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再见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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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初曦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去见武元凯一面,所以即便崔迎潮派了人是来送他回宫的,他也绝不妥协。 山路崎岖,马儿因为是名驹倒走得很稳当。谢初曦抓着缰绳,再多走了小半个时辰,便到了一处看起来有些平坦的地方。 而来护驾的那个营便在此地搭了帐篷燃起了火堆,空气中甚至飘散着一股烤肉的味道。一行人走了一下午,此时夜色渐暮,都是又饿又累,此刻闻到那股肉味,顿时精神一振。 谢初曦虽没受累,也没有挨饿,但路上吃的大多是干果肉脯,此刻闻到那股味道也不免馋了起来。他抬头往前看去,那些士兵大概已经收到了消息,都跪在营帐前,最前头的一个穿着主将的盔甲,埋着头看不清面容。 荣贵恢复了尖利的嗓子,“圣上驾到”一出口,士兵们顿时高喊万岁,头颅埋得更低了一些。 谢初曦被搀扶着下了马,缓步走到那主将面前,温声道:“平身。” “谢圣上。” 主将的嗓音夹杂在众将士里,分辨出来只觉得有些沙哑沉重,仿佛上了年纪一样。他未戴头盔,头发束成了髻,里面确实有些许白发,两鬓也是花白的颜色。旁人都慢慢起了,他还跪着,头颅低到连一点五官都看不到。 谢初曦心里疑惑,但还是温声道:“这位将军,请你起来吧。你是什么职位?” 那人顿了一下才回答:“臣任巡边营指挥使。”他回答完了才慢慢起身,动作极慢极艰涩,头颅依然低着,站直后因为比谢初曦高出大半个头,所以谢初曦能看清他的下半张脸。 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感。 那种感觉很淡,没有在谢初曦心中停留多久。谢初曦摆出帝王的威严来,问道:“你是收到上头的命令来迎驾的?” “是。” “还有其他的命令么?”谢初曦皱起了眉头,“譬如说要将朕护送回京之类的?朕先跟你说好,朕要去南疆见一个人,见不到的话是不会回去的,所以你只需带着你的人马护卫朕的安全即可,其他的一概不要你管。” 那人下巴上冒了些青色的胡茬,跟头发一样,其中还夹杂着两三根白色的,肤色黝黑,肌肤肉眼可见的有些粗糙,想来是长年累月被阳光照射的缘故。他嘴唇微微一抿,声音沙哑艰涩,“臣想请问……圣上要见的人是谁?” 这问题实属僭越,若谢初曦性格暴虐一些大概要呵斥或者仗责了,可他性情温和,便只道:“这是朕的私事。”他又问道:“给朕准备营帐了么?朕要歇息,此处可有沐浴的地方?” 那人道:“都准备好了,臣为您带路。” 谢初曦倒也不担心安危问题,他去的每处地方,自然有贺州等人为他查探好了。荣贵过来扶他,谢初曦就跟在那主将后面往前走,一边吩咐其他人先去休息,只让小太监们跟在后头伺候。 只短短时间,夜色浸透大地,但燃起的火堆却照亮了四周。这里地势平坦,立了好些营帐,大大小小的。 大西朝一个营有近五百人,该是吵闹的地方,但从谢初曦到来之后四周都安静下来,说是鸦雀无声也不为过。谢初曦走过的地方,那些士兵纷纷低头,只敢在皇帝走过之后偷偷抬眼偷看他的身形。 谢初曦早已习惯了旁人见他的态度,他很少见到普通士兵,此刻看这些士兵都穿着干净,身材都练得很结实,站立的时候如同一棵棵青松一般,心底也很满意,对荣贵道:“看来边境的兵也没有懈怠,一个个都有种骁勇的势头。” 前头主将听到他的声音,走路的动作顿了顿。 其实只是很细微的停顿而已,谢初曦却察觉到了,心底那股微妙的感觉又蔓延了上来,使他忍不住盯着那人的后背看。 那人身材挺拔,肩宽腿长,盔甲穿在他身上有种挺括感,还会随着他的走动发出重音。谢初曦越是看他,越觉得熟悉,等快走到营帐前时,谢初曦双眼一热,突然忍不住叫出一个名字来:“小凯!” 这一嗓子在营地里显得格外清亮,荣贵原本是在用帕子抹脖子上的汗,抹到一半就被谢初曦这声喊惊住了,顿时朝前面那人看去。 刚刚这主将低着头站起来的时候他也打量过,也觉得像是上了年纪便移开了目光。此刻听到谢初曦的喊声,他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难以置信地道:“圣上应当看错了吧?这人头发都白了那么多了,怎么可能是小凯……” 谢初曦却依然盯着那道背影,眼眶里的泪水几乎要满溢出来,浑身微微颤粟着,再次叫了一声:“小凯!” 