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撞破
季滢找的医生是个年轻有为的男人,看样子三十出头,戴个文绉绉的眼镜,竟然已经是主任医师了。他来询问并查看了伤口,嘱咐了几句。 “真麻烦你了,程医生。”我想起身把他送到门口,被他拦住,他说:“你赶紧坐下,你这个骨折也得重视,怎么也要一个月才能好。” 程医生微笑道:“你不用谢我,就算是普通的病人我也会尽心尽力的,何况还是滢姐打过招呼的。” “滢姐?”我好奇地反问了一嘴。 “是啊,季滢从小在孩子堆里就是大姐大,我一直那么叫她。”程医生笑道,“我们太熟了,做了多少年的邻居,不过我比她大十岁,说是看着她长大有点夸张了。” 我欣然地笑笑,“季滢的性格是挺好的,所以朋友也多。不过我还是真心地谢谢您,我哥哥会很快好起来的吧?” “会的。”程医生说,“只要遵照医嘱,会很快好起来的。” 我瘸着腿行动不便,我还不想坐轮椅或者拄拐杖,蒋鹤声有精神了还反要照顾我。幸好VIP病房什么都有,也不必一趟趟跑,他只是给我倒杯水之类的。 我一刻也不想合上眼,恨不能把眼珠子黏在蒋鹤声身上,把手缠在他脖子上,把嘴唇粘在他脸上。 蒋鹤声情欲迷离地推开我,“别闹了,都把我闹难受了。” “不管,”我带着哭腔说,“不准你再撇开我一个人跑了。” 要是我在他身边,总能为他挡着的。 “乖宝,”他轻抚我的背,喃语道,“再也不会了,再也不让你一个人了。” 晚上我搂着蒋鹤声正准备睡觉时,季滢打来电话,说找到沈文清了。 “这个王八蛋,看见我们来了,跑到山林里去了,可费了好半天功夫才找到他。”季滢气喘吁吁地说,“现在我就收拾他,你放心,我不下狠手,还得留半条命给你和你哥呢。” 我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蒋鹤声,他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刮刮我的鼻尖,说:“睡吧,别想那么多了。” 我愤愤难平地说:“必须要给你出气,让我百度下怎么折磨人比较痛苦。” 蒋鹤声被我逗笑了,他把我手机拿开,说我:“傻姑娘,你哪有那么狠的心。别看了,跳出来些什么血腥的图片再吓着你。” “我不管,我就是不能放过他。” 蒋鹤声夜里睡不好,总是起来抽烟,大概是伤口很疼吧,抽烟能缓解不少。我也睡不沉,他起来抽烟我就抱着他。他怕呛着我,后来就到外面去抽。 我听见门响,伸手一摸他又不在身边,明知道他是出去干嘛了,还是心有不安,一瘸一拐地跑出去找他。 他站在走廊尽头,看着沉沉的夜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走过去,就倚在门边望着他的背影。 想起他那么漂亮的窄腰,性感又健硕,现在却因为我添上了丑陋的伤疤。 我总觉得,我在一次次打破蒋鹤声。 他的稳重,他的坚毅,他身上那些本不该存在的伤痕,都是由我亲手打碎,可我却不确定,能否亲手黏合。 心还是疼。 不止疼蒋鹤声的伤口,还疼我们之间永无止境的亏欠。 他回头看见我,笑了笑。我隔着空旷的走廊冲他笑,他抬手,示意这是最后一口。 他走路的样子似乎没有变,只是速度不似从前那般快了,亦或是强装出来的平常。我倒很希望他能大大方方地示弱,而不是在我面前掩饰痛楚。 蒋鹤声走到我面前,亲了亲我的额头,说他没事。 “这话从你醒,到现在,说了好多遍了。” “寒寒不信吗?”他笑,一弯腰打横将我抱起来,还掂了掂。 我急道:“哎呀,你小心别抻到伤口了,我自己能走的。” 他眸色深深地望我:“抱紧我。” 