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虽然被抓来当助手，但Mage并不是真的科研人员，所以装装样子还过得去，可如果真要做实验，立马就会露出马脚。不过Incubus似乎也不是真的要他帮忙做什麽研究，只是想玩他而已。

    「那个副教授，倒杯茶来。锡兰红茶，水温95℃，冲泡三分三十五秒，不加糖加奶。」

    「……」默默端茶。

    「那个副教授，把那烧杯拿来，对，倒入3c.c.的A药剂，再倒入5c.c.的B药剂，三十秒後再倒入7c.c.的C药剂……喔，忘了说，这样会爆炸。」

    「……」被面无表情的副教授迅速扔出去，在墙边一角摔碎的烧杯发出小小的却又响亮的爆炸声。

    「那个副教授…」

    ………

    ……

    …

    被玩了半天，知道自己真实身份应该早就被对方识破的Mage决定撕破脸。

    他趁Incubus将其他人全都支开，研究室空无一人，正在言语上调戏自己的时侯，伸手扯住其前襟拉到自己面前，恶狠狠地说：「咱们明眼人不说瞎话，你到底想做什麽。」

    Incubus挑眉，勾起恶劣的笑容：「怎麽，终於不装了？」

    Mage皱眉释放出威压同时瞪着对方：「…只是觉得不需要再把时间浪费在你身上而已。」

    两人互瞪好一阵子，最後Mage甩开了他的衣襟，决定不奉陪了，准备转身离开。

    这时Incubus才不急不徐地开口道：「你不就是进来找淫纹的相关研究资料吗？」

    听到这话，Mage脚步一顿，一脸平静地转头：「…我不懂你在说什麽。」

    Incubus凑近他，嗅闻数下後确信地点头：「你就是当时在M国海域的小岛上出现的血色死神吧。」虽然长相身材完全不同就是了。

    Mage冷淡地看着他。他不认为当时自己浑身是血的状态还能被辨认出原貌，也不认为Incubus能看破自己目前的易容术。

    每天早上梳洗时，Mage都会重新检视一次自己的易容有无破绽，今天早晨也没特别发现有什麽问题…但看这人刚才的动作，难道自己身上有什麽特殊的味道？

    Incubus似乎也知道他在疑惑什麽，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嘻笑道：「我的鼻子可是很灵的喔～你身上那股味道，就是刺上淫纹用的药水所拥有的特殊香气。而且，还是我特别调制，只在那小岛上用过一次就被毁了的特别配方。」

    Mage眼神瞬间一冷，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掐住他咽喉：「那还真巧，交出治疗法，不然杀了你。」

