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阿煜,生日快乐
湛蓝的天气让连日来的阴雨散了干净。 “Jing,晚上没事的话咱们一起吃饭,给你过个生日吧?” “当然没问题啊~”,黝黑发亮的头发在阳光下反射出金属的光泽感,少年看起来只有21、22岁,圆圆的大眼睛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等我把这里擦…” 问问题的少年瞬间被称为Jing的少年压在身下,桌上摆放的花瓶爆裂成渣,Jing体贴地用手背抵住了少年想要张口的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说话,好吗?”,少年发现眼前总是笑嘻嘻的少年不见了,他身上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Jing看见他点头,像是松了一口气。 Jing站起身,发现小小的店铺已经被拉上铁闸,他们被锁在了里面。Jing面带嘲讽看了一圈人,猛地抖了一下,暗自咬了咬牙,强迫自己镇定,“这实在是没有必要吧?只抓我一个人,派来一个队。” “教官,求您千万别动手。”,说话的男人肌肉快要爆出衣服,就算没有武器,光凭赤手空拳也能把对手置于死地,何况他现在手里还端着一架大口径的枪。 Jing耸了耸肩,“把他放了~他是这家店的老板,也是这里的常住居民,如果杀了他会很麻烦。”,Jing试图和眼前的男人摆事实讲道理,话底的逻辑很简单:这不是你们的地盘,如此大动干戈杀一个普通人,后续处理会很麻烦,主要是...没有必要。 坐在角落里的男人笑着摇头,像是看戏看累了,侧撑着下巴,淡淡道:“严程~杀了~” Jing动作很快,在下一次枪声响起前,少年已经被他护着脑袋扯进收银台的下方桌洞。救了少年一命,Jing的眉头却更加拧在一起——这桌子是木制的,根本撑不了一个来回,“等等!”,Jing举起双手,从桌后走到桌前,“我不动手,放了他,行么?”,Jing这次看的不是严程,而是在角落坐着的男人。 角落的那人说是男人并不准确,其实是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长相,上挑的眼角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可笑意只挂在嘴角、到达不到眼睛里,深琥珀色的瞳孔直勾勾望向Jing,让人摸不透他真实的想法。男人站了起来,优雅地走到Jing的面前,他的身形看着有些单薄,长款风衣穿在他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男人开口、嗓音清冽温柔,似是裹挟着无尽爱意,“阿煜,你是在求我,还是...在命令我?” “我在求你。”,Jing低下头,认真地看向男人的裤腿,米白色的布料上面沾满溅起的棕黑色的泥泞斑点。Jing想,啊~这么一个洁癖为了来抓他也算是下血本了,他抬起头,努力放稳轻颤的嗓音,“席闻,我是在求你。” 席闻笑起来,笑意终于到达眼底,“阿煜,生日快乐。我来接你回家~” “...”,Jing哑然,有些慌乱地走回到桌后,对着桌洞里的少年真心实意道:“抱歉,看来今晚不能和你一起吃生日饭了。其实我不该告诉你我的名字,不过,如果当初不是你救了我,我早已经死了。”,Jing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硬币,放进少年手里,“我叫钟靖煜,你拿着这枚硬币,能在任意一家联合银行取出五千万。五千万,是他——”,钟靖煜指了指席闻,“是他买我命的钱,所以不要白不要。” “你会怎么样?”,少年的眼里写满恐惧和担忧。 “啊~放心,他不是来杀我的。”,钟靖煜垂下眼,自嘲地笑,“你刚也听见了,他只是来接我回家过生日。之前,我和他吵架所以才离家出走,他只是有点生气而已。”