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再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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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 一个身形单薄的男人被两名保镖大力按倒在地,又立刻被缚住手腕和肩周,纤细的腰杆也被一脚踹弯。 柏棐航被这阵动静吵得抬眼望去,就见经理也紧跟着三人进了屋,急声控诉道: “柏总,这个sub刚刚在楼下打了一位叫作徐迅的dom,两个人紧接着厮打在一起,刚刚才被工作人员拉开。现在那位徐先生控诉这个sub无故打人,要我们给个说法。” 不比经理的焦急,柏棐航的视线慢悠悠地从那sub手腕上的白色环扣移到他乌黑的发顶,最后又落在凌乱的白衬衫下摆,才开金口问道: “他直接动的手?没有理由?” 经理挠了挠脖子,有些为难道:“据一楼的工作人员说,好像是徐先生贴近后搂了下他的腰就被一手肘打过去了。那边的视线不太好,而且最近会所在办活动,顾客比往常多了许多,人来人往的也看不太清。” 柏棐航一下就听出经理是想把错一股脑都往这sub身上推,好不让人注意到他疏于管理这件事。但却没立刻戳穿,而是转头问跪在地上的人:“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跪着的男人像是听不见般没有任何反应,就连头也没抬起半分。 柏棐航盯着此刻分外安静的男人,实在想象不出像他这样的人在打人时会是怎样的表情。而且那手腕细得一只手就能握住,挥过去又会有多少力道? 银汉做到如今的规模,已经发展出一套自己的行事准则。对于胆敢挑衅规矩的dom或者sub也有相应的惩罚措施——大多都是被拖到一楼的惩罚厅打一顿鞭子后再永久逐名。惩罚用的牛皮鞭子厚重,一下就能打得后背皮开肉绽,五下能让人在床上躺一个星期,早已在银汉威名远扬。轻易不会有人触碰戒律。 平时主奴之间约调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但总有那么几个想要寻求刺激的人。因此银汉特意将每年六月的第一个星期定为NoInterrupt星期,对dom言语和行为上的过激举动都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不碰到私密器官就行。也有过不清楚规矩被吓一跳的sub,但解释清楚后也都握手言和,像这样直接一下就打过去的sub在银汉还是第一个。 见当事人自己都没有丝毫辩驳的想法,柏棐航也不想为他费心,只漫不经心地问道:“按理应该怎么罚?” 经理微微躬身,说道:“应该判处公开鞭打八下,并且永久在银汉除名。” “不!不行!!” 进门后一直很安静的男人突然猛烈挣扎起来。只是很快就被保镖更大力地按趴在地上,半边脸都埋进地毯里,却还在竭力叫喊着:“不行!不能赶我走!我还有事要做!!” 柏棐航的眼睛有些鄙夷地看向男人,毕竟这样的人在银汉不算少见。他们犯错的时候耀武扬威,一被抓住就装可怜,等到真的要受罚时才如同泼皮般吵闹起来。但柏棐航从来都不吃这一套,唯一的机会被他自己浪费掉了,那么该打的鞭子一下不会少,该除的名也肯定不会留。 正想让保镖把这人堵上嘴拉出去,柏棐航突然看见了他的脸。只是一个侧脸,五官还被挤压得变了形,但那熟悉的感觉却如同一道惊雷劈过眼底。 “等等!他叫什么?” 经理有些惊讶,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萧恒。” - 一年半前 “你好,一杯金麦酒。” 柏棐航刚走近吧台区就听见这个声音。身后的大厅里人声鼎沸,面前的吧台区又安静得没有一丝声响。就在这喧嚣与寂静交错相融的矛盾环境中,那个有些偏冷的声音恰好拨动了柏棐航的心弦。 又恰好因为这短暂的失神,柏棐航要走过的脚步顿了一瞬,看清了他手腕上的环扣——纯白色,是个sub。 “金麦酒度数太高,你更适合起泡酒。”柏棐航遵从内心的指引拐了个弯在男人身边坐下,友善地建议道。 那个sub转过身,眉间微微皱起:“你为什么要替我做决定?”他又低头看了眼柏棐航手腕上的黑色环扣,冷笑一声:“原来是个dom。” 柏棐航不知道他怎么对dom有这么大的敌意,但也不觉得被冒犯,只浅浅笑了一声。 那名sub最后还是没喝上那口金麦酒,因为调酒师直接将调好的酒放在了柏棐航面前。柏棐航把酒杯挪得更远些,又向调酒师点了杯起泡酒,才扭头解释道:“金麦酒度数太高。一个单身且醉酒的sub在银汉很危险。” 男人抿了抿唇,似乎还是有些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单身?” 柏棐航指了指他攥紧的五指,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得温和:“首先,你很紧张;其次,不会有dom放着sub一个人在这里喝酒,这样很不负责任。