    要害被制住，甚至还被越掐越紧到快要不能呼吸，Incubus满脸通红，双手急速拍打那只看似肥软实际上却极为有力的手臂。

    Mage也不是真的想直接弄死他，震慑一下後便稍微松了点力量，让对方能够呼吸，但手劲也没完全放松，仍是牢牢钳制住他。

    「…咳…果然…就是你…」即使差点被掐到窒息，他依然露出嘻笑轻佻的笑容。

    Mage用副教授那温吞老好人的脸露出了冷酷的表情，反而看来更让人心惊胆跳：「我没什麽耐心，所以只会说最後一次。交出治疗法，不然杀了你。」

    Incubus却不吃这套，待呼吸稍微顺畅些，方才皮皮地回答：「不是我不给，是根本没这东西。」

    「那你去死吧。」

    他突然想起眼前这人是说到做到的性格，求生欲高度飙升：「欸—！等等等等—！！虽然现在没有，但我可以想办法研究出来的！」

    Mage露出完全不信的表情，如铁钳的手也继续慢慢收紧，Incubus这才赶紧补上一句：「我说真的！这药水本来就是我发现後做出来的！」

    两人大眼瞪小眼，敌不动我不动，就这样僵持了好几分钟。

    最後，还是被掐着脖子的Incubus先败下阵来，他讨好地问道：「…呃，那啥，能先放开我吗？」

    「闭嘴。我现在正在纠结是要直接折断你的脖子，还是折断你下面那根。」

    Incubus一秒闭嘴。

    许久，Mage才慢慢放缓掐着对方的力气：「…我相信你确实能研究出治疗法，但我不相信“你”。」

    从第一次见面，Mage就很清楚，这人绝非正经人。无论是研究成果、人才、资源设备甚至金钱，对他来说都只不过是为了要排解无聊而存在的。

    只要失去了兴趣，或是对他来说没有价值了，无论是什麽，这人都能像是对待用过的卫生纸一样，随手就抛弃，丝毫也不觉得可惜。这种对人生保持着轻浮玩乐态度的人，不会有忠诚度，也不太容易遭受胁迫。所以…

    Mage从口袋掏出一个小药盒，丢了过去：「这是延缓性的神经毒素，吃下去後一个月後就会毒发，而解药只有我有。你如果吃了，我就信你。」

    Incubus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很乾脆地把里面的白色药锭扔入口中吞下，还张大嘴任他检查：「这样行了吧～」

    「…你为什麽那麽乾脆就吃了？你不怕我骗你，其实那是速发型的毒药呢？」

    Incubus笑了：「没差啊～那只不过就是赌输了而已～反正我死了，会感到困扰的人是你呀～」

    Mage默默翻了个白眼，松开了他脖子上的钳制。被松开後，Incubus便开口要求，想知道Mage目前身上的淫纹状态。

    他面无表情地拉起衣服下摆，露出了中年男子的肥大肚腩，这画面让Incubus脸上出现了极度不适的表情。

    幼稚的反击成功，Mage冷笑一声，才慢悠悠地拆掉腹部上的伪装，露出了伪装下方那结实平滑小腹上的淫纹。

    「…喔？你的居然是这种颜色？」Incubus惊叹地眨了眨眼。

    「你这药水发明者为啥会这麽惊讶？」

    Incubus认真解释：「淫纹通常最後都会变成黑色，就算是在变化途中，也是偏向蓝色或紫色，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麽鲜艳的红色呢！」

    他突然双眼发亮，转身从办公桌上锁的抽屉中拿出了一本有些古老破烂的书籍。Incubus用跟平常完全不同的态度，轻手轻脚地翻阅着那本感觉快要解体的古书。

    「…嗯…不是这个……这个吗？…也不对…在哪呢，我记得我之前有看过啊…」

    Mage远远地瞥了一眼，发现上面似乎是拉丁文之类的文字。

    「啊！就是这个！」

    「找到了？」

    「…认…主…？」

    「认主？」

    Incubus露出了极其认真的表情，这时终於看起来像是个专业研究学者，但却开口问出了相当不着调的问题：「你跟男人上床了吧。」

    「……」

    Mage面无表情地扯住他领口，浮出青筋的拳头下一秒就要砸到他脸上。

    Incubus赶紧求饶：「等等！我是很认真地在询问，不是开玩笑的！你不要讳疾忌医啊！」

    …去你的讳疾忌医，Mage现在只想打爆他的头。

    看对方完全不信，Incubus赶紧举起那本书，逐字逐句地翻译给他听：「书上写的！…以萃取出的药水作为媒介刻印出的淫纹，在经过一段时间让孕囊完全成熟後，再与单一雄性交合，并仅只接受其精华的情况下，会成为“认主”状态的淫纹。其颜色与一般不同，是如血般的鲜红色。」

    「…孕囊？」Mage听到一个诡异的单词，不禁问出口。

    Incubus见他的杀气锐减，松了口气後继续说明：「就是刻印上淫纹後，会渐渐地在刻印者体内生成一个跟女性子宫相似的器官。」

    「什麽！？」

    Incubus没去理会大惊失色的Mage，要他先放开自己，转身从电脑调出了几张扫描显像图。

    每一张都是针对腹腔那部位的显像图，上面能明显看出检测者均为男性，因为下体处有形状大小不一的男性生殖器。但从图像内都能明显看出，每个人的腹腔内无一例外，都有一个比拳头略小，形状跟中学生理课本上都会出现的女性子宫附图相同的器官。

