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
哥哥。
傍晚时分,小雨悄然落下。 仓库新来几车货,赶在大雨前必须全部卸下放进仓库,十个男人上阵卸货,前前后后忙了2个小时才整理完不到一半。 魏东把贺枝南安置在小矮层一楼,牧洲的办公室,隔着窗户能清晰看见他在细雨中忙碌的身影。 她喝着牧洲让人送来的茶,站在窗口眺望,车前好几个男人都光着膀子干活,魏东怕衣服弄湿,搬完两箱货再回来,上衣已经不见了。 他体格健壮,皮肤黝黑,肌肉线条优美,结实得宛如钢筋铁柱一般。 细雨绵绵浇在他头顶,在刺目的亮光照拂下,一颗颗小水珠滑过强壮的背脊,滴进腰带,说不出的野性美感,看得她脸红心跳。 回想昨晚在浴室,那个过分大胆的自己,想起都忍不住羞涩。 嫂子。 伴着木门推开的声音,牧洲出现在门口,手里端了杯热腾腾的汤品。 今天降温,东哥怕你着凉,吩咐我给你弄碗姜汤驱寒。 她轻轻眨眼,唇角滑过一丝笑,谢谢。 今天从酒店出来时,屋外温度骤降,她穿的衣服不御寒,顶着湿冷的风连打数个喷嚏,他脱了外套包裹她,面上难掩担忧。 这男人除了偶尔脑子不在线,心还是很细的。 牧洲递过姜汤,见她眼巴巴地盯着窗外,他笑了下,也跟着站在她身边。 日常穿搭很休闲,对比魏东的熟男装扮,他基本都是卫衣卫裤,对谁都是笑容满面,看着像个亲和力极强的阳光大男孩。 嫂子应该不是这边的人吧?他冷不丁冒出一句。 嗯?她还沉浸在雨中男色里,恍惚回神,转头看他,北城。 哟,大城市啊,我就说看你这气质也不像我们这小地方的人。他面带微笑,意有所指:上次大光回来说东哥有女人,还是个穿旗袍的漂亮女人,我们哥几个都不信,东哥这铁树是八百年不开花,别说张婶,我都明里暗里给他介绍那么多,他从来没拿正眼瞧过,我以为他这辈子准备孤独终老了,看来也不是真没兴趣,而是人不对。 贺枝南垂下眼睫,沉默几秒。 他之前...没有过吗? 有个屁。牧洲爽朗大笑,当他面不敢调侃,只能私下掀老底,他当兵时一门心思扑在部队,活脱脱的女性绝缘体。我记得,有一次我们去市里搞训练,训练营旁边是个女校,只要他出现在操场,围墙旁一圈的人头,全都是看他的。不过也不怪那些小姑娘,东哥年轻时那张脸确实让人嫉妒,只是这些年发生很多事,看着是蹉跎了点,可人家底子在那里,丝毫也不影响他的魅力。 她听得心口发酸,闷闷道:有那么厉害吗? 嫂子你还别不信,就去年,他有次跑长途送货去一个镇上,他在那里待两天,听说附近十几户乡民找他说亲,那场面着实轰动。 就上半年,他帮我送货去隔壁市的酒吧,有个年轻漂亮的富婆开玛萨拉蒂追了他几条街,想要个电话号码,他直接给人拒绝,啧啧啧,你说,他是不是个活唐僧? 贺枝南认真听着,说不上什么情绪,只觉得心口堵得慌。 虽然这样说起,他除了开始冷漠点,后来被她强撩上,近期越来越上道,耍流氓时一套一套的,弄得她措手不及,面红耳赤。 牧洲见她沉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笑着转移话题。 嫂子怎么认识东哥的? 刺青。 牧洲明显愣了下,刺青? 有问题吗?她看清他眼底的诧异。 牧洲微微皱眉,不太确定地问:东哥,帮你刺青? 嗯,因为镇上只有一家刺青店。 他听完默声很久,而后了然一笑,看来破例这种事,还得分人。 什么意思? 牧洲侧头看她困惑的脸,低声问:两年前那件事后,东哥完全不接女客,没想到遇上你,英雄难过美人关。 贺枝南一听这话就知道有故事,心跳加快,转身时,手里的姜汤险些洒了。 你说清楚一点。 其实这种事还是东哥告诉你好一点,但以他的个性,闷心里发烂都不会说,他就是这么个人,心太好,专吃哑巴亏。 这事当时闹的很大,知情的牧洲打心眼里为他抱不平。 前两年,他的刺青店刚弄好,隔壁镇的小姑娘跑来刺青,小臂上,很小的图腾,没想到完事后姑娘突然缠上他,天天啥事不干,跑他店外蹲守,去他家外头晃荡,那姑娘父的母赶来,不分青红皂白把店砸了,骂他骂的很难听。本想着这事过了就算了,结果没过几天,那姑娘居然在家自杀了,割腕死的,说是本身就有啥精神上的病。这一闹,镇上全是闲言碎语,她父母还硬把账算在他头上,警察局也说这事跟东哥无关,可老人就是不依不饶的,最后东哥赔了十万,警察局的人都说他傻,你猜他怎么说? 