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亲亲我吧
蒋鹤声因为失血过多,上救护车的时候已经昏迷了。 我四肢无力,几次从座位上滑下来,握着蒋鹤声的手泣不成声。 他腰腹处的白衬衫已经侵染成了一朵血莲,急救人员做了些紧急处理,可我还是不敢看,血腥味让我晕眩。 杨竹把电话塞给我,“有人给你打电话。” “喂,你给我打电话啦?” 我强忍住哽咽,结结巴巴地说:“季滢,你、你来帮帮我……我哥他受、受伤了……” “什么?怎么回事儿?受什么伤了?” “就……沈、沈文清他……”我憋着一口气上不来,顿了顿才说,“他把我哥捅了……” “我操,这个傻逼!”季滢激愤地说,“你们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过来!” 半个小时后,我失魂落魄地坐在抢救室外的长椅上。 杨竹立在墙边,探寻的眼神逡巡着我。季滢急匆匆地赶来,我一看见她,眼泪又忍不住。 我抱着她失声痛哭。 “你这身上的伤也是他弄的?”季滢着急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你哥严重吗?叔叔阿姨来了吗?” 我摇摇头,讲不出话来,只想有个人能让我抱着大哭一场。季澄也来了,给我递纸巾。 “先别问这些了,”季澄问,“你报警了吗?还是你想私下解决?那男的现在跑哪儿去了?” “我……我也不知道……”我恳求季滢,“我不想让家里人来,你帮我撑着吧,季滢,我害怕……” “好好,我在呢,我肯定帮你解决那个混蛋!妈的!”季滢气得握紧了拳头,“你们是在哪里遇袭的?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就学校……东门……”我抽抽噎噎,擦了擦鼻涕,季澄站我旁边,神情有些担心。 “东门是吧,”季滢立马掏出手机,“我找学校那边看下监控,看他往哪儿跑了,我指定把他给你抓回来!” 不知季滢给谁打了电话,骂骂咧咧的,几分钟就安排好了后面的事。她安慰我道:“好啦,别哭,这事儿因我而起,我肯定管到底。你的脚怎么样了?这是骨折了吗?” 我的脚趾折了两根,上了夹板,笔直地伸着。被打的那边脸也肿了,手腕上有挣扎的绳痕,还有数不清的擦伤。 我实在不想说话,哭得眼睛只剩一条缝,抢救室的字体在我眼中来回来去地晃。我靠在季滢身上,呆滞地看着抢救室门口。 “咳,”杨竹清清嗓子引起注意,“你朋友来了,那我先走了啊。” “等会儿,”季滢警觉地瞪着她,“你谁啊?” 她用眼神向我询问,我赶紧哑声解释:“她是来帮忙的,是我班的……支书。” “啊。”季滢松口气,给季澄使个眼色,“你送送吧。” 蒋鹤声还命悬一线,我也没心情跟杨竹道谢,想跟她打声招呼,她已经一扭脸走了,一副怕惹上麻烦的样子。 季滢看着我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问:“那个狗东西,他、他没把你怎么样吧?” 我摇摇头,艰难地说:“他……没得逞,幸亏我哥来了。” 我抓着季滢的衣角,哭着问她:“蒋鹤声会没事的吧?他会没事的吧?……” 季滢于心不忍,给我擦眼泪,“会的会的,你别太担心了,自己还伤着呢。” 抢救室的灯猛地熄灭。 我站起来,踉跄地朝那里走,即便又季滢扶着我,我还是摔了一跤。抢救室里走出来一个穿着墨绿色手术服的医生,他跟我说:“刀捅得挺深的,病人失血有点多了,不过没伤到脏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先住院吧,你先去办手续,一会儿病人就推进病房去了。” 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腿一软,坐在地上。 蒋鹤声是接近天亮的时候醒的。 我头昏脑涨,趴在他手边睡着了,就感觉到有人摸我的头顶,我还反应了几秒才抬起头。 他的嘴唇还很苍白,气息微细,虚弱地伸手抚我的脸颊。 “寒寒,怎么又哭了?” 我的眼里滚出大颗的泪珠,哽咽地说:“我、我叫医生。” 我伸手要按呼叫铃,被蒋鹤声拦住,他说:“别叫,就我们俩,我抱抱你。” 他没力气抱我。我钻进他臂弯里呜呜地哭。 