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聚散、争吵和花园强吻

    年后，周祈顺利拿到了offer。这是一家正处上升期的公司，还没来得及形成稳固的小团体，他被安排到一个重新组建的项目组，每天都鼓足干劲，燃烧着小太阳，成了半个工作狂魔了。

    至于和段雪川……民政局上班的第一天，他俩就领了证，段雪川等不及给他一个浩浩荡荡的婚礼，立刻商量着筹办。

    不止是他们，元宵节也过去后，一切都渐渐动荡起来了。

    程帆拖拖拉拉的，眼见着肚子要大了，才主动报告怀了孕。按照约定，陆重也应该离开俱乐部了。还有一个消息是，他年后去医院检查，才发现肚子里宝宝已经一个半月。同时，曲辰也要走了。他奶水渐少，开始和林纯着手规划两人的小店，李书承在这方面帮了些忙，好聚好散。

    但也因此，俱乐部的氛围不太对劲。过完年本应是热闹的，大家却多少避讳着这个话题，有对他们的不舍，也有对俱乐部未来的茫然，还有一些是对今后的忧虑。

    “曲辰哥都走了，店里没有了头牌，还能开得下去吗？”

    “业绩会少很多吧，祈祷段雪川别来折磨我们。”

    “一结婚怀孕就辞职，俱乐部又得重新招人，以后店长会不会禁止谈恋爱啊？我又没陆哥那么财大气粗，可以随便走人……”

    不安的闲言碎语中，段雪川说：“明天晚上聚餐。”

    包间里坐了几桌人，一开始还说着气氛热烈的话，互相贺喜，酒过三巡，就疲惫下来了，伤感也冒出来了。羽晨最先流泪，几个多愁善感的也撇了嘴，可爱的弟弟一哭，场面就有些控制不住。尽管几个主角打趣宽慰，别离的气氛也蔓延开了。

    羽晨扑在陆重胸脯里，脸颊隔着衣服拱着奶子，泪水洇湿了胸前一片，“陆哥你一定要好好的呜呜呜……他不准欺负你……宝宝生了一定要让我看看……”

    “好，好。”

    莫安然虽然没觉得这是什么大事，但看不得别人哭，只好嘟着嘴忍着，悄悄说羽晨别哭了。林纯也在，故意揪他的脸，说原来莫安然也是多愁善感的宝贝啊，来给爷哭一个看看，反倒哄好了。

    段雪川喝多了些，话也多了起来，不耐烦地打住哭哭啼啼的声音。

    “好了好了，你们知道现在最高兴的人是谁吗？”

    大家面面相觑，他说：“是我。”

    他摸着罗雨舟递过来的烟，缓缓道：“除了我，没人能在这里待一辈子。我的任务除了照管好店，还有一个就是好好看着你们，让你们辞职那一天都平平安安、开开心心的。”

    不说店开得并不长久，就算长久，除了店长，其他人也总有一天要离开，趁着年华老去之前离开，是最好的选择。他像是他们的守护者，看着他们一个个踏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脸上浮现出酡红，却像老板开会一样，绷着严肃继续道：“有的人嫌我管着你们，不让你们正常交往，其实我最希望看到的是，你们都给我去谈恋爱，但是要找个一心一意的，别到处乱搞，找到了就结婚，赖他一辈子。看他们几个又有爱情，又有事业，你们应该羡慕嫉妒恨才对，没什么好哭的。”

    说着说着，他也渗出点泪花，陆重见状，一巴掌拍他背上，“你个臭弟弟瞎说什么！哥哥什么时候要你照顾了？话说回来你哭个屁啊，不会是娶了周高兴过了头，在这趁机流眼泪吧？”

    其他人也偷笑，“店长好像老妈子哦。”

    段雪川突然想起来，“安然，你谈恋爱了对吧？”

    “啊、嗯……”莫安然心虚地低头，上次“强行逼供”过后，他把实情告诉了在场所有人，唯独对段雪川没有明说。

    段雪川也理解，同龄人的情况他还好办，像莫安然这种敏感脆弱的小朋友，没谈过几次恋爱，就喜欢藏着捂着，不由多了两句嘴，让他好好谈，有机会带给大家见见。

    “羽晨呢，小路呢？”

    被点到名的一个支支吾吾，一个见来了机会，立刻怂恿大家介绍男朋友，罗列了一系列标准，话题顺道就被岔过去，又嘻嘻哈哈起来。

    角落里，陆重悄咪咪勾段雪川的脖子，“说实话，刚才是不是想到周祈才哭的？”

    “……”段雪川红着眼睛，抿了口酒，敷衍道：“都有吧。”

    陆重笑着说：“周祈第一次上班就是我带的，你敢欺负他，哥哥饶不了你。”

