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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他知好歹,严庆生念叨他的时候他心里头都能冒出甜丝丝的泡,就是气大伤身,他哥身体本来就不怎么好,别气出病来。 毕竟他要不是有把握,也铁定觉得自己在犯浑。 一阵沉默后,程水无奈:“哥,别看了,我脸上又没开花。” 严庆生逐渐从复杂的情绪中缓过神,越想越觉得后怕,他依旧看着程水的右手,伸手道:“拿来。” 程水默不作声,乖乖从手指上褪下了那黑东西,严庆生拿到手仔细瞧,原来是个类似指虎一样的玩意,只不过上面多加了一把匕首,看起来更为凶煞。 即便天色暗如眼下,那匕首也泛着森冷的寒光。严庆生粗粗看完,更断绝了要还给程水的心思,防身可以,但这个东西带着,稍有不慎都是人命关天。 “放心,不会出事儿的。”程水知道他哥在担心什么,一步上前,抬手就贴着那匕首划了下去,严庆生当即心头一紧,厉声斥道:“胡闹什么!” 程水张着手摊开给他瞧:“没开刃,他们还不值当用真家伙,吓唬吓唬他们而已。” 严庆生充耳不闻,执过他手,指头掰平了他手掌,拇指细细摸索起来。 这回难熬的轮到了程水。 严庆生怕他真有什么伤口,因此探查时候也是小心翼翼。他指腹生茧,指尖还生有倒刺,在程水的手掌心划过来划过去,勾得程水手上心里都是一阵细微的刺痒,忍不住缩了缩。严庆生立刻心生警惕,警告般地瞥他一眼,手上把得更紧了。 殊不知程水现在哪会想要抽回,一门心思都已经放在了等下该如何不着痕迹地回握上。 刀的确是没开刃的,因此程水的手心自然也没什么事,严庆生松了口气,“还是小心比较好,那东西也能戳伤的。” 程水耷下眉眼,与刚才揍混子时候判若两人,向他哥告状:“他们先动的手。” 那可不吗,人家混子六个人,又猖狂惯了,他单枪匹马去放话要操人祖宗,话没喊完一棒子就砸过来了。 程水全不提这些,只跟他生哥卖委屈:“我让了又让,看他们说不通才还手,还挨了好几下。” 说不通=操完祖宗。 严庆生全不知情,更何况那群混子劣迹斑斑,程水说的十分合情合理,顿时心下心疼起来,急忙忙扯他衣服:“伤哪儿了,快给哥看看。” 程水仗着自己年轻不怕冷,夹克衫下还是一件单衣,此刻被严庆生轻松掀起,露出精壮的半身,他刚要再伸手,手腕被捏住了。 “回家再看。” 严庆生:“嗯?” 程水瞎话张口就来,坦荡荡地说:“我害羞。” 严庆生:“……” 他实在不明白大男人露个上半身害羞的点在哪,但有什么办法,他弟年轻,脸皮薄点也正常,何况也没跟姑娘那个过…… 不对,怎么又想到这上面来了! 他摇晃几下脑袋,试图把脑袋里不受欢迎的走向给丢出去。程水不明所以,试探地喊他:“哥?” 严庆生也不知怎么,嘴一秃噜话就冒了出来:“哥有点累。” 他也不是特指哪里,但程水问他脚疼吗,他也含糊应了。 程水便二话不说地在他面前半跪着蹲下,他肩宽背阔,看着结实又稳当:“趴上来,我背哥回去。” 严庆生怔愣一瞬,当下拒绝:“你身上有伤呢。” 程水笑了,他也没再强求,起身扶着他哥:“行,等伤好了,哥可要记得让我背啊。” 在程水的原计划里,今晚是没有这出戏的。他本想着把事儿都解决完了,带着混子们在家门口等着,就说他们自愿赔罪,不管严庆生信与不信,总不至于替他担惊受怕,还劳动他那条本就不经折腾的病腿。赔完罪,他再趁着生哥精神愉快的时候,把家里那大包小包的东西给拿出来献宝。 能省去他不少软磨硬缠甚至还可能耍横费的嘴皮子。 他太了解他哥了,在他哥这,东西最要紧的不是好坏,分的是舍得与不舍得。那羽绒服严庆生自己买不起吗?倒也不是,但要让严庆生花那些钱买这个,他宁愿挨冻一整个冬天。 程水暗戳戳地想,他跟生哥穿的不是一个码数真是太好了。只要他坚持,衣服最终必然得出现在他哥身上,安安稳稳地保他哥过完这个暖乎乎的年。 严庆生的确心疼。 羽绒服很好,特别好,他只拿起来摸着就觉着舒服又暖和,谢谢两字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太轻了。 严庆生还记得他上一次拥有新衣服是什么时候,是母亲查出病的前一年,那时候他妈妈身体尚好,赶着年前不知去哪给他带了件新袄子回来,如今那件袄子被他洗洗晒晒将近十年,里面棉花全都烂了。 如此,他也是打算继续这么将就过去,寒冬再吓人也不过三月,能挨过去,便过去了。 谁能料到,在他暗昧昏沉,阴寒湿冷的寒冬里,居然悬起了一轮暖阳。 他鼻子一酸,显出要哭不哭的模样,转瞬又自觉丢脸丧气,咧开嘴想冲程水挤一个笑,于是看起来有些滑稽。 程水抬手在他眼角上轻轻摁了摁,那儿有些润了,他指尖贴上去,跟触到了什么机关似的,严庆生一个没撑住,到底是滚下泪来。 “哎,”程水没怎么碰见过这种时候,语气不自主地更软了些,“怎么还哭了呢?” 眼泪直直地砸在羽绒服上,洇出一片椭圆的水渍,严庆生泪眼里瞧见了,手忙脚乱地去擦,程水眼疾手快,将衣服薅过来扔一边,严庆生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手上也全是湿漉漉的,蹭上去便是雪上加霜。 他哭得面红耳赤,也可能不是哭的,总之他红着眼睛和脸颊扬起头时,程水瞧见他额前刚长了一点儿的头发也被他抹上泪,沾湿了后乱七八糟地纠成几绺贴在额头上。程水顺手将它们拨开理顺,哄小孩儿般地一声声:“哥哥乖,不哭了哦。” 严庆生只将头埋得更低了,他从第一滴泪起就已经足够丢人,全没了当哥哥的样子,程水越是哄他,他越觉得抬不起头来。 程水也没哄过人,二十年来他自己哭的次数都屈指可数,师父不哄他,身边来来去去的什么张叔李叔看着他哭还当个乐呵,心情好了丢颗糖,这便是哄小孩儿了。因此他哄起他哥来,也只能翻来覆去那几句,甚至连颗糖都没有。 严庆生哭腔里无处发泄的委屈他听得出来,对他难以言表的谢意他也收的到,但严庆生大约还觉得不够,眼泪不听使唤,前赴后继地往外涌。 此时的严庆生在外人眼里一定是可怜的。他袖口毛毛糙糙,破了一圈儿的洞,身上还东一块西一块地白,是没掸干净的面粉,脚上的鞋子已经一个多月没换过了,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