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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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了一瞬，阿什笑了。松开托着下巴的手，阿什挺直了身子。 “不必要的感情？” 虽然声音很温柔，但锐利尽显，和当时尼古拉斯旁边阿什的脸重叠了，在他面前的阿什慢慢露出了不快的表情。 “您对我的要求不满意吗？” 阿什加的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轻轻地叹了口气。 “不，我觉得你可能有这个顾虑。” 阿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接着说。 “如果像卡莱尔这样的外貌，可能经历过那样的事。” 与话的内容不同，阿什仍然没有笑。 “但是，卡莱尔，我会跳过这个。” 阿什的上半身向卡莱尔探了过去，靠近了平静地说。 “因为尼克的请求，所以我特别想帮卡莱尔。” 尼古拉斯的名字被提到了。 “所以，不必担心我会有什么不必要的感情。” 想要确认的事情一下子弄清楚了。 阿什·琼斯不记得他了。 阿什·琼斯答应这个请求，只有一个原因。 “像你这样的人，我是不可能喜欢的。” 阿什·琼斯仍然爱着尼古拉斯·怀特。 隐藏在技巧和友好背后的，阿什对卡莱尔的喜爱和对尼古拉斯的喜爱，同时浮出水面。对于与想象完全不同的对方的想法，卡莱尔保持了沉默。 对阿什来说，卡莱尔只是第一次邂逅时的一个破坏者，而且是他与尼古拉斯·怀特的竞争对手凯尔·弗罗斯特的哥哥。 对阿什·琼斯来说，卡莱尔·弗罗斯特的存在没有任何意义，男人只是为了心爱的人才答应这个荒诞的约会。 这一觉悟引起的波澜让卡莱尔心乱如麻，平静的情绪逐渐消退。不知道是为了确认什么来到了这里，又抱着怎样愚蠢的期待，不禁让卡莱尔感到十分寒心。他首先感到自愧，认为自己完全判断错了对方，又感到自己的不足和失误被赤裸裸地揭发出来了。 但尽管如此，卡莱尔的表情并没有改变。这是他最擅长的，不暴露内心世界，不表露感情。 “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经过一阵短暂的沉默，卡莱尔举起了他的酒杯，冰冷的眼神里没有任何感情。像是在理解话中的意思，阿什静静地看着卡莱尔，放松了表情。 “是吗？” “是的，我更喜欢把事情说得很清楚。” 这一次，阿什沉默了。阿什一脸在意地抚了抚装有苹果酒的杯子，最后叹了口气道了歉。 “对不起，卡莱尔。” “为什么道歉?” “刚才说的话有些无礼了，对不起。” 摸不着头绪。卡莱尔低头看了看杯中的红色葡萄酒，却无法咽下嘴里的液体。就好像刚才的锐利是假的，阿什的表情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 “是我先让琼斯先生不高兴的，没关系。 “不，是我不成熟。” 说完，阿什拿起了菜单。一个调动气氛的微笑一出现，僵硬的气氛就缓和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卡莱尔这样的人。” 这似乎不是好的意思。 “这不是坏的意思。” 阿什加上一句，卡莱尔只好放下那杯酒。 “表达方式不一样，所以才这样。” “不用费心了。” “那就这样吧。”阿什笑道，把菜单放在了卡莱尔面前。他的手指在卡莱尔面前停住了，卡莱尔看了看阿什的手，那是一只修长而美丽的手，手指端正，指甲圆润，泛着粉色。 “如果我的行为让你生气了，现在告诉我。” “不能和不顺心的人做那种事。”阿什叽叽喳喳地说了很多。卡莱尔想，讨厌这个男人吗？ 不是的。 只是觉得不舒服，心里有些不对劲。但这并不是不喜欢，没有过要离开的想法。这就是卡莱尔对他情感的全部定义。 阿什对尼古拉斯·怀特仍有感情。也就是说，为了凯尔，也为了他弟弟，有必要先看管这个男人。弟弟终于得到了幸福，他的生活中不能再掺杂任何杂质。 是的，就是这样。 “不是的。” “真的吗?” ＂是的。＂ 虽然知道尼古拉斯和凯尔之间没有任何人可以插手的地方，但卡莱尔愿意对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因素进行监督。仅此而已。 “琼斯先生，如果我的行为让你感到不舒服…” “我没事。” 都已经坦白了。阿什笑了。 “那么，既然已经说清楚了彼此讨厌，那我们就言归正传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点餐。”能感觉到阿什眼睛后面有别的意味，这假惺惺的话还是让卡莱尔垂下了头：“就那样吧。”