他的声音细若蚊蝇,“伤怎么样了?疼不疼?” “不疼,我不疼……”我紧紧抱着蒋鹤声的胳膊,他羸弱的病态让我心都碎了,“你怎么样?伤口疼吗?” 蒋鹤声轻轻摇头,“乖宝,别哭了,眼睛都肿了。” 我不住地点头,“你好好的,不要离开我。” “寒寒这么好,我哪里舍得。”蒋鹤声拍拍我,“是不是吓着了?那个人是沈文清,对不对?” 我吸吸鼻子,泪眼婆娑地看着他:“你知道他的名字?” “那时候以为他在追你,我还调查了他。”蒋鹤声动了动,扯到伤口,倒抽了一口气,“他大概是因为季滢的事迁怒你的吧?” “大概是吧,我也不知道。”我恨得咬牙切齿,“这个神经病!你要是有事,我就把他碎尸万段!” “好了,我没事,别担心。”蒋鹤声摸摸我的头发,眼底含泪地说,“都说了不再让你受伤害,我又食言了。” “是我没保护好你。”我向上探身,一下一下啄他的脸颊,“再也别这样吓我了,我的心快疼死了。” “好宝……”蒋鹤声抱住我,我们纵情接吻。 “姐,怎么样,找到了吗?” 门口传来季澄的声音。 我只能暂时压制住和蒋鹤声亲近的欲望,跟他说季滢和季澄来了。 “声哥,你醒了呀?” 季滢抚着胸口说,“可吓坏我了,你没事就好,要不我要愧疚死了。” “我没事。”蒋鹤声说,“麻烦你们了。” “别别别,可别这么说。”季滢赶忙说,“要不是我,你和听寒也不会这样……你放心,哥,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好,那孙子我肯定给他抓回来,让你好好出出气。” 蒋鹤声问:“报警了吗?” “没有。”季滢大手一挥,气恼道,“报警有什么用,警察也不能揍他一顿,我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给他也捅上几刀。” 蒋鹤声没说话,而是看我,“寒寒,你怎样想?” 我又在掉眼泪,恨道:“捅他几刀算什么,杀了他也不痛快。” 季澄看出来蒋鹤声似乎不想这样解决,便说:“要不就报警,公安里也有能用的人,多判几年也没问题。” “让他好好地呆在监狱里?那也太便宜他了。”季滢气道,“上次都怪我心软,还给他一笔钱,谁想到他是这么狼心狗肺,早知道当时就应该把他腿打折,没用的老二剁下来喂狗!” 蒋鹤声微皱眉头,“就先请你们帮我们找一找,找到再说吧。他老家是远县的,家里只有个奶奶,我估计他会逃回去。” “嗯对,我已经派人去了。”季滢想了下,“不行,我还是亲自去,我一定要亲手抓住这个王八羔子。” “我跟你一起去吧。”季澄说。 “听寒,声哥,我安排了个主治医生,这个人很稳妥,一定会让你很快好起来的。”季滢说,“还有听寒,你那个伤也挺严重的,你俩就一起治疗,赶紧好起来。” 我点点头,叮嘱她:“你们一定要注意安全,沈文清已经疯了,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你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放心吧。”季澄说,“我们多带些人过去。” “好,注意安全。”我说。 他们也没休息,直接就奔向远县。 劫后余生让我失去睡意,依偎在蒋鹤声旁边,寸步不离地抱着他。 我们俩亲了好半天才分开,蒋鹤声笑我:“寒寒流好多鼻涕,快擦擦。” 我才不管,又开始抱着他哭,鼻涕全蹭在他的病号服上。 “这是VIP病房?”蒋鹤声打量一圈房间里的陈设,问道。 “嗯,季滢安排的。” “乖宝,快睡一会儿,等会儿医生来了,又要被吵醒了。”蒋鹤声轻轻拍哄我,“要不要唱首儿歌助眠?” “不要,”我紧紧抱着他,“就这样让我抱着,不许走。” VIP病区倒是安静,没有普通病房外的吵嚷,蒋鹤声也安然地在我身边,可我还是没睡踏实,梦里恍惚闪过几个小时前的一幕幕,猛地惊醒,蒋鹤声正坐着看我打了夹板的脚。 他眼睛红红的,被我发现后吸了吸鼻子,掩饰地摸了摸鼻尖。 我起来抱着他的腰,脑袋搁在他肩上,我似乎能透过病号服看见他的伤口,那里缝着狰狞的伤疤,会红肿,会痛痒。 利刃扎进身体是什么感觉? 我心痛如绞,捧过他的脸,“亲亲我好不好?亲亲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