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成贤,我想做。
两人在床上厮混完,被褥上沾满各种不明液体,满屋子都是石楠花的味道。只怕下人一进来,就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 这下,齐成贤在榻上歇了一小会儿,顾不得处理体内精液,忙得下来打开窗子通风散味。 他还特意点燃了三足熏炉里的熏香,这香料还是他来到郡王府后自己着手调制的,气味清醇,幽雅,香气怡人。里面有柏子仁和茉莉花,具有一定理气安神的功效。 等熏炉燃着的香料逐渐在空气挥发,冲散房里的气味,齐成贤一回头,却发现霍长洲已经在床上睡着了。 “……” 他趿拉着鞋过去,眼见着熟睡中的少年眉目如画,容貌俊美,很难让人联想到他曾在战场上打的敌军节节败退。 齐成贤一时盯着他的面容竟看得痴了。 “我脸上有东西吗?” 待他回过神来后,霍长洲已经醒了。 “啊,王爷,我,我看你刚刚睡着了。” 齐成贤不由得心虚的摸了摸鼻子,心道:差点被美色所惑。 “成贤,”就在他尴尬的要起身离开时,霍长洲却拉住了他,问道:“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 “以前?” “就是我生病之前。” 王爷居然逐渐接受了他患病的事实。以往,他试探着提起,见少年没有反应后,便往深了说。但经常没说上两句,霍长洲就湿了眼眶,给他扣上一顶嫌弃自己的帽子,然后闷声掉金豆子。 谁敢嫌弃安郡王,他在心中咆哮,面上却不显。 现在,霍长洲的态度不再是抵触的,甚至能称得上是主动。 正视他之前逃避,不想听到的一切。 或许,这证明他在向自己敞开心扉。 齐成贤抿了抿唇,被这个想法惊到,稍稍整理了思绪,才坐下身来,将出事前对他为数不多的了解娓娓道来。 他嗓子都说哑了,才低头抿着茶水,陡然想起了什么,道:“其实,我还在宫里见过您。” “咳,不过王爷,您应该记不得了。” “我记得。” 这回轮到齐成贤震惊了。 霍长洲指节分明的手指绞在了一起,他定定望着齐成贤,笃定道:“你围着银杏树打转,还对着一颗树说话。” “……”什么跟什么啊! 齐成贤毫无印象。 “是在夜里。” 夜里?银杏树? 齐成贤挑着眉头,脸上质疑的表情却随着记起的情景消失了。 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若没记错是在他刚进太医院没多久。 是了,一日夜里他被人通传去问诊,白日被太医院的老顽固们耳提面命讲了一整日;夜里,还有宠妃的贴身宫人突然通传说老毛病发作,叫他赶紧去瞧上一瞧。 齐成贤迫不得已,忍着困意去问诊,最后发现不过是个套。什么‘身子不适’,‘老毛病发作’,只是想请皇上留宿。 宠妃没想到的是,皇上闻讯赶来了。 “不请御医难道等着朕来给你治病吗?” 皇上心情并不好,只是睨了她一眼,宫人们忙得去请御医。 “静妃身子怎么样?” 齐成贤瞅瞅静妃,又偷偷瞧瞧圣上。 左右为难。 “回皇上……” 皇上勾起了嘴角,无声看着小御医。 得了,可别装了。 齐成贤是明白了,皇上心里门儿清。 或者说,后宫的小把戏他早就清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 回太医院的路上可把齐成贤憋坏了。他入宫还不到小半年,里头的老顽固可是没少把一些麻烦事务交给他处理,后来还是在知道他父亲是齐广后才火速收敛了。 老顽固们安分了,妃嫔又开始折腾。 他整日提心吊胆,脑袋别在裤腰上,生怕一不小心就陪葬,诛九族。而偌大的宫里连个能说体己话的人都没有,他都快憋出毛病来了。 许是因为夜深了,胆子也跟着大了。齐成贤左右瞧瞧,四下无人,索性没有抄原路返回太医院,而是舍近求远,去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沿途都是银杏树,只因为先皇喜爱。齐成贤听他爹提起过,说这树比他的年岁都大。 