声音很平静。 点餐的时候，卡莱尔接到了一个来自卡塔尔的电话。阿什看见了他请求谅解后打电话的样子，卡莱尔本以为他会做别的事情，但他只是像刚才一样托着下巴听着卡莱尔的声音，这让卡莱尔无法集中精神，很快就结束了电话。 ＂ …让你无聊了。” “不，声音很性感，很好听。” 阿什肩膀轻轻一耸，递叉子的手伸到卡莱尔面前。就在这时，食物被摆了上来。听到性感二字，卡莱尔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嘴唇翕动几下。 这句话并不是完全没有听到过。卡莱尔知道他的外表在公众中处于何种程度，毫无瑕疵的外貌对创业也很有利，他的脸就是那个价值。因此，听到这样的话，一般也会无视。但是在这种情况下… “性感这句话你是第一次听说吗?” 阿什意外地瞪大了眼，递过叉子的手停在卡莱尔放在桌面上的手前，身体就那样僵硬了。 “当然不是。” “应该听过很多次吧。” 是该给予表扬的时候了。互相夸赞是一种基本社交行为，但要称赞对方的外表或性魅力，对卡莱尔来说是很陌生的领域。 ＂…琼斯先生，看起来也是这样。” “谢谢。” 阿什熟练地回应，嘴角出现一道流畅的弧线。 “我帮你切吧？” 阿什看着卡莱尔点的牛排问道。卡莱尔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不用客气。” “你要是改变主意就告诉我，卡莱尔。” 卡莱尔活动了一下他僵硬的手，拿起刀叉，迅速闭了闭眼，开始熟练地移动。小刀优雅地摆动着，餐具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把肉切得很碎。阿什饶有兴趣地看了会卡莱尔，又把话题转了回来。 “让我们回到刚才的话题吧。” 应该是关于见面的事。卡莱尔对此表示同意。 “首先，我想时间大概两个月左右。” “你想要多少次?” ＂两个人好像都很忙，周末见面吧?＂ “那样很好。” 他们静静地咀嚼着，咽下食物，聊着天。其间，桌子下面的腿动了动，阿什的鞋尖碰到了卡莱尔的皮鞋，卡莱尔的叉子停住了。 “如果有急事取消的话，两个小时前告诉我吧。” “我会提前一天告诉你的。” “如果卡莱尔方便的话。” 皮鞋钻进了双脚之间，连肉都没有触到，卡莱尔却有一种眩晕感。卡莱尔最后放下了他的叉子，胃口没有了，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慢慢堆积。 “…那么，总共八次左右。” “是的，如果你还是没有改变的话…最好找其他专家。” 阿什也放下了叉子，他点的红色三文鱼整齐地消失一半。两人对视，阿什的眼睛在紫色的黑暗和红色的灯光中更深了。 “哦，我还有一个问题要问你。” “…请说。” 这一次，阿什的脚踝轻轻擦过卡莱尔西装下露出来的肌肤，踝骨相触的感觉很奇异。 “你不喜欢被人触摸吗?” 阿什的手在卡莱尔放下叉子的手前停住了，指甲尖儿轻轻碰到。卡莱尔一直很在意在他的手边来回游走、若即若离的手上圆形的指甲。 ＂…不是。” “你的意思是，触碰是可以的?” “是的。”话音刚落，一阵静谧的沉默。阿什的手指顺着卡莱尔的指甲慢慢爬了上来，一股微弱的，痒痒的温度在卡莱尔的手指上蔓延，不一会儿，阿什的手在他那手骨分明的手背上软绵绵地叠着，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就行了。” 这并不是结束。脚踝相触，阿什用脚踝勾住了他同样裸露的脚踝，虽然没有用力，但卡莱尔却有一种一下子被拽住的感觉。 “从现在起，我会不停地触摸卡莱尔。” 阿什的手指摩擦着青筋凸起的手背，像蚂蚁在爬一样的痒感渗透到皮肤下，顺着手腕，沿着胳膊，缓慢地扩散到全身。 就像一个一刻也不愿意离开你的人一样… 会不停地触摸。 阿什在他的手背上摸了一会，继而抓住卡莱尔的手腕，用姆指轻轻地按压。卡莱尔无声地吐出一直憋着的气。 “我是这么想的。” 说完，压着手腕的手松开了，阿什摆正了姿势，造成杂乱情绪的脚腕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阿什举起了卡莱尔的叉子并把它放到他的手里，手指轻轻地卷着卡莱尔手，是和刚才让血液慢慢沸腾完全不同的温度接触。 “不管怎样，如果是卡莱尔，你不会一开始就想和我上床。” 阿什笑了，好像他猜对了似的，交握的手很烫。 “直到有感觉为止，我都不会做爱。” 卡莱尔难得想照照镜子，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表情。卡莱尔忍住了想要举起手去摸自己脸的冲动，坚持不露出任何表情，问道。 “如果有那种感觉…我应该说吗?” 阿什扬起眉毛，笑吟吟地回答。 ＂不用。