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老古板
司唯蒙着眼，也不知道自己经历过什么，一路被张建搀扶着走，最终坐在了一只凳子上。 眼前的布条被取下，张建悄悄地揣进了自己的口袋。视觉逐渐恢复，司唯缓缓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和张建正处在一间房间里。 他坐在房间中央的凳子上，面前的墙壁上挂着一台电视屏幕。他的左手边，有一台低矮的茶几，上面还泡着几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右手边则是一块巨大的屏风，上面绘着一副骏马图。 张建则站在他的右手边。司唯的视线与他的撞上，两人突然对视。 “几天前，乔滥也坐在这里过。”张建一笑，咧开厚实的嘴唇，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要求和目的了吧？”司唯直视着他。 “Q.D.不会让一个基佬做头子，不会让一个想要背叛Q.D.的人做头子，司总明白了吗？” Q.D.应该是他们组织的名字了，没想到乔家掌权了不知道多少代的黑帮名字竟然如此国际化。 “所以呢？” “所以司总您就是关键。只要你和乔滥分手，乔滥自然便不会为了你再想着让Q.D.走上白道，他就可以安全。” 司唯沉默下来。这其实在他的预料之内，一路来的路上，他已经设想了无数种自己会面对的选择与可能。 “我要见乔滥。” 张建将双手交叉搭在胸前：“不行。我相信司总你也清楚乔滥是哪种人，一旦你俩碰面，我的算盘不就落空了？” 的确，如果他见到乔滥，乔滥知道这些事怕是会发疯。 “所以，你这么大费周章地把我骗来这里，就是为了让我和乔滥分手？而且仅凭我的一句话，你就会相信？” 张建一愣，神情不自然起来。司唯敏锐地捕捉到，一边盯着张建的脸，一边继续开口：“我可以答应你——” “好！那我们说定——” “我还没说完，”司唯看着张建遮不住的轻松样，心中的猜测越发肯定，打断他，“不过，我还有几个问题要问。” “咳咳，你问吧。”张建摸了摸后脑勺，状似思考般摩挲着自己的耳朵。 司唯看在眼里，嘴唇轻轻地勾了起来：“乔滥跟我提过你，凭他的能力，想要除掉你不过轻而易举，哦不好意思，我只是实话实说，没有冒犯你的意思。” 张建脸色阴白阴白的，一声不吭。 “所以，他为什么会一直留着你呢？” 张建嘴唇一动，想要开口，却被司唯拦下。 “其实，从有人跑来我公司让我去咖啡馆开始，我就有所怀疑了。而现在，我不得不感慨，伯父，您的手下实在不适合做这种策反的事。” “您说呢？乔叔叔。” 话毕，空气中陡然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张建一声“我操”直接脱口而出。 他满脸红润，额头冒汗，竟然对着别无他人的房间自言自语：“老大，我真没有告诉他！” “噔噔噔……”一阵逐渐靠近的缓慢的敲击声从司唯的身后传来，他并未回来看，不久，一个人影出现在他的视角内。 来人几乎没有面色，手中的拐柱最终停在司唯的身侧，张建也连忙让开了位置。 “不愧是司国礼的儿子。”男人开口，嗓音浑浊雄厚，转头，与司唯面对面。 司唯站起了身，不卑不亢地低了低头：“乔叔叔。”他让开凳子，抬手，“您坐。” 乔四严摆了摆手：“没阴到你，心里不爽，不坐了。” 他说这话十分直接，司唯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一旁的张建张开嘴：“乔哥，乔滥他——” “你别说话，不成事的。”乔四严吼道，张建赶忙躲到屏风后面去了。 司唯与乔四严站在一起。 “怎么知道是我的？” “乔滥能留下张建，一方面他不成威胁，另一方面，恐怕便是因为您了。” “他连张建是我的人都说了？”乔四严疑惑偏头。 “那倒不是，是张建跟我说的。” 蹲在屏风后面的张建瑟瑟发抖。 “既然我们已经挑破了，那便说说你们两个的事吧。” 司唯心头一凛，知道大Boss要开大招了。 “我不反对你们俩在一起，”乔四严先是这样说道，接着却话音一冷，“不过，乔滥是乔家的人，他必须给乔家留下一个孩子。” 司唯怎么也没想到，乔四严的目的原来在这儿。 他皱起了眉头，先是想了想说辞，接着回应道：“叔叔，现在已经不是那个为了生育而结婚的时代了。” 他想了想，觉得乔四严还是受传统婚育观的影响，才非要乔滥给他一个孙子。 “小孩子家懂什么？”乔四严毫不委婉地把司唯称作“小孩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知道吗？” 司唯微微一笑：“您可曾想过，要是乔滥有了孩子，对您的孝顺难道就会变多了吗？您知道乔滥的性子，您要是逼他生个孩子，他肯定会跟您怄气的。” “哼哼，由不得他！”乔四严仿佛铁板一块，始终不为所动，司唯便继续开口：“如果乔滥自己也想有个孩子，那我尊重他，可如果他不愿意，您就应该放开他才是。我和乔滥都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希望您能理解我们。” “呵呵，既然如此，那我们便看看乔滥有没有要孩子的想法。” 乔四严如此说道，司唯心头一颤，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在他们对面墙壁上的电视屏幕突然打开了，里面的图像呈现在司唯的眼前。 屏幕里，乔滥闭着眼躺在一张床上，一个金发碧眼的女人站在一旁。乔四严一声“开始吧”，也不知道女人如何听到的，竟然开始脱衣服。 司唯瞪大了眼，紧咬嘴唇，他如何也算不到，乔四严竟然会这样对待乔滥。 他身子一个不稳，脚绊到了凳子腿上，幸好及时用手抓住了凳子的扶手才没有跌倒。 “如果乔滥能经受住诱惑，那以后我就不再干涉你们。呵呵，不过乔滥已经事先吃了一点助兴的药……” 乔四严满脸老谋深算，转头看向司唯，眼角瞥到司唯紧紧握着扶手，青筋突起的手掌，顿时一缩。 “你手上的戒指，是乔滥给你的？” 他低沉地开口，声音里抑制了愤怒。 司唯低头，自己的手指上有两枚戒指，都是乔滥送给他的。 “是。” “……好小子。”乔四严沉默了片刻，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了，杰西卡，你出去吧。” 他再次对着空气发号施令，屏幕里才脱得只剩内衣的女郎一愣，又开始穿起了衣服。 司唯也愣着，但心里也明白，怕是乔滥的戒指秒杀了大Boss。 他将疑惑问出口：“您说的是这一枚戒指吗？” 他取下乔滥叠戒里的那一只，乔四严应该不会去首饰店专门记住另一枚对戒。 乔四严点了点头。 “这是乔家传了多少代的戒指，另一枚怕是就在乔滥的手上，被那个臭小子拿来当给你的定情信物了，不肖子！” 乔四严再一次摇了摇头。 司唯心里却清楚，乔滥专门给自己买的对戒才是定情信物，这一枚，怕是正是为了乔四严准备的。 他心头一暖，便听乔四严继续说道：“两枚戒指，就是Q.D.的所有，一枚戒指，就是Q.D.的一半。” 他语重心长：“乔滥，是把自己的生命给了你一半。一旦这枚戒指落在别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司唯内心一震。 一枚戒指，是他的一半生命，一枚戒指，是他的所有爱情。 乔滥啊乔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