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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小孩的阿德则叮咛着。 送完最後一个学生,辛杰单脚挂上墙壁拉拉筋,手机亮了起来,号码显示是家里打来的。 「阿杰,晚上有要回来吃饭吗?」 辛杰刚在郊区买了间宽敞的公寓,不再是租屋无壳族,虽然离市区远了点,可是有山有水、晚上又安静,南部的爸妈偶尔会来小住,不得不说知道有人在等自己回家感觉很好,吃着热腾腾、喜欢的菜肴时更觉得不枉此生。 「晚点就回去了,你们先吃。」 「好啦,你记得绿灯也要车停下来再过,啊走路麦听音乐,不急。」 「我知。」 挂掉电话,他站在落地窗旁往下看,门口一个高大男孩搂着女孩,不知甜言蜜语了什麽,羞得她轮起拳头捶他胸,力道看起来蛮大的,男孩却还是傻呼呼的笑。 别人的甜蜜总让辛杰心里像空了一块,扩大腐蚀了五感。一年没见泉凛,记忆中的面容已经开始模糊,但是那些关怀却依然植在深处,思念只有愈来愈浓、愈来愈痛。 「学长、学长,你不走吗?」 灯都关了,辛杰却还在黑暗的床边发呆,到阿德拍拍他肩膀才回过神。 「喔喔,要要要,抱歉。」 「啊啊,今天又在门口就开始亲热呢,真是的,」凑上来看他在看什麽的阿德霹雳啪啦说着,「那个昱毓我见过几次,蛮可爱,好像是教有氧的吧,虽然她很高,可是那男的也太高了吧……」 法国那边还是白天吧,泉凛是不是正和可可一起,在哪个高级餐厅吃饭嬉笑、拥抱亲吻,被同样评论着。 想得过火了,原本心情还算轻松的他心里一片灰暗,回忆分手那一天,眼泪都快要掉下来。 「学长?」 「没事,我们走。」 。 早上韵律教室的窗帘一向是拉开的,朝阳照在木地板上,赤脚踩上去温暖传遍全身,辛杰常利用课间空档练习公演内容,虽然出场时间并不多,他还是花很多时间练习,闭上眼、想着舞台上的气味和灯光,把自己想成一只大鸟,挥舞黑色厚重的翅膀。双脚轻轻略过地板,宛如枭低飞在沙地上带来的气流,没开音乐的教室里回荡着或轻或重的脚步声,牵引心脏跳动,跃步愈来愈高、愈来愈起劲,咚咚声像是下了场大雨。 「VV老师,有人找你。」 「好。」 外头的声响让辛杰停下脚步,他扶着扶手喘了几下,用一边的拖把把地上汗水弄乾,抽了毛巾走到外头走廊,关上门,一转头吓傻了。 郭泉凛? 回来了?他回来了? 辛杰张着嘴,声带像被锁死的水管,连句好久不见都说不出来。 「你瘦了。」 泉凛先开了口,关心的内容刚刚好,介於陌生和熟识之间。和最後一次见面比起来,辛杰纤瘦不少,腰细到有腰身,肩膀锁骨清晰可见,一定也变结实长肌肉了,瘦那麽多却不会觉得单薄。 「做我们这行标准体型就该这样子,」辛杰擦乾手臂汗水,目光没和他接触过,「我们到里头说吧。」 。 「公司都还顺利吗?」 领着他到会客区,辛杰放下两杯咖啡,一杯放在泉凛面前,自己则靠着桌子背喝了一口。 「很好,那里的负责人也学得差不多了,所以能回来一下。」 「一下?」 捕捉他语气中的不确定,辛杰很犹豫该怎麽问下去。 「对了,这个是你寄的吧。」 不打算回应他的疑问,泉凛拿出一张有7位数字的支票摊在桌上。照理说这麽重要的信件不该寄平信,在外流浪多天,票券都皱了,反倒里头附上的纸签用上塑胶膜封住,安然保持原来的样子,泉凛没有勇气读那张纸片,自然也不知道他为何寄支票。 「为什麽给我钱?」 细眉微微皱起,理由泉凛想不通也不想想,绑了他一年还不够吗,为什麽就是不给他脱身的机会? 「你不欠我钱,所以我还给你。」 辛杰拉了椅子在他右边坐下,眼睛定定看着他的侧脸,一年前的记忆和现在重叠起来,脸颊黑了一点,依然发出温润柔细的光泽,深樱花色的唇黏着淡淡的性感,这次辛杰不敢贸然去碰,就怕又吓跑他。 「我统计那几年累计的医药费差不多就这个价。我後来想,其实你没有错,加上……我承认那时精神不太好。」 「那时就说好要赔偿你,再说我也不缺钱。」 「我知道那很少,少得你不屑拿。」 「不要让我说话不算话。」 顿了下的泉凛喝了几口咖啡才慢慢的开口,态度看似强硬,软下来的肩膀很没说服力,感觉像是在閙别扭。 「你之前不也答应要照顾我到康复……,」辛杰自顾自的说,目光停在泉凛左手中指上的戒指,惊愕得脸孔反白,原本要说的话忘个精光,「你……结婚了吗?」 泉凛放下咖啡,有些狼狈的用手盖住它,脸也别向一旁。 「你来见我做什麽?」 辛杰吞了吞口水,情绪不太稳的逼问,眼框是红的。 「那时就这样离开感觉有点可惜。」 这理由听来牵强,倒也蛮有道理的,辛杰一时也不知道该怎麽接,只觉得五味杂陈,问题点糊成一片。 「学长。」 门外有人喊,对泉凛是松一口气,辛杰则很不高兴的捏扁杯子。 「什麽事?」 「有家长找你。」 敲门示意的阿德探头进来,先和泉凛眼神上打了招呼。 「你好像蛮忙的,我会在台湾待一个星期,有空一起聚聚,这次回来没什麽工作,随时都可以。」 「等下,我还有话想说。」 泉凛藉机站起来,辛杰性急的抓住他的手腕,他也真乖乖的停住脚步,僵硬的抽回手。 「你……你对我是什麽感觉?」 「我不清楚你想要问什麽。」 「天杀的,郭泉凛!」辛杰忍不住骂了脏话,鼻涕流了下来,「别再逃了,我都那麽努力的面对了,为什麽你……。世界人那麽多,为什麽偏偏爱上你?我不要,我爱不起……。」 累积多年的情感爆发出来,辛杰顾不得组织文字,大叫着蹲在地上,哭得无法自已。 呼出口气,泉凛拿出面纸递上,目光触及辛杰的双眼时,无法克制的别开。空气一下降到冰点之下,辛杰硬生生收回情绪,咬住嘴唇,静静擦乾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