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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着没有?”叶氏却笑脸盈盈地走上来,想要拉秀荷的手去位置上坐。 “我就孝廷这么一个儿子,他对你怎么样,你心里可是最清楚……这个婚事,我应了你们就是……” 前面才说是孝廷,这么快就自然而然是孝奕了,倘若昨日自己未曾发觉,是不是便要堪堪把名头认下? 秀荷头一歪躲过:“东家此言差了,秀荷哪里敢当。” 第贰叁回山有木兮 呵,改口叫东家了。 叶氏笑容悄然一黯,料不到秀荷竟然这样好命,到了最后一个关卡还能被她识破。 因是瞒着老太太和周氏糊弄这桩婚事,怕被二人晓得自己暗地里的那些算盘,连忙又漾开笑脸道:“可是昨天二婶我有什么不周到,扰得孝奕家的不痛快了?二婶这厢给新少奶奶陪不是好了。瞧瞧,在外头冷了一夜,这小手儿凉的,蒋妈,快扶少奶奶下去洗洗。” 拉着秀荷的手,又对蒋妈妈递了个眼神,想要把秀荷送去后院,独留自己和老太太周旋。 蒋妈妈走过来:“姑娘……大少奶奶,走吧。”做绣女时候的称呼还是改不了,蒋妈妈的眼睛长在天上。 那一张线条生硬的脸看得人害怕,秀荷紧了紧帕子,暗捺了一口气道:“秀荷不敢当这声‘大少奶奶’。” 十六岁的秀荷,绾着玲珑小髻,穿一身绲绣红裳,一动不动地杵在那里。一点儿执拗,俏生生惹人疼。 老太太看了默叹一口气,想为大孙子刹一刹威风:“是不敢当这声‘少奶奶’。我们梅家虽说是有规矩的人家,新娘子进门头三天还是客,不打不罚,但你新婚初-夜不伺候自己丈夫,一个人跑出去也不知道哪儿躲了一晚上,没用家法处置你,还这样客气……老二家的,这事儿处理的不好。” “诶~~哪里舍得新娘子委屈。”叶氏讪讪然笑着。 大夫人周氏半闭眼睛,手上不停搓捻着佛珠:“阿弥陀佛,昨夜我们孝奕可是在阁楼等了新娘子一晚上。” “是呀,姐姐一听闻庚武少爷生病,便坐不住了,我在房里等了一晚上也不见她回来。那庚武和土匪山贼都有勾搭,姐姐走是走了,不晓得我们老太太和夫人多少挂心。”晚春穿一身新绸缎窈窕地站在周氏身后,一夜之间垂下的长发也梳起来了。 “晚春……你怎么会在这里?”秀荷惊愕地看去一眼,不明白晚春怎会忽然这样的口气和打扮出现在自己面前。 “是呀,老太太让我伺候大少爷。”晚春瞟着二楼长廊深处的褐木轮椅,大少爷正着一袭墨黑长裳看向这边,那俊容雅清,冷眉高鼻,只看得她脸红。她昨夜偷喝了下过药的青红酒,光-溜溜睡在大少爷的房里,大早上才被收拾屋子的婆娘发现。老太太虽不喜欢她骨子里撩,无奈也只得收了下来,晓得她家里不过一个六十多岁的老祖母,暂时也还没有给她安名分。 晚春想当少奶奶,便编兑了许多秀荷和庚武的事儿倒给老太太。老太太这会还没消化完呢,看见秀荷红唇微肿,胸脯满胀胀的,心思都在暗中计较。 晚春又道:“姐姐也是的,便是为了见庚武少爷,叫我在房里给你充当人影,也不能用药酒儿哄我呀,差点儿大夫都说把人烧着了。”一边说着,却见秀荷似乎并无辩解之意,也无夜逃狼狈,反而红颜娇粉,倒像是刚刚才被男人疼过。不免有暗妒在眼中燃烧,猜是不是庚武已经醒来,猜是不是她逃出去正好会了庚武。 心里酸啊。 那桌上的蛋茶和红酒秀荷可一口都没叫晚春喝,秀荷想起被晚春卖掉的那只青白玉镯,心思冷下来:“晚春说哪里去了,莫说我从未劝你半滴酒,便是论年龄,我还比你小半岁呢,哪里担得了你一口一句姐姐。” “你……”晚春绞着帕子说不出话儿来。 秀荷睨了眼叶氏,转而对周氏和老太太屈膝各作了一福:“请长辈们安,恕秀荷直言,大少爷这桩婚事秀荷不愿承认。当日下聘之前,叶夫人亲口应允秀荷与二少爷结缘,从始至终并未提及大少爷。这个婚换得离谱,秀荷请求予以退婚。梅家是最重仁礼的大户人家,传出去骗亲换亲的事儿终归是不好,请老太太公断。” 哦?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嚒~ 老太太见秀荷振振有词,又转而向叶氏看了看,脸色便从讶然变作静默。这会儿家里头州上县上的亲戚还未散去,都在前院后院的客房里住着呢,出了糗事可要掉脸面。 便做愠怒道:“那次相看绣女,我和老大家的亲眼看你在屋檐下收了戒指,你如今又说不晓得,说什么原与孝廷成亲……我们梅家是生意人,生意人最忌讳出尔反尔,撒谎可是要遭罪的。” 丫鬟扶着张锦熙从檐下走进前堂,闻言步子一顿,抬头睇了眼秀荷,又悄然把眸光收敛。 ——从落下花轿就在猜她,猜是怎样的女子才能够占去那少爷心怀,却原来是不相上下的年纪与容貌。 这是个心思细密深敛的女子,从昨日成亲起,举止间无不刻意地稍慢于自己半步。秀荷亦看张锦熙,那唇角微肿,脖颈处依稀有唇痕若隐若现……可见昨夜梅孝廷没少爱她。 秀荷想起庚武,便不觉孤伶。这样的痕迹她的衣裳里也有,但庚武烙下的要比张锦熙的更要深。 蒋妈妈在身旁“扶”人手腕,看似客气,实则暗中用力。但且把她送去后院,等叶氏一番糊弄后,甚么机会都别想了,不如趁老太太生气这当会把什么都说完。 秀荷吃痛,不察痕迹地挣开蒋妈妈,不亢不卑地应道:“当日二少爷执意出家,叶夫人央秀荷去庙里劝阻,怕二少爷不肯回,便让秀荷将戒指作为凭证捎去与他看。又道张家小姐乃是配与大少爷,不过叫做弟弟的代为相看。后少爷晓得夫人应允了亲事,方才兴冲冲地从寺里回来。老太太若是不信,可把少爷叫出来对证。在春溪镇,梅家是顶顶重诚信的人家,我们做事儿的打心里都敬着东家,但这样把兄弟之间的亲事混淆,日后一个院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总归是别扭。秀荷并非不懂事理,倘若事先说明是大少爷,秀荷或嫁或不嫁,都不至于昨儿半夜跑出去,伤长辈们的脸面。” 果然是这么一回事,张锦熙低头攥着帕子,面上虽不动声色,心中却冷笑。 当日听闻梅二少爷与一绣女诽言,心思徘徊拿不定主意。叶氏便时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