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齐成贤环顾四周,默不作声的站定,心下竟生出一个念头。他吞了吞口水,蹲下身对着一棵树倒起苦水来。 一股脑的发泄完,齐成贤余光瞥见抹黑影站在距离他不远处,那人悄无声息的,格外骇人。又因彼时正值深夜,勉强能看清大概轮廓。 看得出身材颀长,是个男子无疑。 然后齐成贤跑路了。 他第一回跑出了堪比被鬼追的速度。 齐成贤表面一脸淡定回去继续当值,实则,内心连死后用什么样式的棺材都选好了,但又不敢确定男子究竟有没有听到他说的那番话。 其实仔细想一想,似乎也没说什么。 事发突然,齐成贤强打着精神,强颜欢笑,萎靡了好些时日,他爹都有些难以置信。 只是没过多久就听说那颗银杏树枯了。 树听完都死了…… 原来,当时他见到的人就是霍长洲? 齐成贤心头一震,他一直认为两人的初见是在擦肩而过时,想着面上漾起淡淡的笑意。 “王爷,能想起这些说明神志在恢复,您还能记起什么吗?” “我只记得一点。”霍长洲神情落寞。 “会好起来的。” * “公子,门房说有您的信,我给您取来了。”鸿云把扫帚夹到腋下,另一只手拿着信。 齐成贤放下毛笔,“钰书的?” “看字迹应该是二公子的。” 自皇上下了圣旨,命他赶赴晋南后,齐成贤和弟弟钰书陆陆续续写了五六封的家书。 “公子,咱们中秋能回去吗?” 鸿云抱着扫帚坐在打扫完的石阶上,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叹息道:“我想老爷和夫人,还想家中的二公子。” 在郡王府上只用做一些简单的杂活,可他自幼被送进齐家,无论是老爷夫人,还是两位公子,都是真心待他好。鸿云心里头早就将齐家当成他的安身之所,他的家。到晋南已几月有余,他打心底有些想家了。 齐成贤平静的眸子里有几分动荡,心道:谁不是呢。 不过好在安郡王的情况有所好转了,虽然还是爱玩爱闹,痴痴傻傻,但偶尔能想起一部分以前的事。一切无疑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照这个情形来看,可能不需要多久,霍长洲就能够痊愈了。 齐成贤揉揉眉心,踱步到石阶边上,突然眼前一动,说道:“鸿云,你现在去厨房煎药,我去看看王爷的情况,想法子借故回京探亲。” 话音刚落站在墙边的黑影浑身一僵。 一道炙热的目光落在齐成贤的身上,他似有感应的望去,没有旁人,想来是他多虑了。 他在屋内来回踱步,想着怎么开口。王爷的神志时好时坏,但情况的确逐渐有所好转,只要提前配好药,吩咐下人按时煎药,伺候王爷服药,等他回来就行了。 他回京后在家中待上三日,不对,两日就行了。 正思忖着,却有下人急匆匆的来找他。 “齐大人,不好了,王爷一直嚷嚷头疼,您赶过快去瞧瞧吧。” 齐成贤的思绪被他急切的语气打断,愣了一下才缓过神。转念一想,早上少年好好的,没有表现出明显异常,现下却突然头疼,心里登时一紧。 等齐成贤去看他,只见霍长洲躺在床上用双手捂着脑袋,气息不稳,苍白的脸上因痛苦而扭曲。 “长……王爷,您怎么了?” 齐成贤蹲在床边,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一颗心都揪紧了,情急之下险些唤他长洲。 闻言,霍长洲缓缓掀起眼皮子看他,一双眼睛泛着红,眼神脆弱,看上去很是憔悴。 只是他的目光很快就越过了齐成贤,看向他身后的下人,眼神一沉。后者一向最是懂得察言观色和审时度势,被他的眼神吓到了,忙道:“齐大人,我先下去了。” 说完,便三步并作两步逃出了房间。 下人一出来便心有余悸的缓了口气,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感觉自打王爷神志不清以后就变得更加可怕了。 兴许是痛的极了,少年像没了脊椎,抓着齐成贤的手不放。力气之大让他险些以为自己的手要被霍长洲捏断了。 