我轻轻地揽住他的脖颈。 他把我放到床上,温柔地吻我。 我问他:“这样疼不疼?我在上面吧。” 他一翻身,将我折在他身上。 什么也没干,就亲了亲,两人还心潮澎湃的。 翌日,蒋鹤声吃了午饭,总惦记着工作的事情。 我正在给他削苹果,“你不是跟公司请假了吗?就好好地休息几天吧,又不是没了你公司就倒闭了。” 蒋鹤声笑道:“我倒希望自己有这么重要呢。” 他摆弄了一会儿手机,“我叫小廖把我的电脑送来。” “蒋鹤声!”我生气地瞅着他,“你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点心?” 他见我生气了,放下手机来摸我,却因为我坐在椅子上,离他太远,他扯到了伤口,“哎呀”一声顿住。 我顿时紧张起来,跳了两步过去扶住他。 “你看你呀,小心点儿不成吗?”我扶着他躺下,“我看看,伤口还好吗?” 缝线的伤口上贴着纱布,每日都有护士来消毒。我不放心,叫了程医生来看。他说蒋鹤声身体素质不错,伤口愈合得很快,倒是我的骨折不容易好。 这回我没嘴说人家了,乖乖地把苹果削完。 过了不大一会儿,进来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说是季滢找来的护工。 我和蒋鹤声对视一眼,他没说话,示意我拿主意。 “嗯……”我沉吟道,“还是不用了,你先回去吧,等下我会跟找你来的人说。” 女护工说:“是这样的,我负责打扫卫生和一日三餐,等二位吃完晚饭我就下班,不会打扰到二位的。” “也不是,就是我们也不习惯有人照顾。”我说,“你先回去吧,我会和季滢说的。” 女护工为难道:“可是,季小姐已经付过钱了。” “没事儿,你拿着吧,到时候我们会和她说的。”蒋鹤声说。 “好的,那我留给您一个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女护工说完,在桌子上放了张名片,走了出去。 我抱着蒋鹤声撒娇,“你快点儿好起来吧,我不想呆在医院里,看见白大褂我就害怕。” 来了医院几次,次次都没好事儿。 “嗯,伤口愈合很快的,等寒寒的脚好一点儿了,咱们就回家。” 我嘻嘻笑,“那回家了你伺候我。” “那是当然了。”蒋鹤声亲亲我,“别人我还不放心呢。到时候我就在家里办公,给寒寒端茶递水。” 我说:“我说笑的,不要你伺候我,我来伺候你,好不好?” 蒋鹤声说:“真心疼我,就好好听话,快点好起来,别让我担心。” “哼,”我噘嘴道,“那你先好好听话,明天不许小廖来。” 蒋鹤声无奈地笑道:“我不让她来也不行了,她知道我生病,是肯定要来看望的。” “啊。”我担心地说,“那是不是有很多同事都会来?我有点儿不想应付别人。” “不会的,我嘱咐小廖别告诉别人,她一个人来。”蒋鹤声把我拉进怀里,“知道你不爱见生人,你就见我一个人就好了。” 我哼道:“就见你一个人,见腻了怎么办?” “那我就……”蒋鹤声想了想,“那我就去整容好了。寒寒喜欢韩系的,还是欧美的?” 我忍俊不禁:“我喜欢小狗狗。” “哦,”蒋鹤声说,“那我整成哮天犬。” 我看着他那张俊脸想象了下,笑得前仰后合。 他捏捏我的鼻子,又吻下来。 “砰——” 门口传来一声异响。 我惊慌失措地和蒋鹤声分开,看向门口。 原是我们俩吻得太投入,不知何时门被打开,不知谁进来,又慌张地关上了门。 我手心出汗,蒋鹤声比我先走过去,等我慢吞吞地走到门口时,那人已经不见了。 蒋鹤声回头对我说:“是季滢。” 门边放着一束凌乱的向日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