若先前还是犹疑的话,那这第二声已经透满了坚定。 那人站定在远处,脚底仿佛生了根一般,过了许久许久,他身上的盔甲才发出沉重闷响,而随着响声,他慢慢转过头来。 抬起了头,露出了完整的五官。 荣贵原本还有些怀疑,等就着火光看清了面前这张脸,便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急急忙忙将自己的嘴巴捂住了。 是武元凯。 尽管两鬓花白,肌肤比原来黑了,脸颊比原来瘦了,眼角爬上了皱褶纹路,但确确实实是武元凯无疑。 在跟武元凯时隔八年对视的瞬间,谢初曦汪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为皇帝设立的营帐比其他的帐篷要大了一倍,还处在最中心,其他帐篷便呈包围的形势将这里彻底守卫住了。 谢初曦挥退了其他小太监,偌大的帐篷里便只剩下他们三个人。 武元凯又跪在了他的面前,埋着头,双手都捏成了拳头,尽管听到了谢初曦的哭泣声,却还是没有伸出手。 谢初曦难受得说不出话,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么难受,甚至还夹杂着大量的委屈。他对这八年的见面已经设想了很多遍,他事先决定要发脾气的,要骂小凯一顿,甚至还要打他,要咬他的肩膀……可真见到了,他除了哭之外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想要发泄的情绪都在见到武元凯的现状后戛然而止,他想过很多遍武元凯现在的模样,想他肯定是吃了苦受了罪,却没有想到他会变得如此风霜。 明明只比他大一岁而已,看起来像跟薛英一个年纪。 一个哭,一个沉默,最后到底是荣贵先开了口:“小凯,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我、我都要认不出你来了。” 他们三个算是一起长大,荣贵很小就被送进宫照顾谢初曦,而武元凯也被家族送到了谢初曦身边做伴读。谢初曦是个脾气非常好的主子,性情不乖戾不跋扈,从不做刁难人的事情,跟身边的人处起来就像朋友一样。荣贵家里贫穷才把他送入宫中做太监,他刚进宫的时候瘦瘦小小的,脸色又黑又黄,活像个猴子,后来才慢慢养出一副富贵模样,身上白白净净的肉也软乎。武元凯家族就不错,他更加是一副小少爷的模样,长大后身长玉立五官也英俊,是非常优秀的少年郎。 即使在他离开京城前,尽管神色忧郁,但五官还是很抓人的。 却没有想到,短短八年时光,三个人站在一处,武元凯看起来竟比他们长了十岁不止。 他气质也变了许多,这些年郁结的心事终于在他眉目间落下了痕迹,眉头即使不刻意皱也显得蹙,眼睛也不复以往的黑亮。 谢初曦吸了吸鼻子,哑着嗓子开了口:“是我母后对你做了什么吗?她、她是不是给你下毒啦?” 武元凯道:“不是。”他说话的嗓音也比以往要低,有了很大的区别,难怪光听他说话的时候,谢初曦和荣贵根本没有分辨出来是他。 他浅浅笑了一下,道:“南疆气候太热,经常处在阳光底下暴晒,是容易把人晒得老一些。” 谢初曦抹了下眼睛,目光中含满了酸楚,“你……你为什么不选文职呢?习武一道本来就不是你的强项……肯定还是母后为难你,我、我回去要替你讨个公道!” 武元凯连忙道:“是我自愿选的。” 荣贵有些不解,“为什么?” 武元凯笑了笑,笑容很淡,眼尾的皱纹看起来就更深了些,“文职太闲了,闲暇时间太多我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我就进了军营,每日巡城防巡边境,忙起来日子才过得快。” 他有些寂寥,“不知不觉……就八年了。” 荣贵知道谢初曦有多想念武元凯,自己不便在呆在这里,便先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八年未见的两个人。 营帐内的摆设对谢初曦来说还是简陋,他坐着的甚至不是床,而是木板搭成的榻,地上倒铺了氍毹,此刻武元凯就跪在上面。谢初曦盯着他,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过了好一会儿又觉得委屈,软着嗓子道:“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京城的桎梏来见你一面,一路上还遇到了危险,你就不来抱抱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