握住冲劲，这一下撞得有点狠。这人看着瘦下面全是硬梆梆的肌肉，额头撞上胸膛处，痛得他低叫一声，同时往后栽去。 一条有力而结实的手臂在他仰倒前圈住他的腰，牢牢扶住他。 同时，两人的距离在刹那间变得极近。 叶一琛眼里仍存在要摔倒的惊愕，瞪得像是只受惊的猫儿，呆呆地看着对方的脸庞。 就像是按住暂停键，他们一同保持着诡异得像是老套偶像剧里的姿势，几秒后对方才倏地惊醒，被针扎了似的飞快收手。 “啊……”叶一琛并没有站稳，他一收手就又往后倒，那手臂又以雷霆之势回来了，把他扶住。 这次对方不敢轻易收回手了。 叶一琛回神，缓缓站直，脚稳当后，又一次抬头盯着他看。 “陈默，可以放开我了。” 眼前的人一颤，先是面露惊讶，然后缩回了手，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一般，还把手臂背在背后。他低着头，过长的额发完全遮住眉眼，只露着高挺的鼻梁和抿着的薄唇。 他表情不外露，也不说话，但是叶一琛再了解他不过。 ——陈默现在很紧张。 其实穿过来这段时间，叶一琛都没有好好看过他。 陈默的存在感在班内低得不能再低，像是生长在罅隙阴暗处的菌类，要不是叶一琛刻意去找他，都意识不到有他这个人。 不过……对于原主来说，陈默完全就是没有交集的陌生人，再加上刚穿过来叶一琛烦心事一堆，要应付着周围鬼精似的一群富二代，尤其是江思远，老是黏着他，让他都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去接近陈默。 还好人自己送上门来了。 他没猜错，这人果然会偷摸摸地跟上来。 叶一琛都没意识到自己带着兴味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人，把人看得恨不得当场逃走。 叶一琛说：“谢谢你。” 陈默背在后头的手握着拳，手指陷入掌心里，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作为答谢，我请你喝水吧。”叶一琛转身，回到自动零售机前，把方才买的一瓶气泡水拿出来，递给陈默。 陈默愣着，没接。 叶一琛把水直接往他怀里一贴，见陈默慌慌张张地伸出手接住，又想笑了。 不能怪他现在使坏，主要是现在的陈默让他想起最初见到他的样子，真的和一只畏畏缩缩又小心翼翼的小土狗没什么区别。只是那时叶一琛也是头一次见他，跟他不熟，还“寄人篱下”，都不敢放肆，现在不同了，对于叶一琛而言，陈默真的熟得不能熟，见到他这样子就忍不住想逗。 自己以前也不是这样的。 叶一琛摸了摸鼻子。 嗯，他得承认，自己确实变“坏”了，不过这种变化他感觉不错。 起码让他不再总是处于被动地位。 “你……”陈默握着水瓶，纠结了半天才开口，“知道我的名字？” 叶一琛说：“嗯，我们是同伴同学，难道你不认识我吗？” 陈默有些急地回答：“我当然认识你。” 叶一琛捂嘴笑：“那不就对了。” 要熄灯了，叶一琛还没洗漱，无法跟他聊太久，临走前特意说了一句：“水要好好喝完，别浪费了。” ——可不能当做传家宝一样珍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