    三个月后，段雪川和周祈的婚礼如期举行。

    周祈的父母提前一周就到了，主动帮着操心这操心那，段雪川的母亲在国外，没能到场，父亲带着新家庭出席。看上去和和美美的三口之家，气质都温文儒雅，妹妹也知书达理的样子，叫周祈哥哥，帮忙设计会场和挑选礼服，事事都办得妥帖，周祈看来，简直是个妹妹版段雪川。

    俱乐部的宝贝们能来的也都来了，一个个穿着笔挺的礼服，除了和客人玩cospy以外，少有这么正经过。

    莫安然带了邹敬过来，段雪川恍然大悟，羽晨受了段雪川那番话的影响，也带了个大家都没见过的男人——他说自己叫韩天桦，段雪川才想起，在会员申请资料里，见过这个名字，不过看羽晨娇羞地挽着他手臂的样子，也不用细究了。

    其他员工的家属，段雪川基本都是认识的，请柬也发到了位。加上他和周祈的同学朋友，宾客满堂。交换戒指时，两人被冉小路带头起哄，足足吻了两分钟，搞得周祈爸妈都面红耳赤。

    周祈的捧花被冉小路接到了。算上上次乔昀结婚，他已经抢到两次捧花，却还没找到意中人，猴急地发誓，今天就算是现场抽，也要抽一个男朋友。

    隆重又喧闹的仪式过后，宾客开始用餐，气氛稍稍平缓。这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踏着油光锃亮的皮鞋，跟着服务员，不紧不慢步入大厅。

    “婚礼结束了，我没赶上？”

    段雪川正敬着酒，十分意外，立刻上去寒暄。

    齐旭端着架子道：“我也算是俱乐部的常客吧，段哥结婚，怎么不请我？”

    这话有点带刺，周围安静了一些，但齐旭一边说，眼睛却没看他，而是在大厅里找人。段雪川明白缘由，说着不敢打扰他在国外的工作，立刻请他入座。

    齐旭当然不是来参加婚礼的，在段雪川准备给他消消气之前，他先发现了罗雨舟——正在门边准备离开。他几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他的胳膊，罗雨舟下意识一甩，怎么可能甩得掉，齐旭反而箍得更紧，“你躲什么？”

    “放开，人家结婚。”

    “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年纪不小了还玩失踪？”

    “谁规定我必须接你的电话？”罗雨舟看看周围，“这里不方便，出去说。”

    他让段雪川别管，自己拉齐旭到后面的花园。年轻人仍然紧紧抓着他，跟铐犯人似的，生怕溜了，“打电话到俱乐部，不是预约满了就是没排班，你什么意思？”

    “成年人不搭理你，就是不想搭理你的意思。你不懂吗，小朋友？”

    “我看你才像小孩儿，会闹脾气了。”

    齐旭拖他到花园拐角后的一隅，这里保留着红砖墙，爬山虎郁郁葱葱向上延伸，完全包裹住了酒店二楼的窗户。罗雨舟的后脑勺隔着齐旭的手掌，压到几层绿叶上，然后一个急切的强吻逼上来。

    “唔……”罗雨舟歪头，嘴唇从唇边滑过，蹭在脸颊上，齐旭往旁边找，却始终被他躲，干脆发了狠，一口咬在唇瓣上，半是强迫半是哀求道：“让我亲几口，好想你……”

    罗雨舟尝到一丝血腥味，瞪他道：“你属狗的？怎么不去找你女朋友？”

    “什么女朋友？”

    罗雨舟眼神暗了，说就是在新闻上看到的那个。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一大把年纪了，还在计较这些。

    “上次给我打电话，就是因为这个？”齐旭明白过来，小心翼翼地解释，“她只是我朋友，田家的女儿，因为那桩收购案，所以才亲近了一点……我心里只装得下你一个。”

    “所以你是迫不得已，逢场作戏对吗？”罗雨舟皱着眉，嘴角却勾了起来，“你们这些大老板，从来不做亏本的事情，凭什么能装得下我？”

    “你要是不喜欢，就没有下次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齐旭低眉顺眼的，罗雨舟却说：“你这一辈子，还有很多迫不得已。你们有你们的规则，我玩不来，再见。”

    他扒掉齐旭的手，齐旭立刻慌了，声调也拔高了，“你说过的，如果我……”

    “那个条件只是让你知难而退。我们不合适，门不当户不对。”罗雨舟一字一句地说。“好了，放开吧，别找我了。”

    “我就不！”情急之下，齐旭又想堵他的嘴，被罗雨舟一口咬了，于是两个人嘴唇都见了红。齐旭擦了嘴，看见血迹，愣了一会儿，喃喃道：“雨舟，你不是这么想的。”

    “我已经亲口告诉你了。”

    “不对……你以前做什么都很冷静，会耐心安慰我，叫我不要冲动，陪我说一晚上的话……”

    他握着罗雨舟的肩膀，疑惑道：“你最近……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