他说什么? 他说,逝者已逝,如果钱能抚慰人心,也算积功德。 贺枝南抿紧唇角,没来由地觉得难受。 虽然很离谱,但这种事是他干出来的,一点都不奇怪。 牧洲透过窗户看着男人在雨中忙碌的背影,既无语又心疼,东哥虽然看着五大三粗,但心地很善良,讲义气,三观也很正,就是...哎....命运多舛。 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低迷情绪,细声问:为什么这么说? 七岁时,他爸爸去世,妈妈很快改嫁,这么多年从没回来过,是奶奶一手带大了他,所以他特别的孝顺,休假期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成天守在家里陪奶奶。 说起这个,牧洲回想起老人慈祥的笑,每次他们去玩,老人都会笑眯眯地留他们多住两天。 我退伍的早,东哥后来进了特种部队,东奔西跑,很久才能回来一次。就前几年,奶奶生病住院,不让张婶告诉东哥,直到离世前,他才回来看老人家最后一眼。 话说到最后,牧洲忍不住湿了眼眶,声音也哑了。 除去那个不负责任的妈,他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 贺枝南呆看着雨中指挥卸货的男人,万千情绪冲破心脏,心里压着块石头,重得喘不上气。 来不及心疼他,她敏锐瞧见货车旁那个撑着伞直勾勾盯着他看的女人。 那双绿油油的眼睛缩在他身上,可光着膀子的男人一点思想觉悟都没有,看得她怒火中烧。 啪的一声,碗底重重砸响桌面。 牧洲微微诧异,刚想问什么,就见面色铁青的贺枝南不顾屋外的风雨,一头扎进朦胧夜色。 屋外风大雨小,悬挂在空地四周的射灯照亮硕大的货车。 牧橙隔着两三步的距离,炽热的注视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迷恋。 她从18岁那年在牧洲生日会上见到他后就疯狂爱上,当场表白被拒也不气不馁,这些年各种花式表白,但这男人跟尊佛似的,任她用遍浑身解数仍然不为所动。 今天知道他会来,她早早在这里等,可没想到等来两个人,他嘴上虽否认女人的身份,可眼神骗不了人,那抹不符合他气质的温柔深情,令她既受伤又不甘心。 看着就不好伺候的漂亮女人,以后指不定怎么折腾他。 她越想越愤怒,抬脚刚要走近他,身边迅速窜过一个纤细的身影,错身时女人看了她眼,径直停在男人身前。 魏东刚拧开瓶盖往嘴里灌水,余光瞥到女人憋红的小脸,清润的水刚滑入口中。 哥哥。又娇又软,棉花糖的香甜。 噗。 他喷的上半身都是,随后一阵剧烈的咳嗽,低头看着秒变小娇妻的女人,那眼睛湿润清澈,在雨中有种绝美的破碎感。 魏东勾唇笑了下,视线瞥过旁边傻了眼的牧橙,他伸手给贺枝南挡雨,另一手拽住她的手腕,你跟我过来。 两人拉拉扯扯,黏黏糊糊地走到矮楼的屋檐下才停住。 他回想刚才那声唤音,耳朵泛红,你刚叫我什么? 哥哥。 大庭广众的,别瞎喊。他皱眉,神色不自然。 她失落地哼:你不喜欢? 喜欢,只是... 魏东凑近她耳边,咬字腔调跟在床上一样低哑,你叫的那么骚,给我叫硬了怎么办? 贺枝南抿唇偷笑,就知道这人三句话离不开流氓气质。 她抬头见他裸露的半身还在滴水,想起刚才那双灼热的眼睛,越想越气不顺。 你要不要穿件衣服? 怎么了? 天冷,怕着凉。她找了个光冕堂皇的理由。 男人当然不信,坏笑着逼近她,她后腰撞向桌子,他俯身压下来,两手撑在她身侧,那双蕴着笑意的眼睛紧盯着她。 我要句实话。 近距离看这个男人的脸,五官深邃立体,黑发干净利落,浑身散着荷尔蒙极强的男人味。 她突然理解牧洲说得那些夸张事。 因为不知从何时开始,只要靠近他,她就情不自禁想要亲吻。 不想别人看。她移开视线,脸红发热。 他笑了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看自己,哄人的口吻,行,以后我注意,只脱给你看。 贺枝南被他的气息蛊惑,呼吸有些喘。 魏东。 嗯?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他愣了下,这么着急? 唔。 急什么? 她垫脚凑近,偷吻他的唇角。 急着回你的大床,被你喂饱,被你弄坏。