,钟靖煜不想再浪费时间,事已至此,拖时间不再具有任何意义。钟靖煜抬手将少年打晕,走回席闻面前,昂起头,“少主,我跟您回去。” “哦?你竟然不知道?”,席闻贴近钟靖煜的脸,彼此的气息交换,钟靖煜不着痕迹地嗅了一下,嗯,还是席闻最喜欢的檀木香,腐朽的破烂木头味真不知道有什么好闻,可他却忽然觉得安心。耳边传来的话让钟靖煜低头笑,“席家,已经是我的了。” 钟靖煜手掌抵在席闻的胸口,微微用力向后推,“请自重,这位先生,离我太近...”,钟靖煜笑得挑衅,“…会被我杀掉哦~” “试试?” 席闻话音刚落,钟靖煜已经抢先动了手。没人看清薄如蝉翼的刀是怎么出现在钟靖煜手心里的,刀刃的寒冷细线在黑暗中闪回数次,席闻像是散步,左侧一下、右退一步,被耍弄的钟靖煜更加发狠地刺向席闻。刀在钟靖煜的掌心旋转起来,严程这才看清原来这刀竟然是没有刀柄的,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刀片。 “啧。”,席闻右手捏住钟靖煜持刀的手,左手掐着钟靖煜的脖子,“怎么退步成这样?” 钟靖煜晃了晃手腕,席闻松开,钟靖煜把刀插回后腰的刀鞘,“我输了,我跟你走。” “你错了~阿煜,输的人是不配走的。” “...”,钟靖煜的脸因为羞辱发红,“...那就大不了鱼死网破!” “嗯。”,席闻摊手,严程把一个盒子捧上,又打开盒子。席闻取出里面的东西,卡在钟靖煜的喉结上,“咔哒”一声轻响,“喜欢吗?你的生日礼物。” “...”,一身怒气没人招架,钟靖煜无语地点点头,“谢谢家主。” “换个称呼,不然你想保的人可能保不住~” 钟靖煜紧紧攥着拳头,恨不得打烂席闻这张漂亮脸蛋,“谢谢主人。” “真乖~”,席闻揉了两下钟靖煜的脑袋,“严程,把地上那个也一起带回去。” “主人!”,钟靖煜只抓了席闻袖子的一个角,“求您...他救了我,不然我现在已经是具尸体。” “所以啊,我得好好感谢你的救命恩人。”,席闻不费吹灰之力就扯回自己的袖子,反身一脚踹在钟靖煜的肚子上,“阿煜,认赌服输,你要耍赖不成?!”, 钟靖煜的手还攥在刀上,深呼吸几次,手指乖乖松开,捂着肚子、爬起身,沉默地走到席闻身边,跪了下去,放弃无谓的抵抗,“阿煜知错,求您开恩。” 席闻坐在车上合眼休息,钟靖煜就跪在他的脚边,显得格外温顺。钟靖煜一整天都还没来得及吃东西,胃疼又开始折磨他,加上被席闻踹的那一脚,钟靖煜僵硬地绷住身体,一抬头,席闻在若有所思地看他,“...主人?” “严程,准备的早饭呢?” “闻哥,您这是饿了?” “是阿煜饿了。”,席闻重新合上眼,嘴角一直带着笑。他的心情很好、非常好。 “主人,阿煜不饿。” “前面吃不下就用后面吃。” “...阿煜饿,能用前面吃。”,钟靖煜拆开包装袋,里面是一个简单的三明治,鸡蛋、火腿、生菜、牛肉和他最讨厌的西红柿。钟靖煜极快地瞥了一眼席闻,硬着头皮几口吃完,“谢谢主人。” “西红柿好吃么?” 钟靖煜听清了席闻话里的揶揄,咬牙切齿道:“好吃。” “好吃?”,席闻轻笑出声,“回家让你吃个够。” “别!”,钟靖煜的手扶住席闻的膝头,轻轻捏了捏,“主人,阿煜讨厌西红柿。” “好吧,放过你。”,席闻握住钟靖煜的手,常年握枪握刀的手心有一层薄茧,“今天你生日,我不和你计较。” “...也是你的。”,钟靖煜抬眼看席闻,“主人,我能拿一下我的包么?” “可以。” 钟靖煜从严程手里接过包,从里面取出一个黑色绒布袋,取出一条简单的手链,环环相扣的蛇骨链尾巴坠着一颗血红钻石,懂行的人一看就会知道那是黑市里价格最高的钻石品种。钟靖煜拉过席闻的手,将手链扣了上去,“生日快乐,席闻。” “哪儿弄来这么一条?”,席闻抬起手腕看随着汽车摇晃的钻石吊坠。 “洛帮我做的。”,钟靖煜抿了抿嘴,“钻石...你喜欢么?” “嗯...?”,席闻捏起钻石,左瞧右瞧没瞧出什么名堂。 “没什么。”,钟靖煜看向一侧。 “我很喜欢。”,席闻叹了一口气,“所以说为什么每次都要把自己逼上末路。” “司洛说,那是我的心头血。”