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黄盛的到来让周榷哭笑不得，而田欢的造访则让他彻底三观炸裂。

    自称是甜瓜皇子的人和自称是黄瓜皇子的人，坐在他家的沙发上抱作一团……周榷认为一定是自己疯了，然后不知不觉地被人转移到了精神病院里，和其他精神病患者成为室友，一起沉浸在荒谬的幻想里，不然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事情？

    看着两个自称是皇子的病友，除了荒谬，周榷更多的感受还是惋惜：这么俊的两个小伙子，脑子却不正常，果然是人无完人嘛。

    田欢不知道也不在乎被周榷打量，因为他把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劝黄盛和他一起离开的事情上：“这鬼地方哪是人住的地方啊！盛盛，跟我走吧！”

    在一旁正大光明偷听的周榷腹诽道：“怎么不是人住的地方啊，我不是人吗？不是什么蔬菜皇子的平民就不是人了吗？”

    “不行啊欢欢，”黄盛婉拒道，“跟你在一起，肯定会暴露行踪的。躲在这里，才不会被家族的人发现啊。”

    你朋友都能找到你，家里人真想找的话，你以为你还能继续躲下去吗？周榷翻了个白眼，心说眼前这俩怕不是疯子，而是傻子。

    “可是你看你现在的样子……”田欢声音颤抖，眼圈泛红，俨然一副难过要哭的架势，“连件合身的衣服都没有，你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啊！”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黄盛轻拍田欢的肩头，大义凛然道，“今天受苦，为的就是明天能够获得自由！”

    周榷听后心说这哪是什么皇子啊，明明就是期待翻身把歌唱的农奴啊。

    “盛盛，你好棒啊！”田欢激动道，“我要向你学习。我今晚不回家了，我也要自由！”

    “欢欢，你听我劝，千万不要草率行事。”黄盛郑重其事地劝说田欢，“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才能避免受到不必要的苦。”

    对田欢而言，黄盛已经执行了离家出走的计划，因此他说的话十分有说服力，田欢自然不会质疑；不仅不会质疑，他还会无理由地追捧和相信，并试图做点什么，以此来表示自己对精神领袖的支持：“那我现在应该做些什么准备呢？”

    “钱，与家族无关的钱。”黄盛说，“还有住的地方，这个很重要。”

    “好的，我记下了。”田欢正经道，“一会儿我就让南宫帮我准备这些东西。”

    “傻瓜，不可以让南宫去准备！”

    田欢露出茫然的表情：“为什么啊？”

    “虽然南宫不再是皇子了，但他还是效忠于家族的。”黄盛解释道，“你让他帮你准备离家出走所用的东西，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可是，不让南宫去准备，”田欢问，“我还可以让谁去准备啊？”

    黄盛不假思索，脱口而出：“你自己去准备啊！”

    “我不会啊。”田欢看着黄盛，眉头紧皱，一脸愁容，“你说的这些，要怎么做才可以弄到手？”

    黄盛也不知道，他和田欢一样，只要完成家族赋予的使命，就不用担心衣食住行的问题，所以从未思考过应该如何去赚钱。

    “工作！”黄盛想到了办法，不禁兴奋地睁大了眼睛，“你可以和我一样，用工作来获得金钱，顺便解决住宿的问题。”

    “我堂堂甜瓜皇子，怎么可以去工作啊！”田欢不解道，“盛盛你也是皇子啊，皇子怎么可以像用人一样工作呢。”

    “不工作哪来的钱啊。”

    田欢为难道：“可是我不会工作啊……”

    “客服，”黄盛给出自认为很好的建议，“你来跟我一起当客服吧！”

    田欢却不愿意接受：“客服诶……低三下四的工作，我才不要做呢。”

    听到这里，周榷确信：这俩疯子是从一家医院里逃出来，而且病症相同，绝对是关系最亲密的病友。

    黄盛活学活用，照搬周榷的理论：“劳动不分高低贵贱，客服也是用劳动换取酬劳的正经工作。”

    田欢撇着嘴，显然并不认同黄盛的说法。

    “而且啊，客服的工作很有趣，”黄盛故弄玄虚，引人注意，“比完成家族使命有趣多了。”

    “真的吗？”田欢将信将疑，自然地上了钩，“怎么个有趣法啊？”

    “你知道吗，有人买安全套都要砍价。”黄盛边说边笑，“50元一盒的安全套诶！就这种东西，竟然还有人要砍价。除了砍价的，还有要求送东西的——买一盒套子，要求送他一个飞机杯，还是那种单价比套子贵的飞机杯。你说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田欢听得红了脸，磕磕巴巴地问黄盛怎么会遇到买这种东西的客人。

    “因为周榷店里卖的就是这些东西啊。”黄盛只觉得好笑，不认为谈论成人用品有什么值得羞赧，因此调侃脸红的田欢，“这有什么的，咱们上课的时候不都学过吗。片子也没少看，什么东西没见过啊，还值当羞成这样？”

    “看是看，说是说，这是两回事。”田欢眼神躲闪，不敢直视黄盛，用颤抖的声音嗔怪道，“盛盛，你出来几天就学坏了。你、你不能继续待在这里了。这个姓周的不是什么正经人，干的不是正经营生，他会把你教坏的！”

    对对对，我不是正经人，干的也不是正经营生，拜托你们了，赶紧滚蛋吧！周榷面无表情，心里狂笑，背在身后的手臂轻轻地鼓着手掌。

    “我不走。正不正经不重要，”黄盛表示，“能学到生存技巧就可以。”

    “这鬼地方能学到什么啊！”田欢近乎哀求地拉住黄盛的手臂，“我让南宫给你安排个职位，你去他们公司学习，好不好？”

    黄盛摇了摇头，看着田欢，义正词严道：“当初是你跟我说的：想要摆脱现在的命运，就要远离家族相关的所有人。接近南宫一定会被家里人发现，所以我不能去他的公司工作。”

    田欢有一种作茧自缚的无力感。他哼哼唧唧地向黄盛撒娇，希望好友能够像以前一样服软听他的话。奈何黄盛打定了主意，耳根子生硬，任凭田欢如何耍赖都不行。田欢无法，只得暂时放弃，留下一句“我回头再来看你”，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选择了离去。

    田欢走后，黄盛沉默不语，出神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周榷走上前，语气平和地劝说道：“你应该和你朋友一起走的。”

    黄盛这才回过神来，苦笑着摇了摇头：“跟他走的话，一定会被家里人发现的。”

    “他能找到你，”周榷提醒黄盛，“你家里人一定也能找到。”

    “我知道。”黄盛沮丧地垂下了眼眸，“不过只要他们还没有找上门，那就是没找到。”

    典型的掩耳盗铃行为，周榷想，看来这家伙不疯也不傻，单纯是在装疯卖傻。结合黄盛刚才和朋友说的话，周榷认为自己暂时不用浪费警力资源了——要不了多久，黄盛的家人就会找上门。

    虽然有点烦人，但好歹也是一个免费劳动力，不用白不用，周榷决定在黄盛被家里人绑回去之前再压榨他几天的：至少要填平给他买衣服造成的经济损失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