    …这东西在自己体内也有！？

    「…这不会…真有能让人怀孕的机能吧？」Mage觉得自己嘴角的抽慉根本停不下来。

    Incubus咽了口唾液，视死如归地点点头：「虽然机率不大，但确实是可以怀孕的。」语毕，他很孬地迅速抱头蹲下，等待接下来可能疯狂落下的拳打脚踢。

    但等待了半天，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动静，他才战战兢兢地睁眼，发现Mage双臂交叉在胸前，一脸冷淡地看着自己。

    「…那啥，你…不生气？」

    「怎麽可能。」

    「那你不揍我？」

    Mage挑眉：「怎麽？你很想被揍？」

    Incubus的头宛如波浪鼓快速左右摇摆。

    「现在打死你也没用，等你研究出治癒的方法後再跟你算帐。」

    听到这话，Incubus露出了欲言又止的表情。Mage觉得他大概又要讲出什麽讨打的言论。

    「…你想说什麽。」

    「那个…治癒嘛，淫纹是不可能完全治癒的…」

    Mage再次挑眉，觉得他的话应该还没说完全，便决定等他全部说完再揍，不然牙齿全打掉了，口齿不清怎麽办。

    野性直觉告诉Incubus，接下来不好好说明，铁定会被打死，瞬间求生欲大爆发：「可以抑制！不能治癒但是可以抑制！最终还是能变回跟普通人一样！」

    Mage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但…」

    「但？」

    「你的状况行不通。」

    Mage危险地眯起眼：「…什麽意思。」

    Incubus再次颤抖地举起那本古书：「…上面写的，“认主”状态的淫纹刻印者只会受其“主人”的影响，而淫纹自身散发出来的催淫香气也不再对其他人产生效果，只会吸引并诱发其“主人”的慾望。」

    「…你的意思是，除非我去找那个跟我上床的男人，不然淫纹对我来说并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依照文献上的说法，是这样没错。」

    说实在的，Mage真的很想问问面前这人，到底为啥要研究淫纹这麽诡异的东西。不过想也知道，这人八成会讲出“因为很有趣”这种让人想把他揍成烂泥巴的狗屁言论。为了不要让自己怒极攻心然後失手把他打死，所以还是别问了。

    最後Mage叹了口气，虽然自己的情况不符合，但能够抑制一般淫纹的效力，让那些受害者能回归正常生活，也算是一种收获吧。

    他要Incubus尽快研究出抑制的方法跟药剂。为了不要让他拿翘，Mage冷笑威胁他，如果不赶紧研究出抑制方法，他就在Incubus身上也刻个淫纹，让他一起好好地“享受”一下那种快感！

    Incubus愣了片刻，随即放声大笑出声：「你果然是个超级有趣的人！」随即他解释道：「但要研究只能私底下研究。因为组织只要求我专注在研究该如何加强淫纹发情效果，如果我还一边研究淫纹的抑制方法，会被他们发现问题的。」

    Mage点点头，表示他会尽量帮忙打掩护。

    「不过嘛～如果你有办法让我脱离组织，我倒是可以尽全力在一个月内帮你研发出抑制剂。」

    Mage有些好奇：「你要脱离组织？你不是很喜欢研究吗？在这组织内你要什麽有什麽，他们应该也给了你极高的权力，让你可以随心所欲…」

    Incubus露出了狡猾的笑容：「待在这里太无聊了，他们只会叫我一直加强淫纹的效果，其他什麽都不让我研究。比起这个，我现在对你这人比较有兴趣。如何？」

    虽然这人很混帐很不靠谱，但确实是个极为厉害的研究人才，要是能挖到“公司”去，应该也能对其他的专业研究工作带来极大的帮助。

    Mage最後点头：「…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