BDSM是在双方都同意的基础上进行的平等游戏,我觉得你对此的认知产生了一些错误,觉得所有dom都是变态的施虐者。事实上,我认识的大多dom都很懂得体察人心。” 男人这下说不出话了,他的确对BDSM一无所知。最早发现自己有这个嗜好是在高中的时候,朋友无意间放的小视频让他产生了从未有过的战栗,性器前端溢出的淫液把内裤搅和得一塌糊涂。他自觉这是病态的心理,却又控制不住地去搜寻网上的各种视频,看着那些对主人摇尾乞怜的奴隶,内心对自己的鄙夷越来越深。整整八年后,他第一次鼓起勇气注册了银汉的会员,看见的却是奴隶们卑微地跪在主人身侧。 就当他以为BDSM就是这样的支配与服从时,柏棐航却说,这是场平等的游戏。 柏棐航看出男人的纠结,只把刚点的青柠味起泡酒推到他面前,绅士而礼貌地建议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先和我试试。对于新手而言,我应该算是很好的选择。” 男人手指扣着玻璃杯,久久没有说话。大约过了五分钟,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再开口时嗓音变得有些粘腻:“你叫什么?” 柏棐航笑道:“他们都叫我Fei(三声)。” 萧恒也想取一个代称,但他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最后只好闷闷道:“我叫萧恒。永恒的恒。” - “萧恒。”柏棐航默念了一遍这两个字,终于认命似得叹了口气,然后在三人殷切的眼光中颇有些无奈道:“陈经理,给那位徐迅先生4楼黄金VIP室一年的使用权,还有银汉的永久会员权,请他不要再追究这件事。” “什么?”经理上一秒还想着要找哪位调教师执行惩罚,下一秒眼睛就瞪得有如铜铃大,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但再怎么不情愿他一个小经理也没法违背柏棐航的命令,只能点头应下。 柏棐航有些疲惫地挥了挥手:“他应该不会不同意。你们也都出去吧,这位萧先生留下。” 事情的发展超出所有人的预料。等那三人离开,身后大门再一次关紧,萧恒还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他刚才挣扎得太厉害,气还没喘匀,手腕上也被抓出两道红痕,哪哪都不舒服。 但尽管如此,萧恒也不想在这位“柏总”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他费力地挺起身,两只手在身后幅度极小地揉着手腕,慢慢平缓呼吸。 “别跪着了,坐沙发上吧。” 萧恒没搞懂这位柏总心里在想什么。明明之前还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见他被那几个人押着一句话都没说,转眼间就和善地好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 萧恒不信这种邪,心里的防备分毫没卸下。 紧接而来的却不是责难,而是一杯茶,还冒着滚烫的热气。 这样饶是萧恒也没好意思再无视这位柏总。他慌忙地起身道谢,眼皮上抬,看看这位到底是何许人氏。但等眼睛被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占据后,萧恒全身都僵住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怪萧恒之前没认出柏棐航的声音。他所听过的柏棐航大多是温柔的,少时是严厉的,从来没有这样冷冰冰地和他说过话,好像只是个机器。 “主…主人?” 柏棐航的手顿了一瞬,但很快就自如地将杯子放在茶几上,转身在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我已经不是你的主人了。叫我Fei吧。” 萧恒没再说话,眼眶却一瞬间红了,慌乱地重新低头坐下。 柏棐航刻意忽略这个细节,只问他:“在银汉没找到心仪的dom吗?我可以帮你推荐几个,人品和技术都有保障。” 听着重音落在“人品”两个字上,萧恒的眼睛更红了,心疼得厉害。他摇摇头,“不是。我已经找到了。” “哦?”柏棐航有些惊讶,轻笑一声后问道:“那怎么不去找他?是哪个dom这么有福气被你看上?” 轻巧的一句话像榔头一样锤在萧恒心里,锤得那颗心碎成了好几块。被他看上怎么能算是有福气?晦气还差不多… 而且萧恒听出柏棐航的这句话不是在嘲讽他,是真实的疑惑,但这更令萧恒难过。分开半年,自己还在原地转圈,但柏棐航已经向前看了。极大的耻辱感包裹住了萧恒,让他忍不住就要转身跑出这个房间。但两只脚就像被焊在地上一样丝毫未动,一个声音在耳边说道:还没到放弃的时候。 “先生。”萧恒咬咬牙跪倒在地,双手举起自己的信息卡,“我想做您的sub,请问您愿意吗?” 