,钟靖煜没头没脑说了一句。 “...什么?”,席闻怔了一秒,抿着嘴乐不可支,“真不愧是洛。”,席闻弯下腰,将钟靖煜从地上拉起来,“看在礼物的份上,可以完成你一个生日心愿。” “求您...放过我。” 席闻的笑意尽失,严程坐在前排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放过你,那谁来放过我?”,席闻把脸别向窗外,“钟靖煜,这件事,你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钟靖煜却笑起来,笑得大声,“席闻,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呢,偏要留着我惹你生气?” 沉默。无尽的沉默让严程想要跳车,他恨不得出去被人砍两刀,也不想被困在这里。好在他们终于到家了。 “闻哥,咱们到了。” “你们先回。”,席闻开口。 “是。”,钥匙拧动,车熄了火,车里的人走空。钟靖煜说不出的有些难过,他在这里陪席闻陪了这么久,连带着他的身体和他的心都赔了进去,可他从没像现在这一刻这么后悔过,如果能选择,最好一开始他就不要遇见席闻。 钟靖煜重新跪下去,从包里抽出一张湿巾,是的,他的包里随时都装着一包湿巾,因为席闻是个有些病态的洁癖。钟靖煜捏住席闻的裤腿,认真地将泥点擦去,“我死了就死了,你为什么这么执着。席闻,你该知道,我只能是你的刀,绝对不能是你的软肋,为什么非要留我在身边...只有我死了,你这个位置才能坐得稳。” “你也瞧不起我?” “你什么样子我清楚得很,这个位置本来就该是你的。可是席闻,你的手不该被弄脏。” “用不着你操心这些。” “要不...”,钟靖煜擦去布料上的最后一个黑色小圆点,冲着席闻笑,“...打破我吧。” “...”,席闻的心像被冰锥毫不留情刺入,泛着寒光的尖角把心脏硬生生戳出一个窝,他疼得忍不住指尖发颤,“钟靖煜!” “我不想再有思想有意识,我好累啊~你不是一直想要我乖乖匍匐在你脚边吗?”,钟靖煜亲昵地用下巴压在席闻的膝盖上,像一只撒娇的小狗,可席闻知道他不是小狗,他是丛林里的狮子,“席闻,我没求过你什么事对不对?生日愿望,你就当成全我,打破我吧。” “钟、靖、煜!”,席闻攥住钟靖煜的项圈,将他扯到自己面前,“你会为你产生这个念头而后悔!”,席闻推开钟靖煜,怒气冲冲下了车,“严程,把他扔去给禁闭室的人,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家主!” “住口!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严程不敢。”,严程看着仪态全无的席闻,对着车上的人苦笑,“您为什么总惹闻哥生气呢,他真的已经在克制自己了。您现在追上去给闻哥认个错,他不会真和您计较的。” “你不懂。”,钟靖煜踩下车,深吸了最后一口名为“自由”的空气。你不懂,严程,他不能有弱点,他更不能因为我做出任何妥协。钟靖煜笑,将手腕拢在一起,“别劝了,咱们走吧。” ... 房间正中央摆放着一口棺材,四方端正的黑檀木棺材。席闻走到棺材旁,用手摩挲着上面的花纹,这是他给自己备下的棺材,可棺材里现在躺着的是钟靖煜。席闻抬了抬手指,棺木被推开,钟靖煜哼唧着、轻喘着,全身上下白得反常,眼睛上戴着眼罩、耳朵里塞着耳塞、口里卡着口球,五感被剥夺四感。 席闻的手指刚一触上钟靖煜的鼻尖,钟靖煜哼唧的声音更响了,还夹杂着吞咽口水的声音。七天,整整七天,钟靖煜被关在棺材里,除了清洁的短短时间,这口棺都不会被打开。席闻挑开眼罩,钟靖煜被光线刺得合眼几秒,又强忍着难受睁开,贪婪地看着席闻,“呜...呜呜...” 席闻轻轻摇了摇头,看向钟靖煜的下半身,他像个婴儿穿着纸尿裤。席闻轻轻笑了一下,又重新变回冷淡的样子,“你看你,怎么连尿尿都控制不了?” “呜呜呜呜...” 