＂ 那只束缚的手放开了卡莱尔。 “你用不着说。” 尽管手被释放了，他仍然感觉被阿什抓着。无法理解。动弹不得。卡莱尔盯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又看了看阿什，蓝色和灰色的眼睛和卡莱尔的视线交缠在一起。 “因为我知道。” 那低沉似私语的声音，意外有力。 第二周 第二次见面是在没有预定的日子里发生的。那是在离梅菲尔主家不远的康诺特酒店，下午刚结束和一位客户的会面。 卡莱尔只有在位于酒店内部的米其林西餐厅吃完晚餐才能结束当天的日程安排。由于他的母亲是酒店的关系人，不用预订，直接下去进食即可。 这时，被藏在正装的外衣里的私人手机响了。卡莱尔悄悄地把手伸进去，掏出手机，屏幕上显示着阿什的名字。 【晚上好，卡莱尔。今天有时间吗？】 因为这意外的名字，卡莱尔的视线固定在了屏幕上。卡莱尔的父亲乔纳森看了看他。父亲乔纳森和卡莱尔经常离开英国，在他返回伦敦时会顺便去看望母亲爱丽斯。乔纳森灰色的眼睛注视了自己儿子几秒钟。 “看来消息很急啊。” 听到低沉的声音，卡莱尔抬起了眼，客户的视线也转了过来。 卡莱尔一家领导着两大事业，一是有关弗罗斯特家族世代地产的工作，另一个是乔纳森所有的信托投资公司。 他的祖父在19世纪后通过梅菲尔等伦敦富人区获得了巨额财富，在加拿大也有许多地产。具有这样背景的母亲爱丽丝和拥有自己投资企业的父亲乔纳森相遇后，生下卡莱尔和凯尔。这并不是一段平凡的婚姻。 因为乔纳森并不是贵族，最重要的是爱丽斯和乔纳森都是Alpha。虽然现在不是禁止Alpha结婚的社会，但上流阶层一直将Alpha与Omega的结合视为理所当然。 所以，爱丽丝的婚姻让祖父大为恼火，愤怒演变为对孙子们的监视。祖父为了不再失败，对孙子们进行了严格管理，对卡莱尔尤为严厉。因为卡莱尔只是Alpha，而不是优质Alpha。 在世世代代的贵族社会中，具有优质alpha的人继承事业后，大部分财产都由他们继承。卡莱尔是阿尔法，他弟弟凯尔是优质Alpha，因此如果按照原来的方式，卡莱尔的角色应该由他的弟弟来扮演。 但是他可爱的弟弟在13岁时被一个以优质Alpha为对象赚取赎金的犯罪集团绑架，因此，凯尔在回来后也饱受严重精神后遗症的折磨，就这样度过了青少年时期。 由于继承人凯尔的状态如此，卡莱尔临时接替了凯尔的角色，也从未对此不满过。从出生起就认定的家庭生活方式，最重要的是弟弟的幸福。 16岁后，卡莱尔准备接手家族业务，进入社交圈，建立他的关系网。在过去的几年里，他和父亲乔纳丹一起进入卡塔尔，致力于建立企业分公司。 现在，他面前的客户是一项股价不断攀升的伦敦东部房地产开发项目的核心人物，路子很广，值得认真对待。因此，卡莱尔对对方表现出温和的态度。 只有在工作会议中看到的笑容浮现在脸上，像是在不笑的眼睛下硬画出来的微笑。这是既尴尬又熟悉的表情。 “失礼了。” 今天是星期四，卡莱尔已经有了安排，没有过多考虑的价值，他不会答应阿什的请求。见面的日程是周末，所以这个联系以后再答复也没有关系。想要将手机放回怀里的手微微晃动。 …会没事的吧。 但是应该回复吧，卡莱尔犹豫了。这让他想起了上次的晚餐，那是他的第三次见面，也是阿什的第二次。 那天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见面的事就分手了。阿什迂回地解释了他这次会面的目的，事先告诉会使人失去兴趣，所以每次都会询问对方的话。 阿什那漂亮而又生动的笑眼在他的脑海里闪过，柔软的眼角有抓住视线的力量，曾经带着笑容的脸在卡莱尔的话中变得冰冷。 不管是否是与生俱来的教养，还是他的个性，阿什在冲突的变化中表现得很好，但是卡莱尔对他的印象仍然不太好。如果在这里没有回复无视联系… 乔纳森看着一时间不自觉停下来的卡莱尔，说道。 “罗曼先生，如果你不介意，我们一起吃晚餐吧。” 乔纳森优雅的声音让客户罗曼·米拉托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不是的。 卡莱尔急忙否定了，脸上不再露出一丝笑容。但乔纳森没有理睬卡莱尔，而是和罗曼亲切地交谈。 “别让年轻人听他们不熟悉的大人的故事。 “是的，卡莱尔先生，这个工作对你来说还挺无聊的。” 这句把三十多岁的人当作年轻人看待的话，让卡莱尔感到为难。他很难理解父亲乔纳森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提议。乔纳森得到了罗曼的同意，看着面前对卡莱尔说。 “我觉得你还有事要做，你先走吧。” “但是…” 走廊尽头的电梯门一打开，乔纳森就带领罗曼进去了，转身给了卡莱尔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