柏棐航居高临下地看着萧恒,眼睛深得看不出情绪。 柏棐航不是没有自大地想过:有可能萧恒还挂念着他,会在某个夜晚想起自己的人生中有过一个叫柏棐航的dom。但他从来没想过萧恒会回来找他,求他再次做自己的dom。 原因无他,萧恒是个过于骄傲的人。他把太多的负担加注在自己肩上,一路走着只能挺直腰杆,不然那些东西倾塌而下会将他淹没。何况他们之间结束得太过难看,碎了的镜子是拼不回去的。 手上的信息卡一直没被接走。萧恒额角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手臂沉得有如千斤重。他突然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那时他也让柏棐航等了很久,所以,这算是另类的报复吗? 不过他可比柏棐航人道多了,萧恒苦中作乐地想着,当时柏棐航安安稳稳地坐在椅子上,半点没累着,而现在他的手臂酸得像是要废了。尽管如此,萧恒还是没有放弃的想法,安静地等待一个判决。 那张卡最后还是被接了过去。 柏棐航粗略地看了眼上面的信息,林林总总共个项目,每个选项的后面都打着意味可以接受的绿勾。 柏棐航原本还一片淡然的眼里瞬间布满阴云。他冷下声音问道:“每个都可以?” 萧恒把手重新背回身后,有些气喘地答:“是。” 柏棐航冷笑了声,眼里却没有任何笑意,将左腿搭到右腿上:“那现在,尿给我看。” 什么?! 萧恒慌忙抬起头,就看见柏棐航冷着一张脸注视着他,不带一丝温度。对萧恒而言,肉体上的疼痛都是可以忍耐的,他最不能接受的是人格上的侮辱,这种如同畜牲般随地排泄的行为无疑超出他的底线,但信息卡上却反常地打了勾。 明明之前喝过几杯起泡酒,但听到这句话后萧恒那零星半点的尿意全被憋了回去,甚至缩紧了膀胱肌生怕漏出一滴尿液。 “在…这里吗?” “对。”柏棐航语气依旧冰冷,“在这里,不许脱裤子,就这样尿出来。既然你说可以,那就算是入门测试。” 萧恒低下头,大腿内侧肌肉用力到绷紧,小腹也微微鼓起,但还是克服不了心里的那道枷锁。约焦急就越容易慌乱,感受到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萧恒心里的那根弦越绷越紧,终于在柏棐航衣服摩擦一声的时候啪得断了:“对不起…我…我在试了,再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手终于摸到裆前,可以说是粗暴地蹂躏着那块肉,但除了疼痛外没有任何帮助。甚至将本来有些兴奋的兴趣弄软了。 柏棐航倒是没想到萧恒能做到这种地步,却还是没有放过的意思,“这就做不到了?”如同恶魔般的话语直往萧恒耳朵里钻,“这只是最基础的,等你尿出来后,我还要你去舔一口,甚至全部舔干净,你做得到吗?” 萧恒的脸瞬间白了,甚至一想到那个画面就有种要干呕的冲动。 明明已经决定无论柏棐航要他做什么都会坦然接受,但此刻的萧恒有些退缩了,他发现自己还是做不成一个完全听话的sub,满足不了柏棐航的需求。 没等萧恒找回自己的声音,薄薄的一张信息卡又被扔了回来,“重新填。有什么不能接受的想好了,别不自量力。还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我也没兴趣,没必要这样讨好我。” 萧恒面带茫然地捡起那张卡,半晌才反应过来:“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是…愿意…接受我了吗?” 柏棐航有些头疼地揉揉眉心:“试用期。如果你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们立刻结束关系。” 萧恒张口就想说他不可能不满意,但转念又想到这话不仅是说给他听的,对柏棐航同样有效,就咽了回去。只恭顺地磕了个头:“是,谢谢主人。” 柏棐航之前就很喜欢萧恒,甚至可以算得上一见钟情。又难得看见他这么乖顺的样子,终是没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可说的话却有些残忍:“先叫先生吧。” 萧恒原本兴奋的耳朵瞬间耷拉了一半下去,不情不愿地回道:“是,先生。” 重新填写信息卡没花费多少时间。 这次被划去的内容有阴茎穿刺,圣水,拳交等过于重口的项目,但依旧有89个选项后面打了勾。 柏棐航不禁对比起第一次看到的那张信息卡——可怜得只有8个选项后面打了勾,其他都是刺眼的红叉。不禁感叹起小奴隶出走一遭,承受度高了很多啊。不过这样也好,总是玩那几样总归太过枯燥。 柏棐航面不改色地把信息卡收进兜里,十分无情地宣布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吧。” 萧恒眨眨眼,不解地问:“先生…不玩奴隶吗?” 柏棐航笑道:“到时候会发你短信的。时间不走了,今晚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