齐成贤试探性的想要抽回手却无果,无奈只得用另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背脊,安抚道:“长洲,你先放开手,我给你把脉。” “疼。” 霍长洲不愿撒手,固执的抓着他,仿佛只要他没抓紧,稍一松手,青年就会毅然决然,头也不回的离开他了。 齐成贤对上这样一张要哭不哭的脸,一颗心顿时软下来,连带着声音都变得分外柔和,“别怕,我在这儿呢。” 屋内门窗都关严,四周的光线昏暗,但就在这种情形下,四目相对,齐成贤看到少年的一双凤眼亮的有些吓人,像要把他吸进去一般。 霍长洲一头如鸦羽般的长发披散着,衬得整个人更没精神。 齐成贤好说歹说才叫长洲放开了手,但当他把手搭在霍长洲的腕上给他把脉时,却有些疑惑,少年脉象很平稳。 他抬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脑袋,“长洲,你觉得脑袋哪里疼?” “不知道,就是疼。”霍长洲勾着他的小指,摇了摇头。 齐成贤迟疑了一下,盯着他的面容,低下头沉思了片刻,随即径直起身想要抽回手来,却又被他拉住了衣袖。 霍长洲侧躺在床上,一见他要离开眼泪顺着眼尾没入了鬓角,目光始终黏在他身上,神情脆弱的哀求他:“不要走。” “我去给你倒水来。” 齐成贤脸色不自然。 “我不要,”霍长洲死活不撒手,撒泼耍赖,“万一你走了呢。” 齐成贤面上犹豫,索性坐在床榻边,“好,我留下来陪你。” “我好冷。”霍长洲突然小声说。 “我去叫人给你拿一床被子。” 霍长洲漆黑的眸子注视着齐成贤,“我不要,你上来,抱着我。” 齐成贤颇有迟疑,仍是脱了鞋上床。 一上床,霍长洲整个人都压近他不由分说的将青年罩进被子,双手紧紧搂着他的腰。 齐成贤感觉连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了,想掀开却被少年拦住。 “热气该散了。” 听罢,齐成贤只好悻悻的放下了手。 青年一进来就发现他的身子并不凉,但霍长洲偏偏要说冷。 两个人贴在一起,倒是他受不住了,推了一下霍长洲,低声道:“好热。” “热吗?”霍长洲的手缓缓向上抚摸,摸到他衣衫的前襟,“你把衣裳脱了就不热了。” 王爷的声音介于青年和少年间,有些沙哑,勾的人心痒难耐。且不说这会儿齐成贤的确热极了,想到霍长洲的身子正处在不适中,还说冷,又不会对他做什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 只见绣着鸳鸯的被子底下动了几下,随即丢出几件衣衫来。 “嗯……别贴我这么近……” “我冷,你让我抱一会儿。” 齐成贤不做声了,任由霍长洲抱着。不知是因为太热还是怎样,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待青年悠悠转醒,没想到霍长洲早就脱下了身上的衣物,浑身赤裸,现在正手脚并用的缠着他。 二个人赤身裸体,肉贴肉挨在一起。齐成贤猛然发现少年的体温竟然比他还高了不少,更让他有些在意的是,霍长洲蛰伏的下体正有意无意的蹭在他的臀缝上。 齐成贤躲了一下,少年便又贴上来。 原来没睡着…… “还疼吗?”他装不下去了出声询问。 霍长洲反问他:“你会走吗?” 齐成贤摇头,“不会。” “不疼了。” 但很快,齐成贤就觉出一丝不对劲。毕竟无论怎么说,都太热了,霍长洲的身上当真热的有一些不太正常了。 他猛地掀开被子,被子下面的霍长洲眼神软的不像话,两颊泛红,是并不正常的红晕。 齐成贤当下都无心去感慨他的美貌,摸了摸长洲的前额,额头滚烫,渗出了些许汗珠,更加验证了他的想法。 “你病温了?” 竟然烧的这般厉害。 他当即想要下床去取毛巾打湿擦拭,再叫鸿云去拿药匣子。里头有他在京城就写好的医治发烧时清热的药方。 一些普通的药材王府里应该有才是。 不想,少年反而蹭了蹭青年的手心,嘴唇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成贤,我想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