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题
沈怀书看着林静芙提起裙摆往凉亭那边走，对着田壮使了个眼色，田壮这时也机灵，说一声‘少爷，我跟您一起。’便抓紧跟上去。 他们往最远人最多的摊位那里走，沈怀书一边掏钱一边还要回头注意凉亭那边的动静。 “阿壮，今日恐怕是没时间再慢慢写字了。”他把竹篾拿起来，想要去撑起天灯外面一层白纸。 田壮听闻，拉着他的手，从自己的里衣那里掏出来什么东西，一层层展开，竟然是他早就准备好的白纸灯罩，上面已经工整的写满了祝福语。 两人默契对视一眼，一起扎好了天灯后，在河边看着那灯飘高飘远。 元宵节后，他们两人需要偷摸才能见一面的情况并没有好转，母亲明里暗里的针对田壮，沈怀书有心护他，也暂时没想到更好的方法，只能减少平时跟他的见面，这倒给了林静芙机会，烦的沈怀书只能借着去见何子均的机会抽空透口气。 看田壮没跟在沈怀书身边，他又心不在焉一脸愁容，何子均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心里难受，也堆起笑容询问。 “是跟田壮闹矛盾了？” “不是阿壮，是我母亲。”沈怀书把来龙去脉跟何子均完整说一遍，对方安静听完，一脸了然。 “你既然是打算跟他一辈子，这些事，早晚要面对的。”何子均停了筷子，表情很凝重。 “这事拖下去对田壮更不好吧。” 沈怀书听到田壮的名字，立马抬起头。 “今天还只是不让他跟着你自由外出，过些日子，谁知道又会有什么其他的手段。” “长痛不如短痛，早些日子跟你父母说明白，不管是他们妥协，还是你们有应对的方法，事情总要往前走吧。” 何子均叹了口气，“可你是沈家独子，怕是……”看沈怀书表情为难，他没继续说下去，只是举起酒杯，诚挚语气里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希望你们渡过难关……然后一直在一起。”沈怀书也收拾心情，与他碰杯。 “多谢子均兄。” 他下定决心要跟母亲坦白，正巧田壮家里有事回去几天，他早上送走了人，一转身，兴冲冲去到沈夫人的房间。 她正焚香抄写经文，看沈怀书一脸严肃，先屏退了下人。 “说吧。”她已经猜到了沈怀书的来意，沈怀书也开门见山。 “母亲，您这些日子的作为，包括留下静芙表妹，还有处处刁难阿壮，是想让我离开阿壮娶妻吗？” “是。” “当初，明明是您跟父亲不顾我的反对把阿壮强塞过来给我当男妻，如今，我们两人感情越来越好，您又要我与他生分，是为了子嗣？”他明知故问，还留有一丝幻想。 “你是沈家独子，这偌大家业总要有人承继，既然你身体见好，也平安渡过生辰，这些事还是早计划的好。” 沈夫人呷了一口茶，表情没有因为沈怀书越来越紧张的语气有一点松动。 “那阿壮怎么办？” “你要是还中意他， 在外面置办个宅子，隔些日子看他一眼便行了，他又不是个能生养的，静芙嫁过来想必也不会斤斤计较。”听见母亲把他们三个人安排了个便，沈怀书气笑了。 “静芙表妹知道这些吗？他若知道我喜欢男人，也会愿意嫁过来？”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我早些日子跟他父母提过一嘴，到时候他们会说服她的，再说，再大的事能大过子嗣，等你们有了孩子，一个养在外消遣的外室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沈怀书一时不知该如何反驳，沈夫人还未说完。 “在这之前，你也不要再跟田壮亲近，这些事传到静芙耳朵里总归不好听。” “母亲……”沈怀书还想说什么，被沈夫人打断。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最好也早早跟田壮说清楚，到时候真要我来出面，事情恐怕不会那么好看。”她冷下脸，态度坚决。 “你先出去吧。” 沈怀书失魂落魄踏出门去，被迎面而来的冷风吹得鼻酸眼湿。 事情说开了便再也回不了头，他跟田壮迟早要面对这一切，母亲传宗接代的想法坚不可摧，他也只能先找林静芙拖延些时日。 他裹紧披风独身一人朝林静芙的客房那边去，正跟要给沈夫人问安的林静芙迎面碰上。 “表哥？”林静芙看见他，脚步快了一点，到他跟前先问好。 “静芙表妹，可否我们两个人单独谈谈。”沈怀书很着急，说话间指引她往旁边的水榭那里走。 “能否让静芙先跟舅母请安，随后再跟表哥同去?”她的表情有些问难，暗暗皱眉。 “不耽误表妹多少时间。” 他伸手，又做了一遍邀请的动作。 “那……静芙听表哥的。” 看下人已经留在原地看不到人影，沈怀书试探问她。 “怀书无礼，想问表妹对于母亲撮合我们的事情是否知情。” “……”林静芙一下红了脸，动作表情都有些扭捏。 “听母亲提过。” “那静芙表妹你也愿意吗，我们才刚见面，互相也不了解，再说，表妹意中人另有他人也说不定。”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父母既已看中表哥，静芙自当遵命。而且，表哥一表人才，又美名在外，静芙自己也很愿意。” 沈怀书听后握了握拳，不得已把话跟她挑明了。 “可我已有了喜欢的人，恐怕不能如表妹所愿了。” 林静芙听闻，表情跟着脚步停顿了一下，在沈怀书以为她会有所退缩的时候，她却又敛起笑容。 “表哥的意中人想必舅母也知情吧，舅母知情却还想要撮合我跟表哥，应该对那女子也不甚满意，没有父母同意的婚事不会幸福的，我虽现在跟表哥还……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可等我们成婚，有了孩子，这些都可以慢慢培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