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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来自四面的目光,宋楚怡挺直了背脊,仪态端庄地走到邹远面前。他把燃好的高香递给她,轻声道:“娘娘便跪到蒲团上便可,请。” 宋楚怡眼观鼻、鼻观心,打定主意要把这一桩事做好。膝下的蒲团有些温热,她想起片刻前皇帝便是这么跪在上面,忽然生出无限欣喜。 她知道自己适才在中秋华宴上有多丢人,可是那又怎样呢?不过短短半个时辰,自己便能与他一起在阖宫妃嫔、满朝重臣的面前,进行此等庄重的大事。 以国母的身份为太上的修仙大业祝祷,这样的荣耀,这样的尊贵,是那些靠着一时圣宠而耀武扬威的女人永远也得不到的! 能够跪在这里的,唯她一人! 众目睽睽之下,高贵美貌的皇后素手执香,如适才皇帝那般对着道君一拜、再拜、三拜。等她抬起头时,还做了件皇帝没有做的事情。 “道君在上,弟子在此恳请道君庇佑太上、庇佑大燕,愿父皇早日得成大业、功德圆满!无量天尊!” 这样的纯孝,这样的虔诚,就连对皇后不满的朝臣都有些动容,更何况心心念念此事的太上皇? 一时间他看向皇后的眼神无比慈爱,甚至亲自开口道:“好孩子,父皇知道你的心意了。起来吧。” 宋楚怡乖顺一笑,正打算将香插|入香炉中,却被突然起来的火光吓得尖叫出声! 她朝后仰倒,高香落到地上,摔成了两段。可众人都无心去管这些。 大家只是瞪大了眼睛,惊恐地看着大殿中央。原本供奉着经文的香案居然在片刻前,当着他们的面无故自燃! 火光越来越剧烈,如咆哮的凶兽,吞噬了沈容华虔诚抄录的经文,似乎,也打算吞噬太上皇企盼多年的心愿…… ☆、72 凶兆 天上有团乌云飘过,堪堪遮住圆月的下半端,本该银光普照的中秋佳节居然变得晦暗起来。 一如众人的心情。 太上皇面色煞白,几乎是不可置信地看着燃烧的香案,口中胡乱喊道:“道长!天一道长!你快些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根本不需要他吩咐,谢怀早在骚乱起来的时候便越众上前,打量片刻后立刻吩咐,“都退开些!邹远,快扶皇后娘娘退出去!” 邹远连忙跑到宋楚怡面前,却见这全天下身份最尊贵的女子狼狈地倒在那里,见他伸手过来时犹如溺水的人见到浮木,“邹道长,怎么回事?香案、香案怎么会烧起来呢?!” 邹远哪里敢随意开口,只得避开这个问题,“娘娘,这里太危险,请先随贫道出去吧。” 所有人都站在三清殿外,只留谢怀独自在殿内,背对众人沉默不语。邹远扶着宋楚怡出去后,转身询问道:“师尊,是否派人……前来灭火?” “不,不能灭。”谢怀的声音冷静得可怕,“邹远,吩咐他们拿东西把香案隔起来,别让火势蔓延。这是道君降下的神迹,咱们只能任由它烧完,绝不可动手扑灭。” 这话出来,大家的神情越发凝重,几乎是有些惶然地看着熊熊燃烧的香案。经卷一册册被焚毁,飘飞的灰烬在空中浮动,最后晃晃悠悠落到太上皇脚边。 与此同时,有道士慌慌张张从后面跑来,扑倒在地,“不好了!太上!师尊!丹房……丹房出事了!” 仿佛被惊雷劈中,太上皇身子摇摇晃晃,差点站立不住。周兆眼尖手快,连忙扶住他胳膊,而他在略微缓过来之后,咬牙道:“走!” 于是这些天潢贵胄、重臣宫妃就在太上皇的带领下,乌泱泱地朝后面的丹房走去。 因着那道士慌张的态度,叶薇本以为会看到诸如“丹房着火”“丹炉爆炸”这种惊心动魄的景象,可是等到了外面才发现一切正常。至少从表面来看,并没有什么问题。 “师尊,您快些进去看看吧,丹炉不对劲!” 太上皇激动道:“到底出什么问题了!天一道长,你同朕一道进去看看!” 谢怀握紧了拂尘,摇头道:“太上,如今情况未明,里面太过危险。请您留在这里,让贫道进去察看。请您千万听贫道一言,千秋大业尚未得成,不要身犯险!” 太上皇原本还想继续坚持,却被谢怀最后的话说服。无论如何,留得性命以后就都有机会,若果真进去碰上了丹炉爆炸,才真是得不偿失! 他于是点了点头,看谢怀独自推开殿门,步履沉稳了消失在其中。 深吸口气,他克制住不断颤抖的右手,极缓慢地转过身子,“刚才三清殿的情形,诸卿有谁看清楚了?皇帝,你看清楚了吗?” 被父亲这样阴沉沉地询问,皇帝也露出几分困惑,视线仿佛不经意般瞟了瞟左相,口中却道:“回禀父皇,儿子当时离得远,并没有看清楚。” 太上皇冷笑,“你才从三清殿里出来,会离得远?”被他的目光所引导,也顺势朝宋演看去,“那么左相,你来回答朕,适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左相从变故发生开始就一直不曾说话,右手紧握至青筋暴起,此刻听到上皇的询问,挣扎半晌终于下了决断,“回禀太上,微臣瞧见皇后娘娘跪拜祝祷完成后,供奉在香案上的经卷突然起火,继而牵连整张香案。” 太上皇点头,“左相看清楚了就好,朕还担心自己老眼昏花,瞧见幻影了!”转头看向宋楚怡,“好端端的,经卷怎会着火,皇后离得最近,可看出缘由?” 宋楚怡被这冰寒的眼神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结结巴巴道:“儿臣……儿臣并未看出……”眼珠子四下转动,“兴许是天气干燥,所以、所以经卷自燃了……” 天气干燥,所以经卷自燃? 这理由太过苍白,人群中已经有人不以为然地摇头,太上皇明显快被气疯了,偏偏还维持了副吓人的冷静模样,“秦爱卿,朕看你对皇后的话不大认同,那么你觉得是什么原因导致经卷自燃的?” 右相秦岱川闻言微微低头,恭谨道:“回太上,微臣只是觉得八月中秋夜,正是凉爽宜人的时候,说经卷因干燥而自燃,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恩,有道理,朕也这么觉得。所以,对于此事秦卿有何高见?” 咄咄逼人、森寒阴沉,秦岱川熟悉自己这位旧主的脾气,也明白他如今比当年更加荒唐昏聩。要仰仗他大展宏图是不可能了,他的主君早已换成了当今陛下。 头埋得更低,他的语气仿佛很惶恐,“微臣以为,三清祖师座下,用来供奉祈福的经卷无火自燃,象征着什么不言而喻。适才天一道长也曾直言,说‘这是道君降下的神迹’……” “所以,你觉得这是道君的示下,为了告诉朕他的想法。”视线再次落到宋楚怡身上,却比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