席闻大发慈悲地取出钟靖煜的口球,可钟靖煜的下巴没有办法合起来,只是盯着席闻一个劲哭。席闻的手指扣住钟靖煜的下巴揉捏,好一会,钟靖煜终于磕磕巴巴说出了第一个字,“呜、错、呜呜。”,钟靖煜心里着急,一堆话想说,可他只能发简单的音节。 席闻像是没听见,更多是故意不去理会,侧头问身边的人,“这针的效果还有多久?” “席先生,兰先生曾经交待过,这针有七天的功效,但是中间需要休息一天才能打第二针。” “兰呢?” “兰先生就在外厅等您。” “请兰进来,我有话问他。” “是。” 阮庭姗姗来迟,“楼主,您这做得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您要是觉得兰做得哪里不对,直接罚就是。”,阮庭有些动气,席闻趁他不在岛上,从他那里拿了JR7150,还故意下了命令瞒着他,要不是那些助手支支吾吾,他都不清楚这么一档子事。 席闻瞥了一眼生气的阮庭,“生日那天,阿煜求我打破他,我正在遵循他的意愿行事。” 听见话的阮庭的脸更加阴沉,走近棺材,看向里面的人,“真是你说的?” “错嗯、呜呜。” “我问的是,那句话真是你说的?!”,阮庭钳住钟靖煜的脸,怒不可遏,“还敢不回话,刚好最近没事做,我能亲自打破你!” “呜呜呜我、错、错呜呜呜呜呜。”,钟靖煜多一秒都承受不住,稀薄的空气已经让他崩溃,可他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JR7150是长效的肌肉松弛针,他连大小便都无法控制住,说话也费劲得厉害,“不…呜呜不、呜呜!” “你看。”,席闻敲了敲棺木,“我瞒着你就是怕你这么直接掐死他。” “你好得很~”,阮庭拍了拍钟靖煜的脸,“我那最新出了一款新的针剂,能提升身体对外界的敏感度,不管是疼痛还是快感都能放大十倍不止。怎么样,我现在给你来一针,把你扔去蛇窝,又凉又滑,肯定很爽。” “呜呜我、错、错!”,“了”字的卷舌音,钟靖煜不论怎么努力都发不了。 “怎么?你又不怕我~你该庆幸,游在岛上忙得不可开交,啊~~倒是洛,时间充裕。”,阮庭取出手机,”要不我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劳烦他亲自过来一趟完成你的生、日、愿、望?“ “不呜呜!不、呜呜不呜——”,钟靖煜的眼前重新黑暗一片。 “你很生气。” “我还没有原谅你。”,阮庭用手里的针头对准席闻的眼睛,“别得寸进尺。” “是,我错了。”,席闻认错快且坦荡,“我真的只是怕你直接冲过来掐死他。” “我会的。但这不代表你可以瞒着我操作这些。” “请兰先生息怒,以后再也不会这样。” “针剂我是不会再给你的,人呢,我也帮你吓唬了,剩下的事我不问,你也别给我说,等我什么时候不气了,什么时候再听你说这些。”,阮庭把针剂收回,“去,把KN0317拿来。”,阮庭向席闻解释,“这是能让人疼痛的药,根据体质不同,最长只能保持一个小时。疼起来的感觉就像是骨头被人一寸一寸打断。楼主,你要是不听话,我也给你打一针。” “我真知道错了。”,席闻接过药剂,无奈摇头,“需要送你回去吗?” “不、需、要!宣炀在外面等我!席闻!你...你们两个气死我了!”,阮庭一甩手走了。 席闻失笑,又收敛表情,重新打开棺材,“钟靖煜,当人还是当狗。” “呜呜…人。”,钟靖煜说一个就会流口水,音也发不清楚,可他努力说清。 “是吗?” “狗!呜呜呜狗、狗狗!” “后天,来我书房。打赢我,你的一切我还给你,打输了,阿煜,那你就乖乖当狗吧。” “呜呜。” 席闻心里的气没顺,并着两根手指插进钟靖煜的嘴里,席闻一路往里挤,逆着进了喉咙,手指一顶,脖子被顶出轮廓。钟靖煜难受得直掉眼泪。席闻抽出手指,上面黏着唾液,“这次倒是学乖了。” “呜呜呜。”,钟靖煜的嗓子发哑,“呜错、错嗯。” 席闻没有接话,捻了捻手指上的唾液,对外面的人吩咐,“照顾好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